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长到底是历练出来了。
太后又抽了一个“一百三十六”,是一位后宫的婕妤,这位婕妤抽了一支金头签,倒也不能,不过是“抚琴应景”,这位婕妤也是个妙人儿,不抚夜色之曲,反而抚了首极其喜庆节日曲子,引得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就是皇帝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宫如战场,这后宫的女人果然人人机智多谋。
待到下一位,就是一个“六”,正是凌啸,凌啸也不藏着掖着,也抽了一支金头签,倒也雅致:“吹笛贺岁。”
凌啸是儒将,这点自然难不倒他,待到宫人送上玉笛之后,他便吹起了《鹧鸪飞》,这本是民间乐曲,注入了民间的风格,乐曲清丽动人,轻音、打音、叠音等手法,使音乐悠扬委婉、明澈、圆润,音乐活拨流丽,表现鹧鸪展翅高飞的情景。
凌小小暗暗展眉,凌啸这曲子选的很,很适合他现在的境况,想必皇帝听了应该会非常满意吧!
凌小小偷偷的瞄了一眼皇帝,果然见皇帝眉梢眼底流露出满意之色,虽然极其轻微,也极快,若不是她历练过人,时间把握的较好,只怕在皇帝讳莫如深的脸色之间根本寻不到丝毫痕迹:帝王心,最难窥。
待到凌啸一曲吹完,众人的神色都多了点深意,再瞧这位新封的侯爷,就多了份亲热。
这样又过了几个,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支签了,众人的神色又多了紧张之色,斗签的人都知道,这最后一支签,往往才是大戏。
太皇也故意吊胃口一般,在红头签上来回的搓揉一番,待到众人的眼珠子都望的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才从中抽出一支,身边的宫人清脆的念出:“三十八。”
凌小小有些百无聊赖的呆着,一心想着自个儿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却不想忽然听到这个数字,一时间没有转过玩赖,就听见凌啸的声音响起:“小小,快过去取令签!”
凌小小这才怔怔的站起来,又被身边的宫人轻轻的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就踉跄了几步,等到站稳的时候,才发现大厅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电光火石间,她似有所悟,抬头看向朝霞,果然瞧见她冷冷的如同锐利刀锋般的目光。
凌小小心知今儿个这所谓的斗签只怕朝霞郡主都是对着她来的吧,也亏得她用了心思,先让凌啸中签,若非如此,只怕现在站起来的就是凌啸了。
凌小小看着面色阴沉的朝霞郡主,心里有些苦涩,因为被宠着爱着,所以就可以有这样肆意伤害别人的资格吗?
难道真当她凌小小是地上的蝼蚁一般,怎么都不敢反抗吗?
凌小小心里暗骂一声疯子,步伐有些沉重的上前,微微弯着身子立在案前,抽了一支金头签递了出去。
太皇抽走她手中的木签,亲自看清书签内容,哈哈大笑:“左手诗,右手画。”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太皇显然对这个要求很是意外,一直哈哈大笑。
凌小小一下子,就感觉到众人投注在自己身上似是讥讽,或是同情的目光,心里的苦涩就更加倍了:这些贵人们,怕是没少议论她这个二嫁之人吧!
凌啸似要站起身子,却被九贤王用目光安抚住,而风扬却是一脸冰色,真跟千尺寒潭差不多,淡淡的看了朝霞郡主一眼,就是跋扈的朝霞郡主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九贤王似笑非笑道:“一心二用,朝霞,你这脑袋可真想得出来,你九皇叔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样的异人,你倒是很会刁难人。”原本众人或许以为这事情只是巧合,可是听九贤王这么一说,这中间都品出味道来了。
九贤王瞧着太皇道:“皇兄,皇弟瞧着这道题太过刁钻,不如换上一道?”
太皇还没答话,九贤王就笑嘻嘻的说道:“九皇弟,你倒是疼自个儿的义妹,只是这签有签规,怎么能朝令夕改?”这句说看似小,实际上可大了,说的是天朝的规矩,就是九贤王,风扬,皇后等人再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凌小小暗暗叹息一声,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若不是趁了朝霞郡主的意,狠狠的出个大丑,怕是不行了,连九贤王都救不了场子,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心里有了主意,凌小小的面色就好看了一些,对着太皇笑道:“既然这是斗签的规矩,那明月就献丑了。”
说着就朝中间早就准备好的桌子走去,宫人们早就将双笔,双纸准备好了。
凌小小轻轻的撩起自己的袖子,刚刚染了墨汁,准备落笔,就听到朝霞郡主不阴不阳的说道:“人都是你才华无双,九皇叔更把你说的天上有,地上无似的,今儿个,一心二用,你都丝毫不惧,大家对你都报以厚望,可不要让大家失望。”
朝霞郡主这句话,自然赢得了一阵轻笑,不少人脸上都挂了嘲讽的笑意,大有搭好戏台,看好戏的模样。
凌小小就算是个泥人,也按捺不住了:今儿个她要是不狠狠地打一巴掌在朝霞郡主的脸上,她就不知道她凌小小的厉害——她凌小小才女一名,可不是吹出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凌小小的性子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朝霞郡主这般行事让她的心头冒出了一把火,定下心来要给她一个教训。
凌小小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调皮的色彩,想到家中的两个宝贝,心中的那点怒火和恼怒渐渐的消散开来:何必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人生气,浪费她的情绪。
她虽然不擅长作画,作诗的,现在也没有作画,作诗的心情,不过,朝霞郡主一定要让她行签,她就行签吧。
凌小小抬头,对着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将这张纸收了。”那宫人立刻领命。
朝霞郡主嘴角冷意一闪,微微眯起眼睛,讥讽:“怎么,你想认输不成?”若是凌小小今儿个认输,她定会整的她哭爹叫娘,一个将军之女,居然敢如此对她,这口恶气,她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出出。
凌小小淡笑:“一心二用,左手诗,右手画,朝霞郡主想出这么个精彩的签文,小小虽然不才,却也想锦上添花,只是两张纸,怎么能自成一景,小小想试着能不能诗画统一。”
此言一出,朝霞郡主又是一阵冷笑,众人的面上讥讽之色更是明显:诗画统一,怎么可能?一心二用已经不易,还诗画统一,一听就是外行的话,真是贻笑大方。
倒是凌啸听了凌小小的话后,神色镇定了不少,握着酒杯发白的手指也送了下来:自家的妹妹他还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凌小小也不管众人神色如何,亭亭玉立的站在桌子前,仿若没有听到朝霞郡主发出来的嗤笑之声,也没有感觉到众人投射在她身上的讥讽之目光,只是嘴角含笑,专心致志的双手运笔,用心的在一张纸上画画写写,只是懂诗,懂画的人从她的运笔之中都找不到丝毫的规则,眼中的讥讽之色皆缓缓的从眼角溢满出来,而瞧过凌小小凌乱的运笔之态后,都将同情的目光转向风扬:真是家门不幸,娶了一位二嫁之人不说,还是这般胸无点墨,不学无识,却也偏偏爱吹牛的女人。
只是众人同情的对象,依旧面不改色,目光缓缓地瞧着中间的凌小小,夜间的风,透过轻纱窗帘,徐徐的吹起,也将他浑身的冰色吹走几分,红色的地毯之上缭纱飞逸,他的发丝轻绕眼角,也遮住了他眼低下流过的神色,手握着夜光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微弯的唇瓣,柔和了他几分寒意,皇后瞧了自家弟弟一眼,心里又是一口长叹:多情却被无情恼!
满座的贵人都在笑语,觥筹交错件添了几分醉意,朝霞郡主也正在和老王爷低语,在商量着等一下怎么给凌小小一个大大的没脸。
老王爷眼角的余光冷冷的扫视了凌小小一眼,见她还在涂涂画画,脸上的讥讽闪过,对着自家的女儿授意:“凌家兄妹太把自己当回事,今儿个,你要好好的挫挫凌小小的锐气,否则你真的到了凌家,哪里还有你的日子过。”
朝霞郡主听了老王爷的话,脸色微红,却连连点头,瞄了眼凌啸,见他根本就没给自己任何注目,眉头微微的皱起,心头有些不安:“只怕凌啸还是不会同意。”
老王爷瞧着自己女儿的微蹙的眉头,冷冷一笑:“皇帝赐婚,他难道还敢反了不成?”
朝霞郡主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知道是啥滋味,她这样的皇家贵女,居然还要上赶着逼婚,可是想到到底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也顾不得什么了。
再瞄向中间的凌小小,那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了,凌啸的眼中就只有这么个妹子,心心念念的,今儿个她就先拿凌小小出气,谁让凌小小多事。
朝霞郡主还想和老王爷说几句心里话,却见老王爷的目光停住了,她转头随着老王爷的目光看去,发现凌小小的双手已经停了下来,将笔放在一边,自己退在一旁,任由伺候在一旁的宫人将那画纸卷起来呈给了太皇。
朝霞郡主是此次游戏的策划者,瞧着凌小小已然完成,就冷声道:“左手诗,右手画,一心二用,朝霞原本以为这世间无人能会,谁知道今儿个要开眼界了?”
又对太皇浅笑盈盈:“皇叔叔,待您欣赏完了,可别忘了让大家也欣赏一番,要知道,这等异人世间也少有,也让朝霞开开眼界。”
太皇听了,脸上也是一阵浅笑:“既然如此,就不必呈上来了,让大家一同欣赏吧!”
众人听了,皆是一阵浅笑,目光都落到凌小小的身上,其中很多人眼中的讥讽味道更浓:一个义绝的妇人居然和朝霞郡主过不去,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但见凌小小浅浅地应了下去,任由那宫人将那纸张打开,她亭亭地立在纸张一旁,随着那张纸缓缓地移动起来,只是目光并没有落在诗画之上,反而抬头仰望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轻轻的念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凌小小的声音原本就婉转动人,几分爽朗,几分柔和,几分淡然,略带空灵的音色,听在众人的耳朵之中,脑海之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自觉坐落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中,端着酒杯对月饮酒的情景,听完这诗之后,众人就将目光落在那右边的水墨画上,只见那雪白的纸上,简单的一轮明月,一棵大树,树下一个男人的背影,高高举起的酒杯,众人都感觉到那画中人就是自己一般,在座的贵人脸上的嘲讽之色渐渐的掩去,很多人都露出了痴迷之色,似乎被画中的意境给吸引了过去,就是朝霞郡主都惊讶的半张开嘴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世间还真的有一心二用的异人,更没有想到凌小小就是这异人,怎么可能?虽然凌小小才女之名,她也有耳闻,却从来没听说过,凌小小有这样的异才。
凌小小念完这首诗后,就低下头瞧着水波粼粼的水面发呆,明月下,她的身影多了几分孤寂,一脸俏丽的让人一看再看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无人能解的黯然,长长的衣角随着粉色的轻纱飘摇,看在众人的眼里,落尽众人的心里,就感觉似九天仙子误落凡尘,此刻要缓缓飞离人世间的纷扰一般:众人这一刻,竟然都想起了嫦娥奔月,而凌小小就是众人心中美丽的嫦娥。
九贤王只觉着自己的心神一颤,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而风扬的心头也是一紧,就感觉凌小小要离开一般,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误落人间的仙子,就是凌啸都觉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快要离开自己一般,下意识的张开嘴巴,想要叫她回来。
三人的失神,却都在太皇发出的一声赞叹声中,回过了神来,找到了理智,却都陷入各自的恍惚之中: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才华。
凌小小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挖掘不完的宝藏一般,每一个你以为已经到底了,却都在不经意之间发现更深的才华。
“妙,妙,实在是妙极了!”太皇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伸手对着那宫人招了招手,那宫人急忙绕到太皇的面前,将那大张的纸呈给太皇,太皇细细的瞧着那左边的娟秀字体,又瞧了瞧右边那意味深长的画风,除了赞叹,实在无话可说了。
凌小小这时候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默写出李白的这首惊艳绝伦的把酒问月,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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