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这些,柳香算是心灰意冷。
昨天接到了信以后,她在屋里干坐了一宿想了许多,她知道是自己不洁身自爱,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也怨不得旁人,她腹中的这块肉已经两个多月了,此时也没有可能悄无声息的把它弄没。
柳香不敢想象如果被别人知道这事儿了之后会怎么样,她害怕自家娘娘不要她了。左思右想,柳香便钻进了牛角尖,觉得自己不配伺候王妃,甚至不配为人。左右她这辈子也没什么盼头,干脆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
所以今个她便扯了跟腰带挂上了房梁,打算就这么去了。却没想到被人救了下来,还闹得这么大。
柳香在叙述整个事情的时候语调平缓,仿佛这些不是她的经历似的,看得出来,柳香这是哀莫大过于心死,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寻死的。
这些事情听的苏颜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她心疼的是柳香这丫头太过懂事,这几个月心里藏了这么多事儿可是在她面前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愤怒的是柳香那表哥实在是太过负心凉薄,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敢消遣!
采夏听了也是气愤不已,可同时又很同情柳香的遭遇。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柳香极为愧疚的低下了头,身为大丫鬟,没出阁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就算主子再仁慈,被撵走也是肯定的了,也正是因为早就想到了这点,柳香才想不开上吊的。
苏颜叹了口气,握住了柳香冰凉的手道:“覆水难收,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你可不许再想不开了,你说,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以后谁伺候我?”
听见了苏颜的话,柳香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苏颜:“娘娘,您不怪婢子?”
“我怪你作甚。”苏颜心疼的给柳香擦着脸上的泪痕,柔声劝道:“都是女人,我哪里会不明白你的难处,你也是被人哄骗了去,这事儿本也不怨你。”
苏颜是真的觉得柳香没错,再一个,苏颜也是在稳定着柳香的情绪,不然她这时候若是急言令色的斥责柳香几句,保准转头柳香还得寻死去。
苏颜的安抚明显起到了作用,柳香的眼泪不断的从眼中流淌而出,她又是欣喜又是感激,最终只跪坐在床上哽咽道:“娘娘……”
采夏心里挺不好受的,她拿着帕子给柳香擦了眼泪,口中道:“娘娘都说不怪你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儿。”
柳香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对采夏道:“我…我以为…娘…娘娘…会撵…撵我走的……”
说实话,苏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为柳香就这么被耽误了一辈子感觉不值。
待柳香哭够了,苏颜才道:“好了,既然哭完了,咱们便来把事情解决了吧。”
柳香红着眼睛看着苏颜,满眼的依赖,身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柳香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真的只有苏颜了。
苏颜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只要你自己心里能过得去这个坎,我有办法让你那表哥三天之内就来提亲,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去。第二个,如果你不想嫁你那表哥了,那这个孩子就尽快解决了,日后……我自会再帮你寻个稳妥的人家。”
听完了苏颜的话,柳香犹豫了,从前她打算放弃了自是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赢回他,可现在……她自然知道只要王妃娘娘想让她表哥娶她,那就一定会变成真的。
可是,那还真的是她曾经憧憬的那个未来了么?
若不应,她这辈子兴许就真的要一辈子一个人过了。
一时间,柳香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柳香双目无神的样子,苏颜拍了拍她的背:“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仔细想想这事情,等有了答案便叫人来知会我一声,知道么?”
柳香点了点头,跪在床上给苏颜磕了个头。
苏颜知道这事儿还真得让柳香好好想想,她便领着采夏先离开了,让云坠在那儿陪着柳香。
刚一出屋,寒冷的风便吹散了苏颜脑子里的浑浊,她轻声问采夏:“若你是柳香,你会怎么办?”
采夏扶着苏颜,小声道:“婢子大抵会选择认了命,就这么嫁了吧。”
这也是很多人都会选择的一条路,因为相比于未知的一切,至少这条路是稳妥的。
苏颜又问:“那你觉得柳香会怎么选?”
采夏摇了摇头。
苏颜却是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太阳,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很久以前,苏笺也面临着这样的抉择,是那么糊里糊涂的继续,还是眼里不容沙子。
如果当初苏笺选择了王竹,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其实有些时候,一个选择,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苏颜揣着满腹的感叹回了屋,这时候沐哥儿已经睡了,迎接苏颜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颜的脸埋在楚晏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道,苏颜突然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幸好,这辈子他们没错过。
楚晏低头在苏颜额上吻了一下:“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叫为夫好等。”
关于柳香的事儿,苏颜闭口不言,这事儿的确不适合和楚晏说。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也不管谁对谁错,总归柳香这事儿不太光彩,她不在乎柳香的问题,不代表楚晏不在乎。
在这个贞洁大过天的年代,女子行差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苏颜抱着楚晏的脖子踮脚在他脸庞上亲了一口,轻笑道:“这不是正好?也让你尝尝每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滋味。”
楚晏笑了:“要不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你倒是想。”苏颜心里有些堵得慌,这时候也没心情和楚晏打什么情骂什么俏,便自己寻了一册话本窝在贵妃榻上看书去了,桃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窝在苏颜旁边摇着尾巴。
楚晏看出了苏颜心情不好便也任她自己静静去了,左右他手里也有事情要处理。
第二天一早,苏颜起了,正和楚晏用着早饭,柳香便过来在外间守着了。
听见了柳香和云坠说话的声音,苏颜加快了吃粥的速度:“你去前面等我一会儿,我和柳香说几句话,一会儿便好。”
楚晏应了,又在苏颜娇嫩的唇上偷了个香才走。
走到外室的时候,楚晏看见了候在外面的柳香,柳香昨夜明显是哭过了,一双眼睛红肿的很,楚晏也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苏颜和她这些丫鬟之间的事情他一向不曾过多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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