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想过,什么大凌皇子,什么大萧燕王,什么复兴大凌后的皇帝,他都不想做!
与慕容瑾分开的这几个月,京都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每次收到听风楼和慕容瑾送来的消息,他都能察觉到局势在变化,而且身在局中的人,浑然不觉,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每一步都在按照棋手的计划走。
他原本也是了这盘棋的一颗棋子,因为一些意外被强制抽离,如今成了旁观者。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熟悉的人在这盘棋中扮演什么角色,会有怎样的后果,于是他无法袖手旁观了!
萧衍脱去外衣,上了床榻将慕容瑾拥在怀里,他知道慕容瑾在担心什么,这盘制定好了的棋局若是有了变数,可能会有转机,可能能够扭转局势,但更多可能的是,会变成死局!
在这一点上,凌希与慕容瑾难得意见一致,他们都想让萧衍远离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免得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同样的,萧衍也不想让慕容瑾涉险,“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能做到的!”
萧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独善其身或许会简单得多,可是从他知道自己身世那日起,所有事情就在无形中变成了因他而起了,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慕容瑾闻言皱着眉头起身,面对面极其认真地看着他,星眸的血色已经渐渐褪去,瞳孔幽深如无底洞。
一如初见那般深邃而神秘,她正色地对萧衍说:
“我就怕你这么想,萧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该是为了别人去活,即便是爱人亲人也不行,你要为你自己而活,知道吗?”
真实身份已经让萧衍二十多年来的信仰崩塌了,曾经一心为国为民浴血奋战的他,如今却不知该以什么身份活下去,好不容易将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她不愿看他违心地做任何事情。
从她阳关山上将萧衍带回来的那一夜起,她最希望的,就是他能为自己而活!
萧衍没想到慕容瑾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从小到大,萧远,老师,长辈……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何为家国,何为大义,何为责任……
从未有人对他说,为自己而活。
他有些动容地看着慕容瑾,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若是他此生没有遇到慕容瑾,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生?
思及此,萧衍便伸手拢了拢慕容瑾的肩头,重新将她拥入怀里。
“那你呢?”萧衍声音有些沙哑。
慕容瑾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冲着他笑道:
“我也是为了自己!”
萧衍闻言没有出声,而是将她拥得更紧,慕容瑾双手环着他的腰,靠在他滚烫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双眸轻轻说:
“所以,你不用顾虑我和孩子,因为我和孩子,会一直与你同在!”
“好!”说完萧衍便在慕容瑾额头烙下一个吻。
我会为了自己,为了我们的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而活的!
夜深人静,有情人相依相偎,缱绻美好。
屋里有些暖和,慕容瑾眼皮渐渐沉重,但精神却很清醒,她知道萧衍说出那番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既然这是他的选择……又或许,慕容瑾早就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抉择,所以她并不觉得惊讶,而是心照不宣地说:
“你打算怎么做?”
萧衍轻轻地摸着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留在京都保护你和孩子。”小心翼翼地,看起来有些紧张。
慕容瑾笑着解开中衣,将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按实了,让他能够更清晰地接触到,狡黠地笑了笑,“那就有劳夫君了!”
萧衍的手按在肚皮的那一刻身子一僵,随后像一个接触新事物的好奇小孩一样,惊喜得爱不释手。
慕容瑾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不厌其烦地一圈一圈地描绘着肚子的形状,懒洋洋地开口:
“前些日子,我让紫苏去一趟南疆查一些事,发现那几日凌希也去了南疆,听说他与南疆王密谈整整一夜。”
萧衍闻言应道:
“凌卫虽强,纵使能以一抵十,但始终寡不敌众。他曾助南疆王统一南疆,想必当时已经与南疆王谈好了条件,拓跋敏嫁给李锦华,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慕容瑾点了点头,“萧鸾在军中没有势力,即便近些日子两江总督姚慎和北大营左都尉欧阳锋拥护他,但比起西北大营还有你在军中的影响,远远不够。”
萧衍眉头微皱,接着慕容瑾的话继续说:
“李锦华是萧鸾的表弟,自然与他站在同一阵营,所以到时候南疆因为拓跋敏出兵助萧鸾一臂之力,也说得过去。”
慕容瑾一个姿势躺久了有些不舒服,于是稍稍挪了位置,重新在萧衍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靠着,然后慵懒地开口:
“还记得与北宁一战,青衫充当宁辰军师一事吗?”
萧衍自然记得,当时青衫想要对慕容瑾下毒手,思及此,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沉了几分,“嗯,宁辰能在报仇的同时拿下北宁储君之位,真正的军师应该是凌希。”
慕容瑾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于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他与宁辰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萧衍将北宁一战想了一遍,除了双方损失惨重,大萧没有丢失一座城池,北宁也没有穷追不舍。
说明北宁发兵的真正目的,可能并不是为了当初割据给大萧的城池,萧衍眉头紧皱起来,“可能是消耗大萧军力。”
慕容瑾抬眸看着他,“我也是这么想的,再细想一下这几年的几场战场,有没有发现什么?”
萧衍眼前一亮,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
他垂眸对上一双坚定的桃花眸,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便听到慕容瑾一字一句地说:
“凌希计划的开始,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
萧衍闻言微怔,倭寇入侵,西凉与大历联手,北宁毁约,大历,莫非都只是为了削弱大萧军力?
而这一切,都是凌希一手策划的?
萧衍无法想象每场沾染着无数将士鲜血,祸及无辜百姓的战争,都是一个阴谋!
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怔怔地看着慕容瑾,“他……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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