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凤听了永道士的提议,不禁也有点心动,于是点头附和道:“哎,也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情,谁知道他会不会珍惜呢?我也愿意考验他一下。”
永道士立刻奸笑起来,当即如此这般地附在轻凤耳边说了一通,最后一锤定音道:“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吧。”
轻凤拿了假死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大明宫紫兰殿,将百日醉拿给飞鸾瞧,如此这般将药效对她说了一遍,吹得是神乎其神。飞鸾听着也很欢喜,憨憨地望着轻凤笑道:“真好,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出宫了。不过我要沉睡三个月,时间有些长,我怕李公子他着急呢。”
轻凤此刻心怀鬼胎,哪能容飞鸾这样犹豫不决,于是她呵呵假笑两声,摸着飞鸾的脑袋安抚道:“哎,不怕不怕,不是还有我嘛?!我会告诉他你只是吃了百日醉,需要假死三个月而已,你还怕他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飞鸾觉得轻凤说的甚是有理,于是点点头不再犹豫,娇滴滴地对轻凤交代了一句:“那到时候,一切就拜托姐姐你啦。”
说罢她想也不想,当真就打开了小瓷瓶上的木塞,脖子一扬,将瓶中的百日醉一饮而尽。
“啊?!你就这样吃下去啦……”轻凤目瞪口呆地盯着飞鸾,又紧张兮兮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飞鸾若有所思地咂咂嘴,低头憨憨地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回答轻凤道:“嗯,味道还不错哦,有点茉莉花的香味……”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忽然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轻凤慌忙伸手接住飞鸾,见她当真已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立刻伸手往她鼻子下探了探,不由得吓了一跳——果然没一丝活气,要不是心里早就有数,真要被这场面活活吓死。
“哎呀,没想到灵验成这样!真要命……”她使了个力字诀,抱起飞鸾将她放在榻上躺好,接着退开了几步,伸手把发髻抓散、一扯衣襟,涕泗横流地号起丧来:“来人呀——来人呀——胡婕妤她,胡婕妤她出事了!”
闻讯赶来的宫女和内侍们火速冲进紫兰殿时,就看见黄昭仪正躺在地上哭天抢地,而躺在榻上的胡婕妤已是面色青白人事不知,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乱哄哄唬作一团。
只见大殿中哭的哭、喊的喊,叫太医的叫太医,一时闹了个人仰马翻。轻凤一边捂着脸假哭,一边暗暗透过指缝瞧热闹,心中窃笑不已。
当御医们从太医院急匆匆赶到紫兰殿时,飞鸾早已面色青灰四肢僵硬,常人望一眼就知道她已经死透,又遑论医术高超的太医们?他们认定假死的飞鸾已经离奇暴毙,连把脉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便吩咐宫人去向李涵报丧。
轻凤也很配合地倚在榻边,假装哭得精疲力竭,拉长了嗓子喊道:“我苦命的妹妹啊……”
御医在一旁看着着实不忍,于是好心安慰她道:“生死有命,还请昭仪娘娘您节哀顺变,待会儿我们会仔细查验,尽力找出婕妤娘娘的死因。”
轻凤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慌忙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来,问御医道:“查验?怎么查?”
不会是要脱光光验尸吧?万一飞鸾醒来后知道了这事,还不把她给埋怨死!
“查验需要剖检婕妤娘娘的玉身,此举虽然唐突,但还请昭仪娘娘理解。”御医甚是恭敬地回答轻凤,说出的话却堪比晴天霹雳,将轻凤打击得目瞪口呆。
千算万算竟漏了这一出!轻凤愣了半天,一个激灵醒悟过来,慌忙扑上前抱住飞鸾僵硬的尸身,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妹妹啊,你撒手丢下我,一去不回头……死便死了,如今还不得全尸,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心虚加上后怕,轻凤越哭越真,一时竟泪如雨下,令观者动容、目不忍视。
“昭仪娘娘,胡婕妤猝然薨逝,事情来得蹊跷,必须经过太医院查验才可入殓,这也是对婕妤的负责与尊重,所以还请昭仪娘娘您节哀。”御医又出言安慰,这下轻凤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唉,我的傻妹妹啊……”你好歹佯装一下不小心落个水啥的,再假死该多好?这么急着喝那百日醉作甚?!“……如今你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倒叫我今后如何是好?”
轻凤正愁无计可施之际,却意外地听见殿外传来王内侍的唱礼声,跟着李涵便匆匆走进紫兰殿,在宣过平身之后急切问道:“胡婕妤怎么样了?”
轻凤一看见李涵到来,便如同遇见了救星,她急中生智地飞扑上前,跪在李涵脚下哀嚎了一声:“陛下!臣妾命不久矣……”
嚎完她立刻两眼一闭,倒在地上装死。恰好她今日不曾搽粉,此刻装成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的样子,十分惟妙惟肖。李涵见轻凤忽然昏死在地,以为她是因凄入肝脾而不支倒地,立刻俯身抱起她,急得面色发白:“御医呢?还不过来!”
轻凤双目紧闭正演得投入,此刻看不到李涵的脸色,只觉得揽着自己的胳膊正在微微发颤,心下竟不觉一松——情况不错,李涵现在已中了她的苦肉计,事情便有转圜余地了。
跟着轻凤被抱到一张贵妇榻上——此刻床榻正被飞鸾占着呢,谁都不可能让她与“死人”并排躺着呀——御医为轻凤又是把脉又是按摩,轻凤等了好一会儿才星眸微睁、哀哀苏醒,看着李涵哑声喊道:“陛下……”
李涵见轻凤醒来,急忙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心有余悸道:“好些没?我知道你与胡婕妤感情深厚,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节哀……”
轻凤见李涵如此关心自己,一颗心怦怦跳着,差点心猿意马忘掉正事。她急忙稳住心神,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李涵,低声哀求道:“陛下,我这妹妹一向身体娇弱,今年接连病了好几场,入秋后身子更是不济,臣妾到处想方设法、求神问药,还是没能让她挨到开春,这都是臣妾的不是。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臣妾往昔曾受义父母所托,答应凡事都要保得妹妹周全,所以还请陛下念在我姐妹二人侍奉陛下一场,赏我妹妹一具全尸吧……”
说罢她泣不成声,连自己都被这段话给感动了。李涵看着轻凤肝肠寸断的模样,一颗心不觉乱了方寸,情急之下竟忘了后宫礼法,只顾着宽慰她道:“谁说要毁伤胡婕妤的身体?黄昭仪你且宽怀。王内侍,现在就传我旨意下去,胡婕妤因急病薨逝,追封昭容,即日入殓厚葬。”
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这下哪个御医还敢在飞鸾身上动刀?轻凤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的欣慰笑容,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李涵下旨之后,内侍省奚官局很快就开始为飞鸾办丧事。将作监左校署为她提供丧葬仪物,甄官署则为她准备陪葬明器。按照妃嫔丧葬的礼仪,紫兰殿内还要请道士女冠来打醮做法事,于是请永嘉公主带领女冠入宫的谕旨很快就传到了华阳观。
永道士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只露出心知肚明的坏笑。他在李涵眼中德高望重,所以入宫打醮的差事反而落不到他头上。于是他索性趁着众人忙碌时,在华阳观内闲庭信步地乱转。
此时全臻颖正坐在厢房里梳头,准备到时辰就随着永嘉公主一同进宫。她嘴里咬着几根细小的银发簪,含含糊糊地对坐在她身旁的女冠抱怨道:“真讨厌,也不知道宫中死了什么人,急急忙忙就叫我们今天入宫打醮,我本来都已经和张公子他约好了,晚上要一同去赴王大人府上的诗会呢……”
这时厢房窗牖下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呵呵呵,那无聊的诗会不去也罢,贤侄你还是进宫吧,师叔我保证你不虚此行哦!”
第五十七章 死讯
全臻颖惊了一跳,待听出是永道士的声音,立刻恼火地走到窗前,咬着银牙道:“师叔你打包票的,能有什么好事?”
永道士不理会全臻颖话中的讥刺,径自眯着眼笑道:“是不是好事,你到时候就知道。只是你可要听师叔一句劝,不能得意忘形哦!还有啊,贤侄,你腮上的胭脂是不是太红了?”
“谁赴丧事会搽胭脂?!”全臻颖对永道士质疑自己的天生丽质忍无可忍,终于罔顾长幼尊卑,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真是晦气!她皱着眉心想,匆匆收拾好自己之后,便跟着永嘉公主一同前往大明宫。
待到进宫之后,全臻颖才得到消息,知道是紫兰殿中薨逝了一位婕妤娘娘。她暗暗心想:也不知道这婕妤娘娘是美是丑,多大年纪?想来圣上正当青春,她的岁数肯定也大不了,却这么早就薨逝,真是福薄。
全臻颖一向自视甚高,也因此心中总有些不平之气——若不是自己服侍的永嘉公主矢志修道,令她也不得不出宫做了女冠,就凭她的姿色,安知不能得天子垂青,封她在这大明宫中做个娘娘呢?那风光与她如今辗转于各色男人之间相比,真是不啻云泥之别。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当全臻颖踏入了紫兰殿之后,她便留心往敞开的灵柩中瞧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棺中人的一张脸,竟差点惊散她的三魂七魄!
死掉的人竟是那个小贱人——那个横刀夺走她的十六郎、害她一败涂地的狐狸精!
全臻颖不由自主地盯住灵柩中那张面色青灰,却依旧精致美丽的脸,一时之间竟忘了尊卑礼仪,直到身后的女冠伸手捅了捅她的后腰,她才回过神来匆忙地低下头,内心禁不住涌上一股狂喜。
太好了,太好了,死掉的人竟然是她!真是太好了!
当下她无心再诵经,只低着头混在队伍中滥竽充数,心思早已飞出了大明宫之外——十六郎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回心转意,回到自己身边呢?噫,他若回到她的身边,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薄幸郎……可是,对那只狐狸精薄幸,才真叫人解恨又解气!
全臻颖心不在焉地陪着永嘉公主打了一会儿醮,便百爪挠心一般,恨不能插双翅膀飞出宫去。因此她借口身体不适,在被公主瞪了几眼又骂了几句之后,便低着头唯唯诺诺又脚下不停地跑出了大明宫。
出宫之后,全臻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李玉溪住的崇仁坊,冲进邸店用力的拍门。应声开门后的李玉溪见到她,目光中有些吃惊,态度却很是疏离:“全姐姐,你怎么来了?”
“十六郎,”全臻颖盯着李玉溪,目光无比热切,艳丽的脸上却难掩紧张之色,“你知道吗,今天我随公主入宫打醮,是为一位刚刚薨逝的婕妤做法事。”
李玉溪安静地听完她说话,却有些疑惑地蹙着眉问:“那又如何?”
“那位薨逝的婕妤,和你的飞鸾长得一模一样。”全臻颖双唇哆嗦着说完,一颗心狂跳着,双眼紧紧盯着李玉溪的脸,等他接下来的反应。
然而李玉溪却仍是满脸疑惑,蹙着眉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是说,胡飞鸾那只狐狸精,她已经死了。”全臻颖一气说完,胸口里空荡荡的,浑身竟有些虚脱后的疲软。
李玉溪黑琉璃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然而他很快又平静下来,摇摇头道:“你也很清楚,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死呢?”
“十六郎,你不相信我的话?”全臻颖不禁有些着急,她忍不住伸出手抓住李玉溪的袖子,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不相信。”李玉溪低下头,看着全臻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低低吐出这三个字,便要拂袖抽身。
全臻颖却不依不饶地攥紧他的衣袖,不甘心就此败退:“十六郎,这一次真的是千真万确,我若撒谎,天打雷劈!”
他听见她如此赌咒,心头便不禁窜起一把火苗,烧得他焦躁慌乱、无法自持。他猛地一下甩开她的手,将心中的不安化作怒吼,冲着她叫道:“够了!你这么大老远地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她的死讯?你真是安得一颗好心!”
他的斥责让全臻颖一时震懵在原地,怔怔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低问:“十六郎,你真的不信我?”
李玉溪咬紧牙关,面无表情地看着全臻颖泫然欲泣的脸,毫不留情地说:“我不相信。自从那次你骗了我之后,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你走吧,走吧!”
他的话让全臻颖又愧又恨,禁不住全身颤抖,眼中也涌出泪来。她面色苍白地盯着李玉溪,哽咽的喉头好半天后才恢复平静,跟着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在华阳观中等你,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还是可以来找我。”
说罢她飞快地转过身子,逃也似的跑出邸店,消失在李玉溪的面前。她的话李玉溪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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