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死巫婆
都入棺材了还想跟他斗智
男人敛目,垂下的睫毛掩住邪恶的神采,血色的薄唇上勾,慵慵懒懒地半坐窗台。
“总之,艾蜜婶的遗书里并没包括那份遗产转移的文件;黑家的规条你也很清楚,没有她的签字,想要继承黑龙头的事业,就非得抢先一步找到龙麟,不然让其它堂兄弟捷足先登,别说我不站在你这一方,届时整族黑家人将会把你生吞活剥。”黑忍冬的厚唇撇笑着,隔着酒色的晶亮掖体注视眼前曾经叱垞风云的黑家少爷。嗯,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黑宿原也会一如过往的威风,但目前不是,至少在龙麟未现之前,黑家少爷只能算是一个镀金的纨桍子弟。
血统,一向不是黑家所重视,即使再优良的基因也有出意外的时候;黑龙头所在乎的是才能。
有能者为王,是黑氏一族的作风;而龙麟则是有能者的象征,拥有其物者,众人皆服。虽然不知是从哪一代传下来的规矩,但肯定是遥远的年代里。
如今的黑家随着世代交替,转向世袭制度,唯有人死才能交接下一代,若是遗书里未留下只字词组转移其权利时,那么就是龙麟出现之时。
只要拥有黑家血统者,无分身分贵贱,谁有能力得到,那么,他就是下一任的黑龙头。
“艾蜜婶生前把藏龙麟之所告诉某个人,只要谁能先找到,那么他就有资格成为黑龙头。”黑忍冬克尽职责地解说着。
坐在窗台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却无法与外头的夜色融为一体。太显眼了,即使是侧面,他的半张脸仍然不容忽视,像行走在黑夜里的夜叉,不是青面獠牙,而是媚惑人心的俊容。
他的眼垂着,多数时刻总教人不自觉不敢看着他邪里邪气的眼,像抹无底洞不由自主地迷失,无分男女;这是黑家人排斥他的原因。
如今,他的黑眸虽然半掩起来,却野蛮地瞧着窗外的景色。夜里自然看不出什么,然而这是他的岛,即使看不清楚,但也知道除了这座城堡之外,岛上的其它生物正进行着强者生存的淘汰行为。
他的唇笑得更诡异。
“有何不可”今夜,他首次开口:“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玩,让她在地狱里看看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有多孝顺。”他撇过头,随意睨着倒退一步的黑忍冬,弹了弹手指:“游戏太快破解会让其它人失望的。把艾蜜遗留下来的名单交给我,放风声出去,让其它堂兄弟知道我就要有所行动了。”
“咦”黑忍冬虽然不敢直视他邪气的眼,但还是发出疑惑之声。
“没有阻扰,我玩不下去。要是让艾蜜知道她留下来的小把戏轻而易举,那么她岂不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我可狠不下心让她成为殭尸。去吧,别让我说第二遍。”他的肩挑起,逼得黑忍冬节节败退到门囗,随即视他为隐形人,不再理会。
第一章
这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帮派,但由帖子发出去约三天内,散居世界各地的数十名各行各业的顶尖男女纷纷拎起包袱,飞往“那西色斯岛”。
岛,由半空中往下鸟瞰,几乎算是天然乐园,青葱的颜色覆盖了岛屿的大半部分,仅稍稍掀起文明气息的是北部临海悬崖峭壁上的一座城堡;外观似以灰石砌成,石有青苔,北面的石墙上攀附着浓浓密密的某种树藤,远远观望,像座年代已久的古堡。
“啊啊果然壮观”冷汗如绵绵江河,滔滔不绝滑下严青秀的肩鼻,向来秀气的脸庞有着深沉的恐慌。
风,像一窝蜂针狠狠刺进他的皮骨,扬起装帅摆酷的墨色风衣。
他的胃袋如同巨大的汤杓缓慢而有力地搅着大锅菜,翻腾不已。
“恶”忍不住了他攀住飞机门把,当场呕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混着又黄又白的秽物以地心引力的原理坠往原始的地面。
早知道就不来当陪客了
“没有恶天理啊”他朝天发出怒吼之声。“想我今年不过二十有七,正值青春年华,您是瞧了我有妻有女,嫉妒我,想叫我直赴荫曹地府是吗你作梦”炯炯目光死瞪着蓝天白云,爆烈的声竭隐含恐惧。
前头的驾驶叼了根雪茄,睨了他一眼,司空见惯而又冷静地说道:
“先生,您到底跳不跳不跳,我强烈建议您不必下地府,直接上去找天理。在下我还有妻儿要养,先走一步了。”语毕,从容不迫地套上救生装备,转头跃进苍苍穹冥之中。
严青秀瞠目结舌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修长的食指发抖地指着下方那个膨起的降落伞。
“他放我们鸽子”
“他是在逃生。”
“那我们呢”“坠落吧我想。”
“哽”严青秀呆滞的目光迟缓地跳向他的女儿,可怜兮兮的瞳仁逐渐泛起雾气。“宝宝你是说,咱们父女俩要魂归于此了”
“不是父女俩。”她俐落地调整降落伞的带子,拎起沉重的背包。“我还不想死,对不住啦,小爹,于睛的小说还没看完,就这样白白牺牲太不值得了。”樊落望着下方蓊蓊绿林,轻吐囗气,拳头抓了又放。“小爹,不跟你说再见了。老妈那儿就说小爹被惧高症给害死好了。”
“等等”严青秀及时捉住她的藕臂。父爱战胜了惧高症,他义正辞严地开口:“宝宝,虽然我不是你亲爹,但爱你的心可不输你妈咪,我再怎么不济,也理当要保护女儿安全落地。我看咱们一块跳好了,就算有个万一,小爹也能当你垫背的。”意气风发的父爱跟他额上淌下的冷汗形成对比。
“嗤。”樊落迎风轻笑,挥开他的魔掌,回首瞥了他一眼。“小爹可不是打算靠我来逃生吧”
“宝宝”他叫道。她老是爱开他玩笑永远对他这个爹清清淡淡地,没有贴己的心,是他这小爹当得太失败了吗
没错是他硬逼她来才会落得这步田地,但他这么做何尝不是为了樊家虽然是招赘的,但也是心甘情愿,为了老婆,他把女儿给带往险地呜,他对不起宝宝
“小爹,老妈跟她肚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呢不走就等死吧”樊落嗤地一笑,松开机门把子,成为第二个跌落苍穹的逃生人员。
“宝宝”严青秀眼若铜铃。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是怎么发现的脑袋里千转百迥,嘴里却忍不住大喊:“宝宝,至少把于晴的小说给扔掉啊二十本太重啦”
机身轰轰作响,再过不久,寿命就要完结,他的汗泉又涌出新汗来了,一头黑发紧紧贴着额上。
“不跳就见不到理丝了”他喃道。
今天流的汗足以当他三天饮用水,他一咬牙眼一闭“跳”
一只逃生的腿先探到机门外。
“我再跳”
另一只腿勉强也扑了空。
“我”咦两腿都腾空了,照理来说应该跟随宝宝的脚步吻上地面才是他的眼微微玻Э惶醴欤甯咧2淖蟊郏艚襞首“炎硬环拧br >
完了他死定了不不,他还不能死呢他还有理丝宝宝,跟没出世的孩子,这是承诺他的右手一指一指扳开左拳,在扑向蓝天白云的同时,他大喊:
“宝宝,不怕不怕,小爹来救你啦”
事情的起源是黑家放出的请柬,而小爹利用他的职业“摸”了其中一张请柬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摸”来的,但却成为她苦难日的开始。因为严青秀的惧高症,所以重责大任自然落在他嘴里自称是首席弟子的樊落身上。
真是见鬼了也不过是个樊家几百年前遗失的“狐狸面具”,丢了也就算了,干嘛执意去偷回来就算要偷,也轮不到她这个从没开过业的“首席弟子”身上啊要不是小爹以死挟逼,说什么那西色斯岛一向生人勿进,除非有特殊通行证,不然就算天皇老子到此,也会被拒于门外,难得岛主黑宿原主动广邀各行各业人士入岛,不把握这个机会,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下可好,是进了岛没错,但赔上一条小命,划算吗
“哎啊啊啊啊”樊落惨叫,闭上眼护住头脸。
粗壮的树枝刷过她整个身子痛
好痛屁股很痛标准的狗吃屎。
“去。”她咕哝,膨松的短发凌乱地覆住颜面。早知道会被迫跳伞赔命,就不该心软小爹的苦苦哀求。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过爬到十层楼以上的经验;要她跳伞,委实不是人做的
说到底,还是小爹的错
要不是他贪着便宜,租了架破鸟,他们会落得须要到跳伞逃生的地步吗连个保险都舍不得买,如果出事,谁来理赔
嘶。
“痛死了”降落的地点是一片小丛林,青青细枝划断身上的伞带,才会害她跌个狗吃屎。
“混蛋”她低叫,血腥味窜进她的心鼻。肯定是什么部位受伤了,她的背又痒又热,好象还湿答答的试探地动了动手指,还算能动,至少她的上半身还能动,没骨折的倾向。樊落迟钝地耙了耙凌乱的发丝,张开黑眼向前凝望。
“嗄”时间凝住。
目瞪囗呆地睖视停在跟前毛绒绒的“脚丫子”,半晌才缓缓往上掉,趴着的娇躯愈看愈僵硬,头顶上明显地就是喷气声。
嘶“我的天哪”瞳仁大张。话是含在嘴里的,不敢散出来是因为怕戕害千金不换的小命。
这样对峙了大半时间,终于体会了小爹惧高的心态。要命,她还不想死,于睛的小说还搁在背包里没看过呢香汗顺着额前滚落下来,却是连抹个干都不敢。
“别老盯着我成不成咱们打个交道,你往后退半步,给我十秒钟时间,我立即消失在你眼前,如何”清亮的声音讨价还价的,还附赠一个玻p'眼的笑容。
对方的四脚动了动。
“死了。”她的眼半玻В咐撞患把诙匾辉酒鹕硐蚝筇思覆健w砜癖嫉耐保┦拥蕉苑狡鹆硕鳌br >
见鬼了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岛上也盛产狮子
她低咒而后跃开步伐,有丛跳丛有路跑路,矫捷的身手如身后黑白无常在追赶。
狮吼响透林中,差点震聋樊落的耳朵,不敢回头望,是因为怕缩短彼此的距离她能逃到哪去王八小爹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血肉之躯的人啊人跑得过狮吗
“啊”俐落地蹲下身,庞然狮身飞跃上空,脚爪扫过她的发梢。真死了,当真连跑都跑不过,看来是连全尸都留不住了。
生死关头,于睛的小说有个屁用,还负累了她樊落当机立断地从敞开的背包里捉出一本小说掷到狮子脸上,随即后翻了几圈,朝反方向继续逃命去了。
“王八小爹”她微喘,跑了半天了,还跑不出这片丛林她眼尖地捉住树藤,顺着粗厚的树干轻踏上去,攀上了树枝。
这可不是什么失传已久的武学功夫,而是说好听点,她的小爹是怪盗;说得难听是扒手,这一身高级扒手的基本功夫就是教小爹给磨出来的。
“保钱保誉不如先保命,这是严家祖传训条的第一项。”也是小爹的座右铭。
换句话说,逃命要紧,免得一嗝屁,天大的宝物也得等喝了盂婆汤再盗。
“真是见鬼了”咕咕哝哝地。树下那头庞然大狮八成几天没喝血,饥渴地绕着树圈子走。要逃出生天不容易啊不知小爹下场如何要是降落时,也遇上这么一头野生兽樊落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阿弥陀佛,老妈肚里的宝宝只怕是喊不了一声“爹”了。阿门,安息吧,小爹
“你可要保佑我,我发誓会帮老妈早日找到第三春的。”她自言自语地,细长的眸光映着四周诡谲的夕影。逃,要往哪儿逃能跑得过狮子是奇迹,跑不过就是理所当然,不如一对一对抗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她斜斜地倚靠在半天高的树干上,拉过她的百宝背包。“不知道这个动物大观园能不能接受狩猎行为”背包里除了厚厚一叠小说外,零零碎碎的杂物也很多。
她找了找,戴上手套,再翻出一个长盒子,盒里是一排细致的小针,左边摆着袖珍迷你的手枪。
“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啦我没修过护士课程,射不对地方可别怪我。”挑了三针装进枪管子里。
足够麻醉一头狮子吧她的有限经验值是零,别说是头一回尝试“擸狮”,就连只乇毛虫都没当过实验品。她举起枪,玻鹜拭樽肌拔梗∥梗 狈浯袅舜簦勺拍峭访褪ㄓ制鹆艘馔舛鳎跎侠晾恋牟椒ネ北咦呷ァf媪耍笛槠吩趺磁芰四兀肯惹安皇腔拱阉氖萑馐游巴飧呒锻聿停淮锬康牟话招莸穆穑br >
沉吟了会,看看天色。北方是岛上唯一文明的地方,她得在还没入夜前进到黑家城堡的范围内,沾点人气;她可不敢把下半辈子的好运全赌在片这凶禽猛兽大观园里
“真是要命”樊落重新拎起背包,攀爬向枒枝梢头,随即胆大地跳到对头的枝梢上,连着以这种方式在半空里“飞”了几分钟。没法子嘛,谁叫她跟这头肉食动物往同方向前进,总不能招它为伴,一块勾肩搭背地走吧
出了这一片林是芊芊草原,从树梢可以隐约觑见林子的尽头及一片平坦草原,奇异地,在草原彼端远远可见产业道路。
真是见鬼了谁敢在大观园里飚车不被这些猛兽飙就该偷笑了
难怪那西色斯岛的岛主一向不开放给外人进入,不然游客定是直的进来化为尸骨出去。
“欸。”樊落叹道。
蓁蓁原野一望无际,一出林她不见光死若要再继续待下去,一入夜就真要死在这里了。考虑半晌,她只手捉住树藤,只手持着短枪,拼了
她扯着树藤顺势滑下身躯的当儿,“噗”差点又在同一天摔了个狗吃屎。
那是什么眼角所瞟视到的“东西”好象不是东西,应该是个人吧因为身影是青绿色的,所以很容易在草原中被忽略了。没错,就是个人类不要命的人类
野狮的步伐开始快了起来,目标似乎锁定那个即将牺牲的男人。
阿弥陀佛愿主保佑你,停在那个方向保证成为那头野生狮子的上等鲜美肉食,善哉善哉现在她才能体会到牺牲精神太伟大了她合眼祷告。这下她有救了,说不定等它吃饱了,就算撞见她,也毫无食欲了。
阿门反正是死道友,又不是死贫道。
合十的双手撞到麻醉用的改良短枪,樊落的巧鼻皱了皱,望望那个手无寸铁的人,再低头瞧瞧自己的小武器。
“哦shit”她埋怨地低叫,双脚己身不由己地动了起来。
真是真是见鬼了这一会儿,几百年藏在冰箱里的良心倒主动现身了。她追逐起那头野狮,从猎物的身分尽责地升格为猎人。
“喂”樊落嘶叫,她的视力一点二,可以注视那个高大男子的脸抬了起来,似乎显得有些厌烦,浓浓的肩还蹙了起来。
去救他一命还耍大牌真是真是见鬼了她低抽囗气,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头野狮因为她的出声而转移目标,飞快地靠近她;樊落咬牙咒骂,弯下身瞄准。
爆裂疼痛流血,在瞬间完成。
火辣辣的额畔滑落掖体,一抹额尽是红滟滟的鲜血。
她没打中吗它跳起她射击,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没打中她老花眼了吗或者是麻醉药没效
不会吧
“该死的小爹”这是他亲自配的麻醉剂,害死她了她狼狈地跳起来,奔向那个男人。“还不快跑”
要死了,要真没效,那她的小命不是玩完了以前总见书上说什么“香消玉殒”,老体会不出其意境,现在她总算能够了解那一句话的含意了她会连一根骨头都不存在这个世上,逞什么英雄啊,那是男人爱玩的游戏,她还要快乐地玩过下半辈子“要命”她叫道,用力扑倒男人;野狮的利爪飞跃她的头顶上片天。“去,我就不信打不昏你。”
她发狠,再度瞄准步步进逼的狮子。
“磁”中
这回是确确切切地看见击中猎物,但麻醉针显然是起不了效用,身形照快地扑过来。
毁了
这回真要死无全尸了樊落眼目集中,蓄势待发。
麻醉枪不灵,最后关头最多是来个徒手搏击战,总不能乖乖躺在那里,任它选择哪一块瘦肉先食用吧是没学过正统的武术,但既然是高级扒手的“首席弟子”,至少还有一套压箱宝的逃命打法;虽然那套打法是三天晒网三天捕鱼下的成果。
樊落目不转睛地,收录起它每一刻的动作,距离越发地拉近,野狮一个跃身,及时飞过他们的上空,一落地又要逼近,却在发出一声狮吼后迟疑地退了几步,然后又不死心地绕着他们转了几圈,紧接着忽然转头就跑,没入林子。
“真是见鬼了。”她自言,目光莫名地收回,凝在地上。
落在男人身边的是一瓶香水,掉落时瓶盖开了,倒了一半,但不仔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她什么都行,就是鼻子不好,太细微的味道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打扰了我。”身下传来泰若自然的声音。
“啊。”差点忘了她还压着“生物”呢她跳起身,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如同世界大同降临一样。
男人站起来,樊落这才发现他的高大起码超过一米八,能推倒他简直非神力所不能及。
“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她双臂环胸地巴结问道。炯然的眼玻e派克渎囫钡木僦埂br >
男人生就一双桃花眼,眼角含着荫森森的诡异,俊美的五官表露出混血儿的血统,东方与西方的组合,像是集两者之优势;高挺的鹰勾鼻却有一张很美的五官,不是娘腔美,是以男人的姿态所能造就的冷美人皮;他的肤色虽然显得有些深褐,但无损其色;黑鸦发丝溜了几绺在额前,猜测约莫三十岁左右。如今:他的眼慵懒地垂下,像沉睡中的美洲豹,如果再着一身黑衣,背后贴上黑毛翅膀,活脱脱就像西方降世的恶魔。
见他恍若未闻,樊落瞧瞧天色,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挟恩德以求报偿,向来不是她的作风,但保命要紧,谁知道再待下去,那头野狮会不会发现它错失了什么好东西
男人的薄唇诡谲地笑起来,没笑出声,但樊落忽然觉得凉意逼人。
“你能留下小命是意外。”他像在自语自语,更像目中无人。
“no─no”樊落闪到他面前晃着食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哦”男人的眉不可见地扬起。遮掩的黑色瞳仁抬起,没什么看头似的扫过她的娇躯上下,而后停在她闪亮活力的眼眸上。
东方女人的身材大多扁平,她也不例外;没什么可以提得起兴致的地方,唯有她的眼是全身上下最诱人的特质。
他向来由眼看人,她的眼并不是美形的眼,但蕴藏在其中的宝矿教人见了就不禁想要狠狠地打碎;当她眼里的光芒碎成千万片,那,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吧他的嘴角漾起笑意,并不刻意,然而眼角眉梢尽是浸着邪气的媚惑。
“这里的岛主人疯了”shit樊落发挥高度耐心解说,随意地朝林子方向挥手。“谁知道那里头还有什么四只脚的宠物,不走留下来当晚餐吗你怎么来的车呢”该不会这人把车停在产业道路上而走来“纳凉”吧
男人耸了耸肩,拂了拂垂下的浏海。举手投足间,像是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但手背上布着几道不一的干疤。
“我没车。”他发觉她盯着他瞧,再度施舍一个迷惑众生的微笑。“来那西色斯岛作客是须要签下切结书的,你也应该有;在这里的死尸是不受法律拘束,你能活下是意外,因为我救了你。”他的眼睨到地上的香水瓶,而后弹了弹手指,吹了声囗哨,其姿态优美得令人着迷。
“啊”不曾吧对他优雅过分的动作着了道,直听见马蹄声,才睁大眼睛。“你骑马来的”僵硬的颈子侧过去,远方一点逐渐化大,她的头忽然感到疼起来。
“我的骑术公认一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丝绸般的滑入人心。
“我没骑过马。”她嬿了咽囗水,目睹黑体白鬃的骏马停在跟前。要命,今天不只见鬼了,简直跟她十九年来的自制力做最高的挑战
他性感的唇上扬,垂下的睫毛适时掩住野蛮的神采。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真正地“享受”过当一个人的乐趣,艾蜜的游戏尚在含苞当中,等待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如何能从等待中发掘快乐,是他的兴趣所在。
他翻身上马,从风衣囗袋里拿出素色的手套穿上,向她伸出手。
“你不必懂骑马。游戏也不许任何人控制它,你只须考虑一下,打算留在这里过夜或是跟我走”
那还用说樊落勉强搭上他的手,但还是感受到他的热气,毕竟他还是人,有人味嘛她借力上马,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行李”他瞄瞄她拎着百宝背袋。很沉甸,必定塞满了东西,以她一个小小的身子能逃过“路易十六”的狮嘴已属不易,还能带着拖油瓶,这小女人不简单。他的笑容曳长,这样花起心思来玩才有看头。
“这是我的宝贝。”樊落回答。双手紧揪着马鬃,娇躯微微向前倾,与他保持距离。
“哦”夜色中的眸子毫不保留地流露出了狂野的意图。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要不到的;瞧不起的也从未出现过在他眼前。任何事在他眼里只算是游戏,而通常新鲜度并不能持久。
“痛”她痛楚地小声哀号:“你在做什么”竟敢偷袭她的背,痛死了。
男人轻划过她背脊的手指沾着血迹。他望了半晌,而后漾起微笑,伸舌舔了舔指头上的血。
他荫柔地开口: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流血了。”
黑家城堡以北为主,立在悬崖峭壁上,当初由直升机往下鸟瞰,犹如浓缩版的样品城堡,而实际的范围,若不是有所谓的交通工具,就算进了城堡的第一道铁门,照样得行个数十分钟以上才到得了堡前。
“宝宝”
在城堡前下了马,就瞥到严青秀惊喜交加地迎了上来,双臂开弓樊落立刻退了几步,避开小爹恶心巴拉的怀抱。“你还没死啊”
“宝宝”严青秀垮着一张脸:“你怎么诅咒我呢”嘴里抱怨着,黑眼却机灵地往离去的骑士瞟去。
“切结书呢”
“嗄”他张大眼,吞吞吐吐:“什么什么东西”
“少玩这招。小爹以为我是八人轿子从岛上一路抬过来的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绕一圈,让你尝尝什么叫九死一生”
“啊”严青秀畏畏缩缩地:“宝宝虽然我是比较幸运一点,正巧降落在城堡的花圃上头,但我想我想岛上的确是原始了些,松鼠肉是满多的啦,宝宝你就”
他的宝宝向来讨厌动物,也难怪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不过他很欣慰,宝宝激烈反应的机会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样一来难免就没有让“父亲”身分出头的机会。他的眼忽然睁得更大,措手不及地捉住她的左臂,咆哮问:
“是谁让你受伤的”娃娃脸猛然凶狠起来。
他的宝宝右臂上的袖子磨破,泌出丝丝腥血;这不打紧,他绕了一圈,发觉她的背部也有好几道血痕,啊他精光毕露的眼停顿在她额前,先前真的没注意,宝宝汗湿的发丝黏在额上,正巧掩住血块。
“可恶”他咒骂,颤抖的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宝宝,是那个骑士伤害你的”
“谁啊”樊落又退了一步,避开他温暖的手。“少转移话题了切结书是你签的没经过我的同意我死在这里,谁来为我收魂”她啐道。
严青秀怔了怔,精光四射的眼立刻收敛起来,化为委屈。
“不签就进不来了嘛反正宝宝你是我的首席弟子,谁敢对付你,就是跟我作对”言下之意是对她深具信心,事实上也只有她可以托以重任了,当然得多捧捧要不是他有惧高症要不是他曾发誓入赘樊家之后绝不动第三只手要不是理丝身怀有孕,说什么他也要留下。
狐狸面具原先主人虽然是樊家的,但遗失了几百年,下落几乎已是不可考,入赘十年来动用同行间的人脉,终于得知面具流落在黑龙头之子黑宿原身上,然而黑宿原行踪成谜,只知那西色斯岛为他所有,终年不得开放。如今机会来了,不把握住会遗憾终生的。
严青秀沉下眼,注视高耸的古堡。这里头不只是他想讨回面具,必定还有其它觊觎之徒狐狸面具非一般市价可以评断,在黑巿收藏者的眼里价值不菲;如果可能,他会亲自重出江湖,而不是叫宝宝来冒险。
有人在催他了。原先一张邀请卡只能让一个人进岛,他本来也只想送宝宝到岛上,自己不必踏上土地,可就在他要离去时,没想到却临时发生意外,才由得他待了一些时候。
“宝宝,你自己要保重。”差点没泪眼汪汪地逼樊落来个十八相送。“不管咱们的目的有没有达到,保重自己最重要。记得要三餐定时少接近男人,你才十九岁,还太小,小爹才拥有你十年,还不够,不准被男人骗了。”
“少婆婆妈妈的了。”跟个老妈子一样樊落冷冷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仆役。
那仆役原本是来催人上机,没想到听见笑话那西色斯岛上的笑话比死人还少,笑纹不容易长是不错啦,只是没法延年益寿而已。
严青秀频频回首,依依不舍地上了直升机。
啊忘了跟宝宝提醒,小心那个危险男人现在的他安居乐业待在小镇上,并不表示他视人的能力衰退那个载宝宝回来的男人并非常人。一个男人或许傲慢狂妄,但不见得危险;而他,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流露的不仅仅是自大,还揉合不曾费心修饰过的野蛮。
原先就预估岛上多数受邀人非泛泛之流,但那男人的每一个细胞都跳跃着邪气,是谁在记忆中谁有这种悚然的气质宝宝应付得了吗
“先生,你还真好狗运,没被林子里的狮子给生吞活剥。”驾驶开了囗。
“咦”吸引力被抓回来了。“狮子林子里有狮子”他怎么不知道
“是啊。听说上回还有人降落不慎,就活生生地当了晚餐送到狮子嘴里,反正居住在岛上的人都得签切结书,死了没人管啊”
他脸色白了,忙从窗子探出身。
“宝宝”他叫这,草坪上的人影愈来愈小等等驾驶的声音好熟冷汗又滑落了娃娃脸,不为樊落的安危,而是自己的。
他的眼迟缓地转移目标,溜到驾驶戴着墨镜的脸上。
“我我们是不是见过”严青秀胆寒地间,手指不由自主地又发起头来。
“先生,你没有那么健忘吧下午我才载过你来岛上,半途上我跳机啦,你忘啦”
他怎么会忘一辈子的恶梦啊
他的头恐慌地探出窗外,惊悚失控地发出嘶吼:
“救命啊宝宝”
“啊啊”监控人员脸色发自地瞪着屏幕。他恐惧地想吐。
“干嘛昨晚吃坏肚子”监看另一台屏幕的圆胖男子笑说,贪嘴地吃着高热量的蛋塔。
“不他笑了。”
“嗯”
“黑二爷笑了”他瞪着眼,屏幕里是一片青青草原,草原上站着一男一女。从头到尾他看得很清楚,是黑二爷让路易十六去解决掉进林子里的女人,只为她不小心打扰了他;当然,那已是习以为常的事,在岛上唯有黑二爷才是上帝,只是他已径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致命的笑容”他喃喃道,这是下面的人一个统称。
“什么”圆胖男子喷出了嘴里的蛋塔,黏呼呼地贴在监控屏幕上。
“可怜”他为那个小女人哀悼。上一个引起黑宿原兴趣的人虽然自杀未遂,但也离死相去不远了。这种时候还是当个平凡人比较好。
“嗯”吃着蛋塔的男人蹲在一旁猛吐。
“阿门”另一人为那个小女人开始祈福。
“没用了岛上的上帝是黑二爷,你向他祈祷,不如坐在这里看着她被毁灭。”语毕,圆胖的男人继续干呕。
第二章
真是真的见鬼了
“该死的黑宿原,你死定了”劲风直扑下来,狠狠地落在羽毛被上。“我杀我杀我杀杀杀咦怎么没有痛呼声”
发现为时已晚,才要跑路,身后一个回旋踢击中夜行者的小腹,直飞过软绵绵的床,四平八稳地吻上冰凉凉的地面。
“哎唷,好痛唷”夜行者可怜兮兮地抗议,声音是女的。“就不能轻一点吗”
“我不爱半夜被人惊起,尤其我很累了,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樊落冷静地打开抬灯,晕黄的光映着她疲惫的脸。
“你你偷袭”夜行者不依地大叫,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你以为面对一个小偷,我该有多好的欢迎仪式”要命才到岛上头一夜,就遇上这等阵仗她甚至还没弄清堡里的地形图,就叫一个小偷婆子看中,这算不算霉到姥姥家去了
她的眼一玻В硇渭斓赝肆思覆剑芸剐姓叩耐迪br >
“嗤。”樊落耻笑出声:“三脚猫的功夫也想跟我玩”
“三三脚猫”夜行者结结巴巴地,显然是气极了。“你侮辱我,就等于侮辱我爹地童”她叫道,东张西望地直跺脚:“快出来给爹地争囗气,我以师姊的身分命令你,童哎唷”三招内见成败,她灰头土脸被踢到墙上,哀呼不已。
“滚出我的房间”樊落啐道。“想偷东西找别人偷去,别惹到我”
真是倒霉透了白天差点葬身狮胃里,晚上还遭人洗劫,就算明儿个有人拿枪逼她上断头台,她都不再吃惊了
夜行者显然相当地不服气,抓起落地的匕首,扑身向前,身手生涩而粗鲁,看得出没经过多少时日的训练。
真是见鬼了她招谁惹谁了樊落咬牙,侧手擒拿她持刀的右腕,正欲教这夜行者好好吃顿苦头,忽地黑影一晃,无声无息地化解她的小擒拿手。
她的身手若要论逃命,只须动作矫捷即可;但若扯到打斗,不巧她跟眼前的女夜行者半斤八两,抱着三天晒网一天半捕鱼的心态,反正她本就不打算继承小爹的家传绝学。学武是白白浪费她的时间,对付三脚猫还算绰绰有余,但对真正行家来说,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简直是以卵击石,而那颗卵不幸正巧很遗憾她就是她。
“讨教。”那黑影是个高个儿,身材是魁梧,由声音轻易揣出是个男人。
真是真是要命了樊落连连险避来人招数,论力道是绝对臝不过人家,借力使力更别谈,连对方的袖角都碰不到;来人可是真材实料的武术者
可恶这可不是什么武侠世界啊在一个月前她还是台湾高职的平凡女学生呢怎么才进了岛,她的世界就变色了
劲风打痛她的脸颊,现在靠的是她迅捷的身手才能避开他的攻势。
樊落双拳抵住他飞来的拳头,好痛力道毕竟不是她所能比拟,她忍痛旋出腿风,先进一招攻势,逼他采守方,随即翻过床沿,一气呵成地拉住女孩的头发。
“哇痛”女夜行者惨叫。
“痛就给我闭嘴”樊落不耐烦地叫。“不你不准靠过来”
“再打。”男人的眼玻鹄矗蚪嗟厮怠br >
“胡来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现在可不是光靠武打就能解决一切”
男人细长的眼望入她的炯光。半晌,他微微颔首,形于外的精光尽敛,显然同意她的看法。
“你的底子不错。我是童晃云,她是尤痴武。”他的嘴角不可见的扭曲。
“我叫樊落。这里算是我新据的地盘,生人走进这块领域俗称闯空门,通常下场是蹲苦窑,想不想试试”
“你是你的”尤痴武迷迷糊糊地叫道:“不可能怎可能呢这明明是黑宿原的房间嘛”
童晃云忍住叹息,脸上的表情布满长期非人折磨下的痛苦。
“请见谅。我们并无意伤你,是痴武的错。”
“我”尤痴武抗议:“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谁叫那个姓黑的住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古堡里”
还分前后层咧,光是弯弯曲由的甬道就教人头痛,谁知道会出错不过话说回来“不是黑宿原的走狗就放开我”她叫道,双眼含怒地瞪着童晃云。吃里扒外的家伙,就那样呆头呆脑地站在那里,以为大伙儿的头皮都跟他一样硬,不会痛吗
樊落沉吟了会,松了手,玻鹣赋さ难劭醋磐卧品銎鹩绕n洹u饽腥说娜饭Ψ虿淮恚栽谒希绻苁瘴河茫粱孛婢叩比荒芏嗉阜质に恪br >
坦白说,现在连怎么偷回的计画都没个底,能多捉几个帮手来只会减轻她的负担。
“那,你也是邀卡请来的客人喽”尤痴武掀下脸上黑布,细皮白肉的,一脸鄙夷。“敢来那西色斯岛的,都是贪上岛权的,你也不例外。”
“咦”
“你不知道那你来这里干嘛以为度假玩耍吗”尤痴武挥了挥手,全身酸痛得差点瘫成烂泥,只好暂时屈就在可能是敌人的床沿坐下。“传说黑宿原有心要将那西色斯岛权让出一半交给新合伙人开发,这回应邀而来约五十多名宾客里铁定有一个可以成为岛上的新合伙人,你以为大伙吃饱没事干不,来这儿的人想要的不仅仅是这座岛,还有附赠的黑家在世界经济中的声望。你想想看,平空得来的宝藏,谁会轻易教它从眼下溜过不然一张切结书等于暂时送出生命,谁会做是不童”
樊落眨了眨眼,脑袋瓜如海绵迟缓地吸收着尤痴武这番话。
“那个见鬼要命该死的小爹”她咬牙低咒着。她可不曾从小爹那里听过这一段“长篇大论”啊
真是真是说不出话来了等有命回到台北,她会亲自手刃他,让他瞧瞧惹火他门下首席弟子的下场
“你们跟黑宿原有仇”樊落细声问道。
“嗯当然有仇,是不童”尤痴武骇了一跳,跳回师弟的身上,活像一只攀在树上的无尾熊。奇了,那个姓樊的女人的眼好象喷出火焰来了。
看她的相貌相当地平常,像是在台湾随时可以在马路撞上的女孩,可是她的眼瞳很活很有神,像抹跳跃中的熔浆,不经意地燃起脸蛋的光芒。
不好惹,肯定不好惹,尤痴武是过头的路痴,但不表示iq跟她平板的曲线成正比。
她猛点头。“没错,咱们跟那个杀千刀的黑某人的确有仇你也有,对不我有个建议,不如我们合力干掉那个黑某人,功劳一人一半如何”既然喜欢当“沉默羔羊”的师弟死不吭声,那理所当然地出她这师姊来谈判。
“好啊”樊落玻p'眼笑了,牙齿磨来磨去:“不过我不要他的命,我只要别的东西,至于功劳全归你。”死小爹,回头一定要一块一块割下他的肉,晒在阳台上
“太好了”尤痴武跳下师弟的背,伸出手来。“从此以后,我们共坐一条船喽”
樊落盯着她的纤纤玉手,只勉为其难地轻握一下就收回。
“行。我要听听你们的计画。”有现成计画没理由不听,也省得花费脑汁。
“计画”
“对。”樊落非常有耐心地解说:“所谓的计画,是你们所设计的一个画面,而那个画面里是黑宿原的结局。现在,你们必须告诉我那个画面如何设计的过程,我好配合啊”基本上她倾向于信赖那个沉默是金的男人,既然不是只有尤痴武打算“暗杀”黑宿原,那么童晃云必定是提案的那一个主导者。
尤痴武眼里迷迷蒙蒙地,搔搔额,照实答道:
“可是我们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干掉那个黑某人耶”
“啊”不曾吧
樊落的眼对上童晃云的无神黑眸,才要开口问,却被尤痴武给拉住,谄媚道:
“既然你是我们的同伴了,那么计画理应由你来想这样好了,明天再来找你,到时再告诉我好了。我跟童自愿当你手下,听你指挥。”两三下把重任丢给她,哇,轻松了。“啊,对了,为了以示诚意,稍后我把我们祖传的草药方子给你一份。你看你全身都是ok绷,好可怜唷”尤痴武眨巴眨巴地,流露巴结的模样。
樊落睁圆眼,由尤痴武望向这蜡色表情的男人,再由他缓缓地移向尤痴武。
她一个高级扒手自称的首席弟子一个曾是台湾填鸭式教育的学生一个自诩为不是很有智能之光但也不算笨的平凡人,是不是一不小心跳进了一个还不算很聪明的陷阱里
唤,真是见鬼了
那西色斯岛的早晨跟台湾并无不同,月落日升。太阳窜起后八点正,在古堡正厅是自助式的早餐,虽然容纳五十人是绰绰有余,但总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东方人西方人高个儿矮个儿胖子瘦子,各类人种聚集一堂,若得人眼花缭乱。
“嗨。”酥麻的男声在耳际响起。
“啊”樊落跳起来,旋过身。“是你”差点掉了一身鸡母皮。
“是我。”男人的桃花眼漾着轻佻的笑,热滚滚的目焰直直瞧进她的。“你的脸色像死鱼,让我猜猜昨夜不安枕的原因是我”
樊落瞪着他。这个傲慢又自恋的男人
“是啊,昨天您老人家的马上雄姿让小女子倾醉得很,一入梦只见您骑着旋转木马绕得我头昏眼花,难免睡眠不足活像死人。”心情本来就很不好了,没必要还得由他来加上一笔。
男人怔了怔,看着她转移目标移驾自助式的餐桌。他说错了什么吗
“勇气可嘉。”身后,是黑忍冬的声音,拎着白绢摀住鼻子靠近他。“敢近她三呎的你是头一个,足以戴上荣誉勋章”
“嗯”男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精美的脸庞闪过一丝迷惑。
黑忍冬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
“老兄,钓女人不是这种钓法。当你说一个女人像死鱼,我劝你最好买副棺材自备,嘿嘿。”
男人像是忽然发觉他的在场,缓缓地撇过脸注视黑忍冬。
“拿开你的手。”否则请自理后果,这一句倒是没说出囗,只是在他妖邪的眼里表露无遗:黑忍冬连发呆都不及,恐慌地缩回。
“呃我我不是有意”冷汗噗地一口气全冒了出来。在他眼里,黑宿原始终教人难以亲近,并不是说这个堂兄一身倨傲气质震住他,凡举大企业之首多多少少都有些狂妄,甚至司空见惯的冷僻性格,然而黑宿原多了一分邪气的气味,要不是先前他难得散发迷惑,忽然像起个人类,说什么他是不敢忘形碰他的。
黑宿原像妖,如果在古早时候,他会被视为妖孽转世,是外貌的关系也就罢了,但那一年的夏日,一趟难忘之旅让他真正见识了黑氏家族里唯一隐居岛上的堂兄。
那一年,黑宿原出岛未久,就遭绑匪绑架;而很不幸地,他这个黑家最没身价的小孩也因靠近堂兄五呎之内,而一块凑成双绑回废弃工厂里。照黑家教育的第一步,黑家小孩成了小肉票,首要必须保持冷静,注意周遭一切所有的逃生管道,静待保镳前来救援;坦白说,那时他只是一个十岁小孩,没吓得尿裤子已经是值得庆幸了,哪里还顾得了逃生路线
但,与他同龄的黑宿原则不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在他恐惧得直发抖的时候,黑宿原极负残忍地撩拨绑匪二人;其实说是残忍,倒不如说是洞悉人性的弱点这彷佛是黑宿原与生俱来的本能,再下点残暴的佐料天啊,有生以来,他目睹了第一桩兄弟自残的流血事件血像泉般溅满他的脸,不知从哪部位掉下来的皮肉飞到他的头上,他尖叫尖叫,还是尖叫在那一瞥眼里,他亲眼目睹了黑宿原冷眼旁观的野蛮微笑,那副模样就像是像是从头到尾在看一场游戏一样。
即使事后,警方归咎起了内哄;即使事隔十多年,他仍然偶尔在黑夜里惊醒,因为害怕有朝一日,黑宿原依旧笑着,而他却成了游戏下的牺牲者。
“残忍我只是选择的提供者,而他们自愿选择了死亡。”事后,怯怯弱弱地问他,只换来黑宿原似笑非笑的答案。天啊,他才十岁耶
曾经不停地想过,会不会有这么一天,黑宿原也给了他不同的选择明知是人性的贪婪所致,却依然飞蛾扑火,就像那一夜自相残杀的兄弟而那个时候,亲为堂兄的黑宿原会有怎样一番的表情置身事外的嘲讽或者,就那样看着他投入火焰之中,当作一场游戏
人性多可怕,然而黑宿原没有人性一个没有人性的人类是没有弱点的。
长久以来,一直在远距离观望,不敢踏入他的地盘,如果不是艾蜜婶的遗书,打死他他都不愿再进那西色斯岛;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所以不愿发现自己有一天败在丑陋的人性之下。
“一个女人的胃能容纳那么多吗”黑宿原喃喃自语着,光看就饱了。
“呃”黑忍冬回过神,顺着眼看去。是那个据报昨晚跟堂兄一块回来的女孩,叫樊落,也是先前反唇相稽的不要命家伙。
一向能让黑宿原感兴趣的事不多,大多是事情找上他。不过这回坦白说,黑宿原的兴趣来源真是乏善可陈。
不过话又说回来,显然他这堂兄的鼻子不中用了,没闻到她全身上下散发的刺鼻怪味,很有可能跟她手背纱布上那团绿绿的玩意儿有关。天,黑宿原敢近她三呎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竟能贴在她耳边说话,简直要对他“闻若无味”的鼻致起崇敬之意了。
“你很闲。”何时,黑宿原环臂地打量他。
“呃”他赶紧收回视线,摸摸鼻子窘笑:“只是好奇,我对她并无其它任何感觉。”
“有没有我不在意,那只是附属的游戏。”他纯粹只是想找到她的弱点。
“游戏”怔了怔,苦笑:“我还当你想让她暖你的床。”
黑宿原的肩耸得高高地,血色的薄唇差点咧笑起来。什么时候这个始终不敢正视他的堂弟,也懂得开始说起笑话来了
不过“个中国女人重视贞操吗”他忽然间。
“嗯现在再造处女膜很容易,我想还不至于到哭天喊地的地步吧”黑忍冬照实答。
“哦”分出一半心神沉思中,另一半则因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厅里而集中。面具是银色的,只有半面覆盖脸庞,露出薄唇,身高约莫跟他一般的高度,依旧是黑衣黑裤。
“很像吧”黑忍冬邀功地低语:“这段时日就由他顶替你,其它堂兄弟不常出现在岛上,即使买了杀手,也分辨不出的。”
“那可就不好玩了,不是吗”黑宿原弹了弹手指,随即玻鹧邸d歉鲂v嗽诳词裁纯吹谜庋朊裕渴羌侔缢拿婢吣腥耍克浴昂谒拊庇幸馑迹勘隹鸵雷虐鄣拿パ氲模嗣4嬖谒募且淅铮19挥兴懊喝缡俏嗣膊恢档盟鍪至恕br >
说来有些奇怪,她的眼神挺像打不败的艾蜜;就因为像极,所以才想折磨这个小女人。
还找不到闯进她弱点的门,对她的兴趣也就浓厚起来。
“宿原”
“他的眼泄露太多情绪,要改。”他心不在焉地说,忽然“轰”的一声爆裂了起来,短短几秒钟天摇地动“地震”黑忍冬惊叫。随着厅里的多数人,恐慌地蹲下身找起避难处。
“不,是爆炸”黑宿原冷静回答。
黑忍冬忍不住看了他似笑非笑的脸庞一眼,如果不是事先熟知他的下一步,他会以为黑宿原自爆城堡。他怎能怎能这样的事不关己
接连着轩隆隆地响了好几声,像是永恒却只是剎那,悚惧的声音停止,余下的只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及天花板落下的砂石。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不过就是有些麻木了。来到岛上不到二十四小时,先有野兽再有夜袭者,现在又起爆炸,就算明天在岛上试爆核子炸弹,她都不会再有惊讶了。
“去”她低咒,顶了顶上头那具人体。“死了没”
“没啦”
“那就麻烦你挪一下尊躯,我的肺需要氧气。”
“我也需要啊喂,童,你要闹出人命来啦”尤痴武推了推上头的宽阔肩膀,皱了皱鼻。什么时候她的师弟开始变“胖”了双肩完全盖住她的;她的手往下滑哇,胸也很结实耶大腿呢大腿呢从他拜师门起,他的双腿老是看起来很瘦弱,比女孩子的还匀称漂亮,最近几年倒是没看过他穿短裤了,会跟他的胸肌一样结实吗她好奇地往下探索“哇”她对上他的眼。“你要吓死人啊”
这才发现他的脸庞相当地贴近,散发一股“异”味。奇了
“我没见到你喷古龙水啊”尤痴武迷惑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能不能请你们稍微念在同是炎黄子孙的分上,发挥一下人道精神小女子感激不尽,改日定当图报。”樊落必须发出声音,否则上头那个迷糊女人极有可能花一整天时间充当灵鼻师。
童晃云依旧压了半晌,见四周稳了下来,才身手俐落地跳起,顺手拉起尤痴武,露出下面个儿娇小的樊落。
“头儿,你还有呼吸吧”尤痴武好心地问道。
“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没有被挤出一斤油已经是奇迹了,天啊樊落动了动关节,狼狈地爬起来。“见鬼的你逃你的命,不必压死我啊”
“喝,这是什么话我是在救你耶”尤痴武瞪大眼:“我是看你不要命地往这里跑,你死没关系,但你的脑袋瓜还要出卖你的智能,我只好连你的身子一块儿救啦你要感激我,是我不要命地护你耶。”
笑话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盟友,怎能轻易放过呢她也知光凭她一人的草包脑袋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可以解决黑宿原的,而偏偏童的脑袋瓜就跟他的嘴一样,是用水泥密封起来的;逼他说一句建设性的话,简直要他的命一一淘汰之下,只能紧紧攀住这个看起来还算聪明的盟友,不然实在太对不起老爸了呜呜,原谅女儿吧,老爸,女儿不能手刃黑宿原是绝没脸回家的。
樊落的脸垮了下来。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一对活宝会害死她的。
“啊”樊落忽然低叫。
“干嘛你四肢健全,不必紧张。”
“我差点忘了,我过来是为了救人。”
“咦,你也是救人对啊,我想起来了,在我扑倒你之前,你好象已经先扑倒另一个人”时间突然凝住,两个女人你望我我看你的,一会儿黑色的眼珠才缓缓移下地面。
“吓”两人同时跳离几呎之外。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成不自然的扭曲状态躺在地面上,乍看之下有点像是被打扁的蟑螂。
“面具”
“黑宿原”
“总算有人注意到我了。”打扁的蟑螂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显然有些痛苦。那是当然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承受三个肉体炸弹的可怜人呀
樊落玻鹧郏醯赝闹芊茁业娜巳和颉br >
没人注意这里
她压低声音。
“他就是黑宿原”刚才就是看见他戴着“狐狸面具”出现,才义无反顾地救他。能够认得出是樊家遗失数百年的面具,是因为曾看过收藏在家中的仿造面具,虽然年代已是久远,但应该没错的
“没错,没错他就是那个姓黑的是他是他没人见过他的脸,因为他怕死,所以一辈子没出岛几步,出了岛也是戴着面具,童童刀子在哪儿”尤痴武先动手起来,拔起童晃云靴上的匕首,嘿嘿嘿直笑:“没想到这么好运,才混进来一天,就有机会干掉你”
“咦”戴着面具的男人失了声,想逃命也爬不起来。在刚才那个小姑娘扑过来的时候还好,软玉温香,很舒服,构不成伤害条件,也由得她压在上头,虽然扑倒时脚有点扭到,但也算是一种享受;然而那两个天外飞仙一前一后地像压肉馅饼似的趴了上来时,他很清楚地听见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