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入云城后,沿着城墙往城内行驶。
一进云城,慕容瑾就能感受到这座城生机索然。且不说路上路上行人甚少,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脚步匆匆,焦虑的神情表露于面。
拐过一个弯,进入另外一条巷子,市井的声音多了些,却夹杂着幽怨,偶尔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慕容瑾撩开车窗帘子看去,原本应该人迹寥寥,远处还有几个小孩对着地上卷着的草席哭泣。只是声音似乎早已哭哑,亦或是不敢放声痛哭,只是低声啜泣着。
慕容瑾放下车帘,车内一片寂静。很显然,三个丫鬟也看到了这些情形,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紧皱眉头,心情压抑。
又绕过了一个弯,更加深入云城。
慕容瑾已经不再去看马车外的情形,而是闭目养神。
原本慕容瑾并不是以一颗医者父母心来云城的,而如今,见到被瘟疫摧残的百姓,似乎也有些动容了。
那些小孩,从此以后,就会成为孤儿了吧?就如前世的自己。可自己还是幸运的,遇到了师父,但他们呢?
既没有孤儿院可去,亦没有人可以收养他们,是否会流落街头乞讨?亦是饿死或病死?
慕容瑾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光,孤儿院虽然能满足孩子们的温饱,却怎么也填不满孩子们心里的缺口。
“小姐,到了!”
小凌小心翼翼地看着闭着双眼的慕容瑾,轻声说道。
慕容瑾这才缓缓睁开眼,眼里还有未散去的寂寥,看得三个丫鬟一震。
秋菊和冬梅跟随慕容瑾不久,在慕容府也不曾近身伺候,对慕容瑾的了解也只是来自在来云城的路上这几天的相处。她们见到的都是慕容瑾的果决与淡然,从未见过慕容瑾此时伤心的模样。
连秋菊冬梅都诧异了,更不要提在慕容瑾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凌。
小凌见过以前的慕容瑾的软弱,见过如今的慕容瑾的坚强,已经习惯了。如今看到慕容瑾眼中流露出的悲伤,心中有些忐忑,害怕慕容瑾会因为这一路上的艰辛而撑不下去了。
“小姐?”
小凌见慕容瑾没有发话,便又低声叫了一句。
“下车吧!”
慕容瑾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底也早就恢复了清明!
秋菊和冬梅这才匆忙下车,小凌也先跳下马车,扶着慕容瑾下车。
“慕容大小姐,这就是您在云城的住处!请随我来!”
郑钧此时已经占在马车旁,对着慕容瑾介绍眼前的宅子。
慕容瑾抬头看去,宅子挂着的门匾,是“云宅”想必是取云城的“云”字,直接做宅名了。
“这宅子是燕王殿下两年前来云城视察的时候建的,您也知道,云城是边陲城镇,一般哪有人会来?朝廷也没拨款建驿站,所以也没有可以招待燕王殿下的地方。
委屈燕王殿下住在我那寒舍又不合适,所以后来燕王殿下就建了这个宅子,说若是以后朝廷派人过来,可以住。
但这两年来,除了燕王殿下和祁王殿下,也就只有您来云城,所以啊,这云宅,也就只有您和燕王殿下住了!”
郑钧一面领着慕容瑾进云宅,一面笑呵呵地跟慕容瑾说着这云宅的由来。
慕容瑾颇为诧异,燕王竟然会因为云城没有驿站,而用私款建了一座宅子?
“这宅子是燕王殿下派人督工建的,这里面的摆设,大部分也是燕王殿下的亲信亲为。下官偶尔也会猜测,燕王殿下大概是喜欢云城,所以才会这般花心思!”
郑钧说的到这,字里行间也不免蕴含着自豪。作为一个无人问津的边疆城郡,得到一个皇子的青睐,这对城镇的郡守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燕王会在皇上面前提起云城,或者提起作为云城郡守的自己。再说燕王如今与太子争锋相对,日后皇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能入得了燕王的眼,总归不会是坏事!
“是吗?”
这是慕容瑾进了云宅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这让郑钧为之一喜。慕容瑾看起来冷淡,但毕竟是燕王即将过门的妻子,跟她提起燕王,果然是正确的。
而慕容瑾当然不知道郑钧心里所想,听着他继续絮絮的介绍,想起了刚刚在云城外看到下景象。想起了王维的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句诗,无疑是是云城夕阳西下的真实写照。
燕王喜欢的,会是这种吗?
所以才会不顾除夕之夜,上报云城瘟疫一事?
古代虽然通讯不发达,但是像这种速报,一般几日到达,都是可以预测的。燕王却算好了在宫宴上送上速报,这样看来,他确实对云城上心。
“……慕容大小姐,您是想住在主院还是……?”
郑钧依旧一副笑脸,问着慕容瑾。
“我住在偏院吧!”
慕容瑾回过神,笑着回道。
“呃,好!那请随我来!”
郑钧以为慕容瑾会住在主院,平时燕王都是住在主院的。不过想到燕王和慕容瑾还未完婚,慕容瑾这大概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想起来燕王刚刚连招呼都没跟慕容瑾打,想必也是为了避嫌。
而城外的军营里,萧懿也在提起了这个问题。
“三皇兄,刚刚为何不与我未来三皇嫂……咳……慕容大小姐打个招呼?”
萧懿原本是说“三皇嫂”的,看到萧衍递过来的眼神之后,果断改了口。
“没有必要!”
萧衍此时依旧是一身金色盔甲,梳洗了一番之后。这身盔甲穿在他身上,不仅威风凛凛,霸气侧漏,而且配上他那张冰山绝色的脸,硬是生了几分邪魅
“那么多人看着,就等着你表态呢,这样会不会让她难堪了?”
萧懿不明白,明知道有那么多人等着看萧衍和慕容瑾相见的场面,萧衍竟然无动于衷。
“你也知道那么多人看着,我若是表态了,对她来说不会是件好事!”
萧衍想起刚刚在城门,遥遥地望了马车一眼,虽然车帘很快被放下来,但是他似乎见到了一双清冷的眼神。
“还是三皇兄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若是你去跟她打了招呼,那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真的为了三皇兄你才来云城的!”
萧懿恍然大悟,原来萧衍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顾及慕容瑾的处境。
“红袖!”
萧衍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便走了出来。
“你去云宅打点慕容大小姐的起居,不得有误!”
萧衍吩咐红袖之后,便看着战地分布图,想着这几日来大历军的异常举动。
“是!”
红袖眉头微皱,应声出了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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