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皇城记事

分卷阅读104

着容珩,灯光在他的眼窝下打上了深幽的阴影,衬得他脸上的笑意愈发落寞。
见迟熙言仍不说话,他又道:“我保证。”
“不……不了。”迟熙言垂下眼睛,说道,“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他这样……挺好的。”
容珩低头看着迟熙言敛着眼皮的睡着了似的迟熙言,许久才叹道:“随你吧。”
其实他一直想不通,如果迟熙言真的已经不想再和别人在一起了,那为什么还要这般推拒他。但不管迟熙言是什么理由,他也都不可能真的舍得将迟熙言往别人怀里推。
容珩说是随迟熙言,就真的随迟熙言了。那手机就一直留在迟熙言的手里再没回,像只刚出炉的馅饼似的,烫手得让他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他闭着眼睛逼自己赶快入睡,不要再想不该想的事情,可直到身旁的容珩都呼吸渐渐悠长起来,他依旧只能焦虑得满脑子都在闷疼,却怎么也酝酿不出半丝睡意。
也不知煎熬了几时,迟熙言最终还是把那焐得滚烫的手机拿到了眼前。
不是他对明子熠仍抱有幻想,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无论如何,他也就只相信明子熠所说的。
他也不愿意从旁处听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然后据此仓促潦草地下个定论,将他们之间的情分与亏欠就此一笔勾销。他还是想明子熠亲自告诉他,只有明子熠跟他说自己真的放下了,或许他才能放下心来。
他知道明子熠会告诉他的,就像以往一样。
他也相信明子熠不会骗他的。
迟熙言一手笼着手机挡着光,一手打开了手机,点下通讯软件的图标,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发现置顶的那个联系人里,竟只有一条未读信息。
虽然打开前就已然猜想过会是类似的结局,可他还是止不住地胸口翻搅起一阵酸涩。他在黑暗中兀自扯动了一下嘴角,伸手点开了对话页面。
小明:好,我知道了,你以后也要好好的。(还有,别说对不起。)
迟熙言望着手机屏幕,心中竟出奇的平静。他怔怔地看着它,直到它在自己手中忽然熄灭了最后的光亮。
明子熠终于将他放下了,终于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真好。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明子熠终于和别人走到一起的结局,而在面对那些设想时的心境,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单纯的释然而庆幸的,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不带着半分嫉妒的。
但现在,他给不了明子熠的,终于有别人可以带给明子熠了。
而这个曾爱他、却又最被他所伤的人,也终于有别人可以抚平心伤带去安慰了。
他仍是于心有愧的,但至少此时可以庆幸,明子熠可以对过往不再在意地将他抛开了,而他也没有毁掉对方更多的人生。
真好。
“别哭了。”容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不由地轻叹道。他翻身将那个在黑夜中无声地掉着眼泪的人圈回自己怀里,用温热的胸膛贴着对方冰凉的后背,又伸出手小心地抹去那蜿蜒满面的泪水。
他以为他都已经被迟熙言这对着旁人的深情给伤得麻木了,可当触到迟熙言那由热转凉的眼泪时,仍像是滚滚的熔岩流淌进他的心头,灼得他肝肠寸断心字成灰。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对迟熙言说出“你去将那人找回来吧”这样违心的话,只在百般压抑中泄露出了一声无能为力的叹息。
“我没哭。”话一出口,迟熙言却被自己那扭曲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缓过神来,随即又被到脸上的被容珩抹去水珠又风干水痕后的冰冷激得一瑟缩,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真的已是满面水迹了。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想让那泉涌般的眼泪停止下来,可又发现它竟莫名地不受控制。
迟熙言一时茫然,他不想哭的,他分明是该觉得开心、觉得释然才是。
他于惊慌无措中的第一反应是去回忆自己是不是忘了吃药。可事实上药都是护士定时定量地给他,再看着他吃下去的,他就是想忘,怕是别人也不会允许他忘的。
那他为什么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呢?
迟熙言懵懵懂懂地想了半晌,才隐约觉得,或许是因为明子熠给他最后的告别,也是那一句你以后也要好好的。
在时隔一年多之后,明子熠终于给了他这个早该来的同样的回应,恰逢他寻死的那一夜。而幸而是他没有再亏欠更多,虽然他们都在胡乱的挣扎中徒增了许多伤痕,但现在,他们终于还是将各自安好了。
亦或许是因为太欣慰了,毕竟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不能再彼此爱着,那最好的莫过于彼此放过。他承认他自私,他舍不得忘掉,却怕明子熠也自我折磨似地苦苦记着。而如今,明子熠终于决定要同他告别了,也终于决定要放过自己了,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如何不让他喜极而泣。
第63章第63章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迟熙言都再没和容珩主动提过离婚。
准确地讲,也不该说是“之后”,因为容珩事后细细回想起来,该是从迟熙言试图自杀以后,就再没和他提过离婚了。
想到这些后,容珩不禁心生懊恼。
他下意识地回避着迟熙言自杀那件事,因而也从来没有真正问过迟熙言到底是为什么要寻短见。他想把那归结于迟熙言在抑郁症的折磨下又突受了外界的刺激,但其实在他心底里,也一直有个教他心碎的猜测始终挥散不去,他猜想,迟熙言之所以这样做,未必不是想要逃开他的缘故。
所以当他那天在崩溃得失去理智的时候,能想到的放迟熙言一条生路的退让举措,也就只有允下离婚这一条路了。
而现在迟熙言不再主动对他说离婚了,这却教他着实没了底。
他也不知道迟熙言这是因为明子熠的放弃而断了与他离婚的念想;还是因为得了他的一年之诺以后安下心来,终于发了善心不再时时剐着他的心了;抑或根本之前与他提离婚也只是在抑郁症困扰下的不理智之言,如今病情得到控制了,也能体谅了他的一片真心,顾念起他们本就该是最亲密的人,自然也就不忍再提分离了。
这些未明的可能,都让容珩喜忧参半地忐忑着。他仍是真心地希翼着迟熙言能对他回心转意的,因而就更怕他当日那冲动之语会伤了迟熙言的心,将这好不容易愿意停驻在他身边的人再往外推开了。
他真想跟迟熙言说,他那日说的都是浑话,让迟熙言赶紧忘掉,他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可每每话到嘴边,又怕迟熙言听到之后会流露出伤心愤怒指责的神态,又怨他再一次的欺骗,并告诉他说自己在听闻他同意离婚时不知有多开心、简直是找到了活着的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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