天啊,我穿成了秦桧

章节75

无奇的六角石亭。他命人把西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风波亭,原来这个该死的亭子就在大理寺中!他来过大理寺那么多次,很多次路过这亭子,就是没想起来来看看这亭上的匾额。
“秦相进亭吧,”大太监道。
秦桧步入了风波亭,刚站下来,就看见御前卫们忙着在亭外堆柴火。看来赵昏君恨他秦桧也恨到骨子里了,要让他尸骨无存啊!秦桧坐在了亭拦上,背靠着亭柱。捂着嘴咳了几声,发黑的血吐了一手,身体已经麻木了,秦桧知道自己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了。命运这东西还真值得好好研究一下,兜兜转转,他还是逃不过一个风波亭。如果这亭子真要一个人用血肉来祭的话,那还是由他秦桧来吧,这似乎是他来到南宋后,所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点火,”大太监一声命下。
熊熊大火中,秦桧的身体缓缓滑下了亭栏。
皇宫方向却在此时响起了钟声。
院中的人听到这钟声都呆立在当场。
秦桧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笑容,这是赵构的丧钟,没想到这昏君最后还是比他秦桧要早走了一步。
天空降下了雪花,由小及大,这是临安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秦桧在迷茫中,透过跳动着的火苗看了一眼这些在空中旋转飘舞着的雪花,瑞雪兆丰年,下场雪也好,这样这个世界也就能干净一时了。“岳云,对不起,”秦桧喃喃自语了一句,闭上了双眼。
风波亭在大火中坍塌。
皇宫的丧钟惊扰了所有临安人的美梦。
高宗绍兴十一年,冬至夜,高宗皇帝赵构与丞相秦桧同时离世。
大太监带着御前卫匆匆离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阿三跑到了大火过后的废墟前,仔细找了又找,把秦桧的骨灰都收集到了一个小罐中。因为怕被人发现,阿三带着秦桧的骨灰,连夜跑到了西湖的栖霞岭下,跪着将秦桧的骨灰洒入西湖。
“相爷走好!”阿三磕了三个响头后,怀揣着秦桧的遗书,起身往梁州寻岳云去了。
半月之后,李纲、岳飞于鄂州拥立赵桓重返帝位。
完颜亶登基为帝后,诛杀了完颜晟的五子,本以为帝位已稳,却没想到完颜亮又起兵叛变,领兵杀入皇宫,完颜亶被杀,完颜亮登上了帝位。
万俟卨一直陪在完颜亮的身边,在完颜亮为帝后,就悄然而去。
完颜亮登基三日之后,岳云于梁州城接到岳飞的将令,领兵十万出了梁州城,杀奔燕云十六州。
122
阿三在幽州城见到了岳云,此时忙于战事的岳云还只是知道赵构驾崩,赵桓登基的消息。
“少帅,”阿三见到岳云后,就往岳云面前一跪,放声大哭。
岳云莫明其妙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三从怀里拿出秦桧的遗书,捧到岳云的面前,哭道:“少帅,相爷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
岳云愣怔着,说:“走了?他去哪里了?”
阿三哭喊道:“少帅,相爷死了。”
“你说什么?”岳云仍是一脸的莫明其妙,谁死了?阿三怎么哭成这样?
“相爷在大理寺被火烧死了!”阿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伏在地上,只把手中的一方衣角捧得高高的。
罗孟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岳云看向罗孟,好笑道:“阿三疯了,他跟我说相爷死了。”
“应祥,”罗孟的表情凄然,这个消息他早已知道,只是没敢告诉岳云,怕岳云出事。
“相爷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岳云看着罗孟的表情,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微颤着,看向阿三,“阿三,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少帅!”阿三哭道:“相爷的尸首都被烧成灰了,相爷说他要葬在西湖,是阿三亲手葬得相爷!阿三怎么敢开相爷如此的玩笑?”
“你胡说八道!”王虎一帮人这时也赶了进来,王虎一脚把阿三踹翻在地,“你这是要咒相爷死吗?!混蛋东西!”
“我是混蛋,”阿三躺在地上大哭,“是我没本事,我救不了相爷!我是混蛋!”
岳云走过来,从阿三手中拿过那一角衣袖,已经暗黄变色的内里上,一个他熟悉的笔迹写着四个字“许君来生。”岳云看着站在他四周的人,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这样的不真实,什么色彩他也看不到了,只剩下了黑白二色。
罗孟晃着岳云的肩膀,焦急道:“应祥,你听我说……”
岳云猛地一把推开了罗孟,转身往堂外飞跑而去,到了帅府外,飞身上马,打马扬鞭往城外奔去。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他要回临安去,那个叫秦桧的人就在临安,他知道他一直都在,这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弃他而去?
“应祥!”罗孟也不带人,自己一个人跟在岳云身后追。
岳云一直跑出了城外,四野苍茫,他竟是分辨不出哪一条路是往临安去的路。
就在岳云寻路的工夫,罗孟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岳云的马缰绳,“你是一军之帅,你这是要弃自己的部下不顾吗?”罗孟冲岳云大喊:“你以为相爷会高兴看到你这样?!”
岳云一鞭子打在罗孟的手上,两腿一夹马肚就要走。
罗孟是真急了,从自己的马上飞身过来,把岳云从马上带到了地上,“你就不能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是让相爷死了也不心安吗?”
岳云趴在满是尘土的驿道上,把头埋在臂弯中,“这不是真的,你们都骗我!相爷不会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
“你看看!”罗孟把秦桧的遗书从岳云手上抽出来,把岳云的身子硬拉正过来,说:“这是相爷的字啊!是你自己在骗自己!”
岳云愣愣地看着这方衣角上的字,想哭,却流不出泪来。
罗孟道:“他许了你来生不是吗?只要心诚,你会再见到他的!”
“骗子,秦会之你这个骗子!”岳云抢过这方衣角,对着这衣角大喊:“原来你的一辈子,就是五日吗?既然这样你何必要骗我?!说什么一辈子?!”他与他真正的相守不过就是相府中的那五日。
罗孟在一旁陪着岳云,人都不是瞎子,岳云与秦桧之间的事,他们这些与两人关系近的人都有查觉。罗孟不赞成,但这两人又都是他不忍伤害的人,所以罗孟只能选择沉默。从岳飞的书信中得知了秦桧的死讯,罗孟就不敢想岳云知道这消息后会怎样,就想先瞒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现在阿三送来了秦桧的遗书,事情便再也瞒不住了。
岳云把那方衣角按在胸前,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仿佛生命也离他而去一般。
“起来吧,”罗孟拉岳云起身,“有话我们回去再说。”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岳云含糊不清地道对罗孟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我陪着你吧。”
“不用。”
罗孟上马回城,频频回头看着,就见荒烟蔓草的驿道上,岳云一个人静静地躺着,像一具尸体。
第二天天刚亮,岳云回到了军中,狂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
“应祥你还好吗?”罗孟问。
“没事,”岳云甚至还对罗孟笑了一下,“我们谈进军的事吧,粮草一到,我们就继续北上好了。”
“好,”罗孟拍拍岳云的肩膀,他知道有些事旁人是安慰不了的,只能靠岳云自己想通。
王虎等人也没闹着要回临安,岳云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岳云能撑住,那他们也同样可以承受秦桧死讯带来的冲击。
岳云回到卧房,解下腰间的虎形玉佩,这是秦桧送他的十四岁生辰之礼,这些年过去了,一直就被岳云挂在腰间。岳云细细把玩了一下这玉佩,用秦桧的那方衣角把玉佩包上,放进了怀中。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这玉佩和衣角要好好的收起,秦桧留给他的东西也只剩下这两样了。
大军整装待发,三声战鼓擂响,岳云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指,说了一声:“出发!”
十万铁骑出了幽州,往北奔袭而去。
一年之后,燕云十六州归宋。
五月之后,四路宋军渡过黄河,一路北下,在朱仙镇击溃了金帅完颜宗弼(金兀术)的三十万大军。完颜宗弼北逃后,岳飞与韩世忠,王德、宗泽三帅相约直捣黄龙府后,再下汴京城。
钦宗靖元三年,岳飞大军攻入了汴京城中,至此靖康耻终得雪。
汴京城归的第二日,岳飞于汴京繁塔摆下庆功宴。
酒过三旬之后,韩世宗起身面朝了临安,洒了三杯水酒在地,道:“相爷,今日汴京城归,良臣在这里敬相爷三杯水酒,聊表心意。”
诸将都起身往着临安方向敬酒三杯。
秦桧之死已经成了南宋朝的一段隐密过往。帝相一夜之间同日而亡,是秦桧弑了君,还是赵构动了诛相之心,谁也不敢去考证。皇权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而人们也不想让秦桧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于是干脆什么也不再提。
岳飞也洒了三杯水酒在地,他的心境与席间诸将不同,他知道秦桧是为了谁死的,李纲事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岳飞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秦桧,光复了河山,他还要去攻破燕京城,还要去征服草原,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只是身边再没有了秦桧,心中总有一角是空的。岳飞无愧于天地,可独独愧欠了这个人。
岳云默默地坐在父帅的下首,不发一言。
又过了一年,岳飞的大军攻破了完颜亮的燕京城,金灭。
同年,钦宗赵桓还都汴京。
时光如白马过驹,十年后,岳飞的大军征服了草原。
西夏随后臣服。
兵戈终止。
岳飞受封鄂王。
岳云此时已过而立之年,以不敢与父同尊为由坚辞了赵桓的封王,最后得封继忠侯。
封侯后的第二年,岳云多年军旅留下的旧伤复发,请辞归乡。钦宗准,岳云却去往了临安。路过建康府时,岳云又去了朱雀桥下的夜食摊,吃了碗当年他与秦桧一起吃的桂花元宵,老板还是当年的那个老板,只是再也吃不出当年那种甜到心里的味道。
临安的秦相府仍在,只是已是一座空宅。
岳云走进这座府宅,正是四月,这里却是哀草枯杨,蜘蛛儿结满了雕梁。岳云径直走进了书院小院,那棵梨树竟还在,开了一树的繁花,紫藤廊下的躺椅也在,只是爬满了紫藤。岳云走到树下,伸手摸摸梨树,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岳云坐在了紫藤的躺椅上,对梨树喃喃道:“你主人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做到过。不过我还愿意再信他最后一次,他许了我来生,我去寻他,他应该会在哪里等着我。会之,你不可以再骗我。”
今生错过的人,来生他不想再错过,正因为那人一句“许君来生”,他才能对死亡抱着莫名的期待。几朵梨花落在了岳云的发间,岳云似是睡去,一生便已过去。
岳飞赶到小院时,院外已经跪满了岳云的下属,岳飞看见长子睡在紫藤廊下的躺椅上,“云儿?”岳飞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
岳云睡着不醒,
岳飞摸摸岳云的身上,一片冰凉,他的长子已经逝去多时了。他看到了岳云怀中的那块深蓝布块,拿出来一看,里面包着一块虎形的玉佩,还有“许君来生”这四个字,这笔迹岳飞太熟悉,竟是秦桧的。岳飞这时才了然,岳云这些年的沉寂寡欢是为了什么。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那年鄂州军营外的秦桧说过这样的话。
许君来生,岳飞呆立于岳云的身边,看着长子安祥的睡着,看着风过时,梨花如雪一般的飘落。岳飞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他看过秦桧坐在这廊下的样子,那时也是一个四月的午后,岳飞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记得那时这满园的春色,这一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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