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疑虑重重
朵朵白云在碧水中悠悠飘荡,两岸俏皮的绿柳在春风的撩拨下,大胆调戏起湖面上的蓝天白云。春草绵绵,柔软得像婴儿的毛发,一个四五岁的锦衣男童赤着白玉般的嫩足,在草地里m爬滚打,快乐得就像一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
不远处,一个叼着草g的白衣少女懒洋洋地倒在浅草丛中,暖暖的阳光将她美丽绝伦的脸部轮廓镀上一层金光,远观高贵,近看慵懒。少女呼吸着带着绿草特有的清香的空气闭目养神,弯起娇艳的嘴角,弧度甜美,享受着嫩草的轻拂,痒痒的却极其舒服。
不知不觉中,清凉的青草气息开始变得灼热,在娇颜上跳舞的嫩草开始散发出炙热的体温。异常的变化惊醒假寐中的绝美少女,睁开迷蒙的杏眼,娇躯微僵,不着痕迹地借着起身后退到安全位置。
来人并不想轻易错过这一亲芳泽的良机,伸出猿臂攫住少女圆润的双肩,俊脸俯下一尺,再低下一寸,又靠近一厘,近了,真的近了。挣脱不出铁掌,少女绝望地闭上水眸,全身随着剧烈的心跳轻颤。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刹那功夫,也许已经是一个时辰了,没受到想象中的遭遇,少女忐忑地睁开明眸,对上那双溢满笑意的邪美的漆黑瞳仁,心漏跳了一拍。
少女迅速垂下扇子般的密长睫毛,掩盖住一时的心慌意乱,跺脚嗔怪道:“野味呢?两手空空还敢回来?”
“娘子之命,为夫怎敢不从?打了两只野兔,被你那个宝贝堂弟要走了。”男子打趣道。
少女白了他一眼,看向湖边的正为一对灰色肥兔子疗伤的小男孩,准备走过去。被身侧的男子一拉,一不留神倒入宽厚结实的x怀中,尖秀的下巴被轻佻地抬起,俊脸俯下一尺,再低下一寸,又靠近一厘,近了,这次真的近了。然而这少女没有闭上眼睛,却是牢牢地盯住对方略厚的嘴唇,心里暗暗起誓:“这只色猪若敢吻上来,本姑娘非咬烂它的‘门腔’不可!”
男子仿佛看穿了少女的心思,迟迟未攻,只是痴痴地看着心上人。他的目光火辣,所到之处,无不灼烧到少女的粉颊。少女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想甩开他的钳制,却被他就势抱个满怀。好紧,紧得难以呼吸,少女顾不上反抗,紧张地望向湖边的弟弟,还好小家伙正专心救治野兔,没发现自家堂姐又被坏人劫持了。
感到怀中佳人急促的呼吸,男子松松手臂但仍未“松绑”,少女趁机挣扎,只是还是失败了。修长而略带chu糙的指腹轻抚少女娇艳欲滴的菱唇, 却在惨遭玉齿蹂躏之前机敏撤离。少女恨恨地瞪着他,愤怒地想:“才见过几次面呀,为什么自己的心思总能被他看透?难道我遇到了‘克星’不成?”
“在想什么?”男子轻弹神游太虚中的少女光洁的额头。
“没什么,该回去了。”少女无j打采道。
“如此良辰美景,刚出来就回去,岂不是太煞风景了?难得...”见少女恹恹的表情,男子叹口气改口自嘲道,“得,回去就回去,这叫妇唱夫随...”
三人两兔别别扭扭地走到离丞相府最后一个拐弯处,少女转身瞪了还欲跟随的男子一眼,男子识相道:“好,好,好,我不跟了还不行吗?”说着还真的掉头离去。
少女拉着堂弟走向自家大门,忽闻一声清亮的“玉芙蓉”,心里一惊,暗自祈祷老天马上让那个无赖消失。
可惜天不遂人愿,瞬间一股强风袭来,成千上万的花瓣飘落下来,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在空中飘荡翻转,绕着少女翩翩起舞,最后纷纷落到石榴裙下,呈现七个大字:“人面桃花相映红”。
少女轻舞水袖,拂散地上的花瓣诗句,拉起堂弟愤然进府,留下四个瞠目结舌的门童及嚣张大笑的始作俑者。
小意青一边要看牢两只肥野兔,一边还要吃力地小跑跟着堂姐,气喘吁吁道:“姐姐,姐姐,你慢点呀,我跟不上了。。。”
少女放缓步伐,小家伙鬼头鬼脑地凑近少女,求证道:“姐姐,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你啊?”
“你个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揍你。”少女抡起拳头威胁弟弟。
小家伙不服气道:“我不是小屁孩,别以为我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你懂什么呀?”少女好笑地看着得意的弟弟。
“我就知道,男孩子送女孩子花就说明他喜欢她。”人小鬼大地肯定道。
“这些是谁教你的?”少女拿出姐姐的威严询问道。
小意青搔搔小脑袋吞吞吐吐道:“是、是、是那个李文兵告诉我的。”
少女困惑道:“你不是跟他不对盘吗?什么时候背着我跟他来往了?”
小家伙不好意思道:“就是他把‘大灰’、‘小灰’送给我那会,他告诉我说待会儿要送花给你,因为他喜欢你。”
“好你个李文兵,居然敢来污染本小姐纯洁无暇的弟弟,这笔账迟早要跟你算。”少女咬牙切齿。
用过午膳,少女斜倚在栏杆上,发起了呆。
“小姐,小姐!”丫鬟琼儿一迭声地唤着自家主子。
“什么事?”少女回过神来。
琼儿关心道:“小姐,近日来您经常发呆,j神恍惚,您、您有心事吗?”
少女摇头:“放心吧,我没事。”
“真的没事?”琼儿有些不相信。
少女拍拍琼儿的手背肯定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
琼儿帮少女扶正松落的紫玉簪,正色道:“没事就好,可是为什么您最近变得安静起来,这不像您哪!”
少女微笑道:“傻丫头,那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嘛,人长大了当然不会再像小时候般顽皮嬉闹了嘛。”
琼儿疑惑道:“可是,不久前您还是嘻嘻哈哈的x子,怎么说变就变了。人会在短短几天内长大吗?”
少女一愣,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好像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为什么呢?”
突然心情浮躁起来,少女对琼儿道:“我想出去走走。”
琼儿奇怪道:“可是您午膳前刚从外面回来啊......”话未及说完,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
清明节的午后,晴空万里,一碧如洗,走在拥挤热闹的大街上也不会觉得憋闷。少女漫无目的地走着,潜意识牵引着她来到了那片神秘的梧桐林。
徘徊在葱郁依旧的梧桐林,纤纤玉手抚上笔直光滑的灰绿色梧桐树枝,缓缓绕着圈走。思绪飞回到三年多前的某日,这片梧桐树的主人向她辞行,当时她也是一个人绕着那个曾经习武数载的小树林徘徊半日。
天色逐渐黯淡,林中传来脚踩梧桐落叶的沙沙声,少女隐身树后,静观来人。
怎会是她?少女认识此人,这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此时她眉目含春,面色绯红,比之前见到的桃花还要红艳。犹豫再三,少女忍下叫唤她的欲望,目送女子离去。
怎会是她?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她为何此时出现在此地?她脸上的春色是为哪般?方才她遇到了谁?
回想起当日提及这茶楼主人时候,这位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曾经流露出不同寻常的娇羞,当时还以为她只是偷偷爱慕他,今日看来这事不寻常,至少绝不是单方面的暗恋。可是他......可能吗?但是如果他不愿理睬她,她又怎么能接近得了他呢?
他绝不是贪恋儿女之情的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昔日的良师益友,她不愿怀疑他,可是她又忍不住去想那位女子的家势对他这样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是多么有利:柳宛如的父亲是当朝大学士,学富五车,是当朝文学泰斗,受人景仰,又桃李满天下。得到柳大学士的支持,也就意味着收编了文坛及拉拢了大学士其他进得庙堂的门生了。
这一石三鸟之计高明,却也下作,他会吗?突然想起一句话:“种得梧桐引凤凰”。偌大一片梧桐林,不知会笼络到多少凤凰呀。少女一路胡思乱想,回府用过晚膳,早早上床安寝,一夜无话。
睡得早却起得晚,日上三竿,少女被丫鬟琼儿拉下床,神色萎靡,哈欠连连,昨夜其实是个不眠夜。明明什么事好似都还未发生,是她杞人忧天了吗?希望是。然而,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偶然的,有些事情的发生却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青儿、另一个未曾谋面的表哥、睿儿小师父,将来究竟谁是王,谁是寇呢?剪不断,理还乱。
将略显苍白的玉颜没入凉水中,拭净,上面r,轻轻拍打,又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少女,年轻就是资本。
好几天没向长辈们请安了,少女匆匆用过早膳,先向祖父母的临水阁走去。
祖父照例是上朝去了,祖母正在喂鸟。那是一只黄绿主色的雄鹦鹉,蓝白色的小嘴,头背是黄毛,腹部是绿毛,尾巴末梢略带蓝色。肌r发达强健,站姿端正优美。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有型,全被头顶那簇异常鲜亮的绿毛给破坏了整体形象,像是顶了个绿帽子。
看到这个头戴“绿帽子”还一脸神气的家伙,少女越看越可爱。祖母见孙女喜欢,慷慨道:“这是你爹送给我解闷的,可会聊天拉,芙蓉若是喜欢它,拿去养着玩吧。”
少女收起笑容,不好直说自己只是因为“绿帽子”而笑,并不是喜欢养这类小动物,笑着推说道:“既然是爹爹孝敬您的,孙女怎能带走呢?还是让它陪祖母聊天吧。”
一听聊天二字,祖母皱眉摇头道:“就是它太会聊了,整天啰嗦个不停,再不送走,你祖父非把它扔出去不可。既然你喜欢,就尽管拿走吧。”
话到这份上,少女只好点头应承。只是她不明白,这只祖母口中的啰嗦的家伙,见了自己后怎么一声不吭,只呆呆看着她。
少女陪祖母聊了一会,带着鹦鹉离开了。那鹦鹉一靠近芙蓉,就开始兴奋起来,起初还老老实实待在鸟架上,渐渐地开始大胆靠上来了。原来是只色鸟,芙蓉唾弃道:“呸,又是一只李文兵。”
这下坏事了,那只色鸟竟学起舌来:“李文兵,李文兵,李文兵......”把少女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鹦鹉的哑x在哪里,只好匆匆回自己的留仙阁。
那只鹦鹉不止色,还花呢,见了琼儿就把芙蓉给抛弃了。琼儿虽不及芙蓉美貌,但也是个清秀小佳人,更重要的是琼儿比芙蓉温柔多了,鹦鹉毅然选择了琼儿。
琼儿一向娇憨单纯,看不出鹦鹉的真本色,只当是只可爱的小鸟,抚m着亮绿的“绿帽子”问芙蓉:“小姐,这只鹦鹉好可爱哦,它有名字吗?”
芙蓉撇撇嘴,诅咒道:“它呀,就叫‘戴绿帽的家伙’。”
琼儿不及反应,小色鸟学会了新词,拍着翅膀欢快喊道:“‘戴绿帽的家伙’,‘戴绿帽的家伙’,‘戴绿帽的家伙’......”
虽然这词不雅,但总比老叫着“李文兵”强多了吧,芙蓉懒得再理这只色鸟了。
第二章 山下的老虎
自从那只小色鸟到来后,留仙阁的气氛欢快了不少,琼儿及其他两个小丫头都对它青睐有加,小色鸟俨然成了二等主子,过上了众星捧月般的生活。看在它娱乐了三个丫头的份上,芙蓉打消了送走它的念头。
果然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自清明节已是三日了,也下了三天的雨,虽说只是微风细雨,但总是不如晴天来得出入自由。在屋里闲了三天,对x喜自由的芙蓉来说,简直是受罪。这日午后,风停雨歇,芙蓉看看天空,万里无云,想必不会再下了吧,总算可以出去走走了。
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芙蓉做一个深呼吸,微带泥土香的清凉空气沁人心扉,心旷神怡。好景不长,天有不测风云,和风伴着细雨,打横着飘过来,雨丝细如牛毛,落在衣衫上只是微微潮湿而已。雨中漫步,别有一番滋味。
一个从容而悠闲地缓步于微雨中的美丽少女,在一群手忙脚乱收拾刚摆开的货摊的小贩们和狼狈赶路的行人中,是一道怎样的迷人风景,各位看官自行想象去吧。
雨再小终究还是雨,渐渐的芙蓉的刘海被润湿,贴在前额,该找个地方避避雨了。这朵含露的芙蓉花走进一家古朴典雅的客栈,客栈门口早已熙熙攘攘,想是多是为避雨而来的路人吧。叫上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少女品茶,旁人品少女。
不一会儿,来了一群有趣的人,转移了聚集在少女身上的灼热视线。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但难掩风度的俊美公子,他温文如玉却不失英气,该是个文武全才吧。芙蓉对他多看了几眼,不止为他的夺目风采,更为那眉眼间的似曾相识。
在众多欣赏的目光中,那公子一眼便注意到了容貌出众的品茶少女,对上她清澈的目光,点头温和一笑,少女微微点头回笑。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见如故。
此时后边鱼贯而入六个年轻姑娘,年龄大约在十四到十八之间,虽无十分容貌,但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六人不约而同的盯住芙蓉,面露防备,看来是和那位公子一伙的。
几人刚入座,外边传来一阵马车声,交杂着几声娇斥声,好像是催着赶路。
不多时,进来一位红衣少女,十五六的光景,面如春花,体态窈窕,只是一脸娇蛮,让人望而生畏。她身后紧随几位贴身护卫,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先前那位温文而雅的布衣俊美公子,见了她皱眉道:“慕容小姐,你这一路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红衣少女半是撒娇,半是威胁道:“天涯海角,水枯石烂,直到你娶我为止。”
那布衣公子无奈道:“慕容小姐,在下身有婚约,恕难从命,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令堂另严想必非常担心你。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风风火火的跟着我,闹得满城风雨,对你的闺誉实在不妥。”
红衣少女娇蛮道:“你若娶了我,谣言不攻自破。”
布衣公子无可奈何,低头饮茶。
红衣少女见他不予理睬她,跑到他跟前,挤掉坐的离布衣公子最近的那位姑娘,一屁股坐下, 拉着人家的手撒娇道:“你不理我啦?你能让她们跟,为什么不能让我跟,这不公平。”
布衣公子抽回手,叹气道:“慕容小姐,她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身弱女子,在下只是暂时保护她们,待为她们觅得好归宿,自然会送走她们。”
红衣少女歪头考虑片刻,忽然惊喜道:“那我让我的护卫们离开,不也就成了孤身弱女子了吗?”
布衣公子隐忍道;“慕容姑娘,你这是无理取闹。”
红衣少女刁蛮脾气上来了,挥动手中的三尺软鞭,对着雕花桃木桌就是一鞭,留下一道不浅的鞭痕。看得客栈掌柜的眉头打结,却不敢冒然上前讲理。
客栈内不少人开始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刁蛮任x的红衣少女,她身后一个最年长的护卫上前轻声劝阻道:“大小姐,这是京城,您该收敛些,别给老爷惹麻烦。”
那少女本就在气头上,听下人的“吃里爬外”的言词,对着那护卫就是一鞭,骂道:“狗东西,连你也敢来指责我的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那护卫不敢躲,亦不敢还嘴,生生挨了一鞭。
布衣公子见她如此作践奴仆,严厉道:“慕容小姐,另尊慕容大侠,德高望重,若见到你如此行径,恐怕挨鞭子的该是你了。依你的所作所为,就算梅某没有婚约,也万万不敢高攀。”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红衣少女做梦都想不到平时温文有礼的他,今日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伤她面子的话来。心火上窜,尖声道:“梅笑天,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抬举。”
本来一直看戏的芙蓉一听“梅笑天”三个字,惊的呛到茶水,捶x咳嗽起来。
那红衣少女本是心火难消,又不敢对心上人发难,这回正好将怒气发泄到无辜的芙蓉身上。 抡起鞭子对芙蓉抽去,芙蓉空手夺鞭,反手对着红衣少女就是一鞭。红衣少女尖叫着:“给我教训这个臭丫头,给我狠狠地打。”她的四个护卫团团围住芙蓉,正待动手。
梅笑天闪到芙蓉身前,意图很明显,是要保护她。红衣少女更是激愤不已,喊道:“梅笑天,你没看见她抽我吗?你居然还护着她,你太过分了!”
梅笑天严肃道:“在下看得很清楚,是你先动手要打这位姑娘,如若不是她会功夫,恐怕被抽鞭子的就是这位无辜的姑娘了。”
红衣少女有些抓狂,对着手下们怒喊:“给我打,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小贱人……”
话未喊完,芙蓉赏她两巴掌,怒道:“贱人骂谁?”
那红衣少女先是一愣,显然从来没被人抽过耳光,紧接着揭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啊…..啊……啊……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上,打死这个贱货。”
那四个护卫深知不是梅笑天的对手,可是这样的情景下,不得不动手了,当然很快被梅笑天制住了。红衣少女见手下们被趴下,疯了一般冲上来,梅笑天立马点了她的昏x,对之前挨鞭的那个护卫吩咐道:“在下点了她昏x,麻烦阁下带她回山庄吧。”
那护卫对梅笑天供手道:“多谢梅少侠手下留情,方才多有得罪了,后会有期。”
等他们走后,梅笑天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客栈掌柜的,说是赔偿桃木桌的损失。那掌柜的千恩万谢的接过,说太多了,要找回。梅笑天摆手道:“不必找了,我等待会还要留宿,劳烦你整理出四间上房。”
转而又对芙蓉作揖道:“姑娘受惊了。”
芙蓉虚扶起他,客气道:“公子不必多理,这事跟公子不相干。”
梅笑天歉然道:“虽不是在下冒犯了姑娘,但那位慕容小姐确是梅某引来的,这才牵连到了姑娘。”
芙蓉见他没认出自己,暗自庆幸湿刘海遮住了眉尖的朱砂痣,不然难保不会被认出,他来京城的目的,她是明白的,可是一时间实在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拖一日是一日了。想到这里芙蓉浅笑道:“公子不必介怀,小女子没事,倒是公子的麻烦还不一定到此为止呢,那位慕容小姐看来不会善罢甘休的。公子怎会招惹到这样的刁钻大小姐呢?”
梅笑天苦恼道:“说起来,这麻烦还是梅某自己找来的。”
“哦?此话怎讲?”
“梅某略通医术,一日途经姑苏,看到到处贴着求医告示,说是慕容夫人得了怪病,命在垂危。梅某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上山庄一试。”
“结果被慕容大小姐看上了,要以身相许?”芙蓉接口问道。
梅笑天不好意思道:“差不多就是如此,只是慕容前辈是通情达理之人,在听闻我已有未婚妻后,便劝女儿打消念头。没想到那慕容小姐不但不罢休,居然瞒着父母偷偷跟了出来。”
“原来如此,哦对了公子,这几位姑娘是您的姐妹吗?”芙蓉趁机打探道。
梅笑天摇头道:“非也,这几位姑娘都是苦命之人,孤苦无依受人欺凌,在下一路上因机缘巧合救了她们。只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她们唯恐梅某走后再遭人欺负,便求在下好人做到底。”
“她们是不是也曾向那位慕容小姐一般,要以身相许啊?”
梅笑天奇怪道:“姑娘当时并不曾在场,如何得知?”
芙蓉暗笑这个呆子,人家还不是看上他了才说要以身相许,若是换了个老头儿,她们躲还来不及呢。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取笑道:“这些姑娘长得都不错呀,都娶了来不是更好,这等齐人之福可不是人人都能享的哟。”
梅笑天急忙摇头道:“姑娘快别消遣梅某,在下是有婚约的。”
听他口口声声婚约婚约的,看来不可能是来退婚的,这可如何是好呢?芙蓉一时无言以对,等雨停了,匆匆告辞离去。
芙蓉走后,梅笑天吩咐众女道:“还是像往常一般两人一个厢房,好互相有个照应,到晚膳时间在下会吩咐小二送饭菜过去。旅途劳顿,诸位姑娘好好休息,梅某定会为你们找户好人安身的。”
众女听他如是说,异口同声道:“不要啊,恩公,奴家要留下报答恩公。”
梅笑天温和道:“救下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诸位姑娘不必耿耿于怀,梅某乃江湖中人,行踪漂泊不定,你们跟着在下不过是多受罪罢了。”
一位大胆些的绿衣姑娘趁机表白道:“奴家不怕苦,只盼能常伴恩公左右,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另一位青衣姑娘顺着说道:“是啊,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奴家甘为奴仆伺候恩公。”
像是约好似的,另四个姑娘齐声道;“愿为奴仆,伺候恩公!”
梅笑天婉拒道:“在下习惯独来独往,带着你们多有不便,姑娘们放心,梅某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好归宿的。”
“恩公------”众女带着乞求的目光望着梅笑天
梅笑天摆手道:“你们不必多说了,梅某心意已绝,不必再议,早些休息吧。”说罢逃命似的转身离去。
到了门外喘出口大气,梅笑天心下乃道:“阿爹送我独自下山时千叮咛万嘱咐说‘山下的女人像老虎,要多加防备才是’。现在看来老虎倒还不至于,不过,更像山上的兔丝花,既要摆脱她们的纠缠,又不能伤害她们。轻不得重不得,真是麻烦呢,比老虎更可怕。不知道现在的芙蓉是不是也这样难缠呢?”
话说芙蓉回府后考虑着是不是该把梅笑天来京城的事告知长辈们,彼此商量个对策通个气,免得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一时措手不及。后来由于鸵鸟心理作怪,觉得还是先拖两天再说。
既然他没有认出她,也许她可以先以其他身份接近他,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芙蓉坐到菱花铜镜前,审视自己的容颜,七年前的小女娃和现在的自己的模样确实有很大的变化,难怪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呢。可是古话少了一句,其实“男大十九变”呢,当年的躲在阿爹背后偷看她的小白兔,摇身一变成了被众女倾慕的翩翩少年。
虽然他比她大了三岁,但其实内心深处她把他当成了弟弟,因此如今的他就算再变,看在她眼里,仍旧是当年那只可爱的小白兔。就好比孩子到老,在父母眼里也终究是个孩子。
琼儿的易容术无可挑剔,可是芙蓉不喜欢易容材料堵塞毛孔,只好拿起玉梳,拨出更多刘海,遮住眉间那颗容易暴露身份的朱砂痣。
翌日清晨,芙蓉去昨日的那家客站,在街道对面看到正要出门的梅笑天,向他打招呼。梅笑天欣喜穿过大街,走向芙蓉:“这么巧又碰到了姑娘。”
芙蓉巧笑倩兮道:“是挺巧的,相逢便是有缘,我请你喝早茶吧。”
梅笑天觉得这位陌生的姑娘很有亲切感,便微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吃过了,这样吧,明日梅某请姑娘吧。”
芙蓉不置可否,转移话题:“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梅笑天回道:“梅某想出去为随行的那六位姑娘找一处合适的安身之处。”
芙蓉点头道:“公子果然是热心人,只是这京城虽大,但你一个外来人,要为她们找一处好归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见梅笑天面露难色,芙蓉建议道:“小女子虽不长出门,但毕竟是本地人士,我陪公子去找吧。”
梅笑天久居深山,不拘泥于封建世俗,见芙蓉热心帮忙,真心感激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两人边走边聊,突然梅笑天问道:“在下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芙蓉本想随便编个张三李四的名字混关,可是话到嘴边,见到梅笑天那张真诚的脸,那个假名字如鲠在喉,就是吐不出来。她暗自问自己:“玉芙蓉,你该骗他吗?这么单纯的一个大男孩,你确定你要骗他么?”
梅笑天见芙蓉柳眉紧颦,担忧道:“姑娘,你怎么啦?”
芙蓉抬起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梅笑天,你听好了,我叫玉芙蓉。”
第三章 老实人吃亏
芙蓉抬起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梅笑天,你听好了,我叫玉芙蓉。”
听到“玉芙蓉”三个字,梅笑天的心一阵抽搐,面部表情瞬息万变。起初是一愣,紧接着皱眉,又马上笑逐颜开,忽然又紧锁剑眉,困惑的看着芙蓉。
芙蓉不会明白,这一刻的他心理变化有多复杂,只当他不信自己的话。她撩开额前刘海,对梅笑天问道:“难道你不信?给你看看我的朱砂痣。”
梅笑天扫了一眼芙蓉的眉间,复又垂下眼帘,芙蓉有些奇怪他的反应,难道他不想见到她吗?
芙蓉柔声问道:“笑天,你怎么啦?你好像不高兴啊。”
梅笑天古怪的看了芙蓉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芙蓉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追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你说啊。”
梅笑天闷声道:“没什么,先找个地方坐吧。”说完扭头先走了。
芙蓉跟在他身后,奇怪他的反应。他不是该很高兴见到她的吗?他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是青春期综合症?也不对呀,刚才还好好的啊,好象是听了她表明身份才变脸的。这孩子脾气见长了嘛,敢甩脸子给她看了,芙蓉好笑地摇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对面的客栈,梅笑天并没有在大堂多作停留,径直上楼,芙蓉跟着进了他的厢房。
梅笑天替芙蓉倒了杯茶,默默递过去,仍然未开口。
芙蓉接过白瓷茶盅放在桌上,拉过他一条手臂,用大姐姐对小弟弟的语气询问道:“到底怎么啦?我哪里得罪你了?来,跟我说说。”
梅笑天一听更不乐意了,脸又拉长几分。嘿,这孩子还真长进了,反了啊,敢跟她闹别扭了。
芙蓉讪讪放下他的胳膊,无奈道:“什么时候成据嘴葫芦啦?就算你是在生我的气,也该告诉我哪里错了,你这么闷声不响的,我怎么知道哪里惹着你了。”说完趴在桌上,等他开口。
等的快睡着了,才突然听到一句:“你不喜欢我。”
芙蓉转头看向他:“谁说的?”
“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你昨天没告诉我你是谁?”梅笑天指控道。
“那是因为你没问嘛。”芙蓉无辜的摊手道,眼见梅笑天的脸色更黑了,忙又加了一句:“今天不是说了嘛。”
梅笑天显然仍不满意她的解释,又沉默起来。
芙蓉好笑道:“你就为这个跟我闹别扭呀,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个名字嘛,早一天跟晚一天说,有什么区别吗?”
梅笑天一本正经道:“区别大了,你昨天说是正常的,今天才说就有问题,最起码证明你不喜欢我。”
“何以见得?”
“你若喜欢我,昨日见到我便不会那么镇定,装成萍水相逢的样子。”
“这是什么逻辑?”芙蓉嗤鼻。
“你定是一时接受不了我来找你这个事实,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才没当场表明身份。若是你喜欢我,就不会犹豫,你会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你就是‘玉芙蓉’”。
芙蓉十分吃惊: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敏感,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该小心应付他才是。
想到这里,芙蓉故作轻松道:“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为这个啊。昨日呢,我乍听到你的名字着实吃了一惊,当时还被茶水呛到,险些挨了鞭子呢。这,你还有印象吗?”
见梅笑天点头认真地听着,芙蓉接着哄道:“当时我其实很想告诉你我是‘玉芙蓉’,可是想到你身边有那么多对你有意思的姑娘。尤其是那个慕容泼妇,若是得知我就是你口中那位‘未婚妻’还不得闹得无法无天?我就是怕惹麻烦才忍住没跟你相认的呀。”
梅笑天面色缓和,小心询问道:“那,那,那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吗?”
“呃,这,呃……”芙蓉语无伦次起来。
梅笑天刚y转晴的俊脸又转多云了,芙蓉不想伤害他,可是感情的事情暧昧不得,含糊不得呀。 只好婉转解释道:“笑天,我们已经七年没见了,当时年纪还小,不懂感情。现在刚碰面就谈喜欢不喜欢的是不是太,太,嗯,怎么说呢,相信聪明如你,一定能想通我的意思。当然了,我们早有婚约,我承认,但是当时也说过了,是在确定你真心爱我的前提下才嫁给你的,这些你还有印象吗?”
梅笑天表示:“我确定我是真……”
芙蓉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断他的话:“你先别忙着说这些,感情不是儿戏,婚姻更是马虎不得。这样吧,我们都还年轻,不如就先接触一段日子,等确定彼此的心意再谈婚论嫁,这样---好么?”
梅笑天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芙蓉刚松口气,不料又听到一句:“那,我要跟你住一块儿,不然怎么培养感情?”
嘿,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j明了?敢情之前是扮猪吃老虎哪,芙蓉愤愤地想。可是人家大老远来,又是当年自己亲口答应的婚事,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妥协。以后,再见机行事吧。
芙蓉帮梅笑天安顿好六个姑娘,她是偷偷出来的,不方便直接带着他回相府,让他明日自己登门拜访。 梅笑天觉得有理,便欣然同意了。此时,天色尚早,两人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才分道扬镳。
回府后芙蓉向祖父秉报了这件事,祖父沉吟一会儿问孙女:“既然你已见过他,跟祖父说说你对他的印象吧。”
芙蓉平静道:“他心地纯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
祖父m胡须道:“芙蓉啊,你虽是我的孙女,但在祖父心中,比孙子还重要。这梅笑天祖父早年见过,印象不错,如今你也说他人品不俗,祖父相信你的眼光。虽然他的家世跟咱们不匹配,但是一来当年已定了婚约,二来呢你对他的印象不错,况且英雄不问出身,只要略加栽培,这只雏鹰总有一天能够展翅翱翔的。”
芙蓉听了祖父的话,急切道:“祖父您误解孙女的意思啦,孙女并没有看上他。”
“哦?”祖父不解道:“你方才不是赞他‘心地纯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吗?难道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不成?”
芙蓉很难跟一个古代老头解释“欣赏”跟“喜欢”是不同的,“喜欢”跟“爱”也是差之千里。只好推说道:“那倒没有,梅笑天各方面都很出色。只是,孙女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祖父失笑道:“人家比你大了三岁呢,你竟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芙蓉认真道:“是的,祖父。梅笑天久居深山,不谙世事,思想单纯。虽然天资聪颖,相信假以时日便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在孙女心目中‘弟弟’般的地位,已经g深蒂固了。”
祖父叹气道:“既然如此,姻缘之事,不可强求。只是他远道而来,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亏待了他,这些由你安排吧。”
“是,祖父。”
祖父默了片刻又吩咐道:“若是他对你一往情深,这婚约之事,要解除恐怕不是易事。事缓则圆,你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芙蓉点头道:“祖父放心,孙女自有分寸。若是能帮他觅得良缘,就皆大欢喜了。”
祖父抚须赞许道:“果然是颗七巧玲珑心哪,你办事,祖父放心,去吧。”
“孙女告退。”
第二日,梅笑天上门了,还奉上千年灵芝,万年雪莲。这些东西千金难求,恐怕连皇g中都不会有,玉丞相有些为难:收吧,过意不去,自家孙女可没打算嫁给人家,总不能现在收以后再还回去啊;不收吧,也说不过去,在婚约还未解除之前,人家可是给未来岳父家送礼,不收没道理呀。
正在玉丞相犹豫的刹那,芙蓉上前接过锦盒,查看这稀世珍宝,高兴的对梅笑天说道:“果然是好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在我们手里是暴殄天物,就这么煮汤喝,说不定会流鼻血呢。但是如果在令尊手里,就可以制成各种灵丹妙药,造福万方,我们将来有个病痛也可以服用。你看这样好吗---这两样东西我就算收下了,但是请你替我使用,让它的价值得到最大的发挥,这样才不辜负了上天的恩赐。将来积的福德,就算你我两家共享,这岂不更美哉?”
梅笑天听她说“积福两家共享”,心里甜甜的,不及细想便答应了。
芙蓉压下内心的愧疚,带他去聚贤阁安置,这是相府最好的客房,风景迷人,冬暖夏凉。当年她只有三岁半时,第一次遇到义父,她也曾经邀请义父来此小住,可惜他老人家无福消受。
“芙蓉,你在想什么?”梅笑天打断芙蓉的沉思。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的义父,说起来,你我的相识他也有一份功劳呢,想听么?”
芙蓉娓娓道来,从如何结识,到丐帮的建立,到请他帮忙打听天绝子,到拜为异姓父女,到撒手人寰。梅笑天安静的聆听,只要是她讲的故事,只要是关于她的故事,他都爱听。
听罢,梅笑天真心赞道:“难为你出生尊贵却还能想到人间疾苦,想出创建丐帮这么一个造福万民的良策。”
芙蓉躲避她温柔的浅浅的目光,不好说那是金大侠的创意,只是含糊其辞地讪笑。梅笑天以为她是谦虚,也不深究,便转移话题道:“可是你当时怎么会想到拿g绿玉杖当丐帮的镇帮之宝而不是一只绿玉碗什么的,对乞丐来说碗比b更实用不是吗?”
芙蓉玩笑道:“非也非也,人家辛苦要来的饭,若是被路边的野狗叼走那不是徒劳无货了吗?所以一g防狗的打狗b可比饭碗重要多了。当然啦,有b无碗也是白搭,不如下次我再给他们多送只碗去吧。”
第四章 未来女婿
由于梅笑天的特殊身份,府里摆了洗尘宴为他接风,相府里的主要成员都到场了。想解除婚约的事只有芙蓉和玉丞相心中有数,并未告知其他人,所以大家都是用看女婿的挑剔目光审视梅笑天。
梅笑天虽然从未有过类似经历,但应付的很得体,渐渐的大家都和颜悦色起来。尤其是芙蓉的爹爹,见梅笑天丰姿俊秀,谈吐不俗,越看越满意,频频为他夹菜。
芙蓉头疼的看着爹爹,她还未满十四岁呢,他就这么着急要把她嫁出去了?
小意青从进来就盯着梅笑天看,他来的路上听爹娘说过这位是姐姐将来的夫君,想起李文兵的样子,意青很担心这个人会不会也像他一样爱欺负姐姐。
刚开始小意青有些拘谨,后来见梅笑天和蔼的对他笑,慢慢的壮着胆子跑到他跟前童言无忌起来:“你想娶我姐姐吗?”
“意-青-”不等梅笑天回答,芙蓉便喝住堂弟,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小意青怯怯的看了一眼姐姐,又紧张的盯住梅笑天,大有不等到回答不罢休的气概。
梅笑天也看了一眼芙蓉,对小意青微微笑道:“是的。”
“那你喜欢我姐姐吗?”
“意青,别胡闹。”这回是意青的爹爹,芙蓉的大伯喝住他,只是或许其实他也挺关心这个问题的,所以语气还不够威严。
意青见爹爹的眼神没有平日里凶他时那般严厉,又仗着这么多长辈在场,料想爹爹不会打他,便大胆接着问:“你喜欢我姐姐吗?”
梅笑天突然面红耳赤,感觉一阵莫名的紧张,全身的血脉突然间加速运行,但手脚却是异常的冰冷,手心溢出冷汗。这个问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回答,实在是很为难他,但是他们都是芙蓉的亲人,他不愿错过这个表白的机会。他清清嗓子,诚恳道:“我……”
“笑-天-”芙蓉高声打断他的回答,夹了一快鲫鱼酥送到他嘴边,柔声道:“尝尝这块鲫鱼酥,这是府里的大厨的拿手好菜,其味鲜嫩无比,入口即化。”
梅笑天愣愣的看着芙蓉,缓缓张嘴吞下。
“呀!”小意青惊叫道:“他嚼都没嚼就吞下去了。”
梅笑天闻言更是耳朵充血,当时他脑部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鱼块早就被囫囵吞下了。这也难怪他,这是他第一次被个姑娘喂菜,更何况是心上人芙蓉。
除了小意青,谁都没有笑话他,毕竟,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
银河耿耿,明月澄澄,婆娑树荫中露出一角小亭,亭中有人在吹箫,依那矫健的背影看,应是位年轻公子。
“还没睡呢?是床睡不惯吗?”他身后响起少女关切的声音。
梅笑天放下嘴边的竹箫,却并未转身。
芙蓉绕到他面前,取过他手中的竹箫,没话找话道:“你还会吹箫呀,吹得很好,只是这曲调有些感伤,你不开心吗?”
梅笑天闷声道:“我没事,不早了,睡吧。”说完,再不理会芙蓉,径直回到自己的厢房。
噫?这孩子又怎么了?芙蓉摇摇头,也回自己的留仙阁安寝。
冷月西沉,已近四更,梅笑天仍在红木床上辗转反侧。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饮下,走到窗边,望向芙蓉的留仙阁所在的方向,苦苦思索。
她为什么不让他当着她全家人的面表白?哪怕她对他有一丁点男女之情,她都该很愿意去听听他的心声的。可是她没有,她阻止了他的诺言。但是她若是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对他这么好呢?
旭日东升,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翠绿色的纱幔,柔和的洒在窗前彻夜未眠的少年俊逸的脸庞上。头胀眼涩的少年回到床上,闭目打坐,半个时辰后,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失眠迹象。
“梅笑天,梅笑天!”门外传来芙蓉的叫唤声。
梅笑天打开红漆雕花木门,向芙蓉点头道:“早安!”
芙蓉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关心道:“昨夜睡得好么?”
“挺好的。”梅笑天随意答道。
“那就好。”芙蓉拍拍玉掌,门外走进两个端着梳洗用具的青衣小婢。
等他洗脸漱口完毕,芙蓉接过丫鬟手中的琉璃梳,挥退她们,亲自为他梳头。起初梅笑天的身体是僵硬的,渐渐的放松下来,闭目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
芙蓉能感觉到这两天梅笑天心情很糟糕,而且是因她而起,她不忍这个本该单纯快乐的少年,变得如此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尽管她知道不该对他做这样容易误会的亲密动作,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多让他快乐一天是一天吧。十七岁是少年多情怀春的季节,敏感而脆弱,最容易受伤的,她不能伤害他。她要等到他足够坚强,足够承担打击的那一天,也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笑天,你大概还没游历过京城吧,今天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梅笑天睁开眼帘,眸子中闪过幸福的光彩,从铜镜中对上芙蓉清澈的瞳仁,轻轻答应道:“好”。
两人策马西行,一路高山峻岭连绵起伏,气势磅礴,到了西郊翠微山、卢师山和平坡山环抱的西山。
上了半山腰,只见林木葱茂,奇石嶙峋,洞泉潺潺,野趣盎然。两人施展轻功,飞到山顶,驰目远眺,自当又是一番情趣了。花了半日功夫,才看了个大概。吃了些干粮正欲往回赶,偶经一条恬静、幽谧的充满自然野趣的峡谷。这里峰高沟深,花木繁茂;更兼奇石磊磊,山泉淙淙,是个修身养x的好地方。
芙蓉有些口渴,两人侧耳倾听,循着潺潺的溪水声,找到一个泉眼,泉水纯净甘甜,饮上几口,清凉爽口。芙蓉掬起一拱泉水,泼在因过度运动而略显红润的俏脸上,无数颗晶莹的水珠挂在桃腮上,比那三月的桃花还要娇艳。梅笑天心旗飘动,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
芙蓉又掬一拱泉水泼向梅笑天,这个当今武林奇才居然没能躲过这随意的一泼。芙蓉面上大笑着,其实心里有些沉重,这样不是办法,该让他多接触其他的姑娘才是。
不知这算不算是心想事成,回城路上遇到了伪哥儿,伪哥儿仍是一身紫色春衫。她好像酷爱紫色,芙蓉见过她三次,皆为款式不同的紫衣男装,当然这紫色的确很合适她雌雄难辨的脸蛋。
伪哥儿见到芙蓉很高兴,热情的挽起她的白玉手腕,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可看在梅笑天眼里却满不是这回事,芙蓉见他皱眉,忙介绍道:“笑天,这是兵部侍郎杨大人的千金,不爱红装爱男装,x子难得的随和。”
又对伪哥儿道:“这是我远房表哥梅笑天,来京走亲戚的。”说完瞟了梅笑天一眼,还好他并没有不悦的迹象,向伪哥儿施礼道:“杨小姐安好!”
伪哥儿豪爽道:“梅兄千万别客气,你是芙蓉的表哥,我跟芙蓉是手帕交,今后跟她一样叫我‘伪哥儿’就成了。”
两人客套完毕,芙蓉问伪哥儿:“你这是到哪去呀?”
伪哥儿耷拉着脑袋委屈道:“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伪哥儿可去之地啊!”
“噢?此话怎讲?”
“我日日出府溜达,这京城没有一处风景是我伪哥儿不曾到过的,可这京城之外却没有一处是我到过的。”
“这是何故?”
“我爹虽然把我当儿子养,不限制我每日出来溜达,但我毕竟仍是个女儿身,必须在天黑以前回府,不然会挨板子的。若是要出京城,这一来一回实在来不及呀。”
芙蓉晒笑道:“除了出城,你就没有其他打发时间的方法?你的那帮小姐妹们呢?”
伪哥儿苦恼道:“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把难得出门的机会都留到初一十五了,平日里就只能待在闺房里唉声叹气的。”
芙蓉水汪汪的杏眼滴溜溜的转圈,计上心头,对伪哥儿道:“没机会出来,那是因为师出无名。”
“这我们心中都有数啊,只是苦无良策,要怎么才能师出有名呢?”
“不如就打着办社的旗号吧,其实每家父母都是望女成凤的,都希望自家闺女琴棋书画样样j通。如果你们办个诗社,棋社,画社,琴社,诸如此类的团社,邀请些门当户对的官家千金,说是互相切磋艺技。一来呢这样有助于你们才艺提高,二来呢这样的聚会正好帮你们那些明争暗斗的爹爹们缓和气氛,为暗潮涌动的官场添些润滑剂。只要你们把这个说法告诉父母,相信他们非但不会反对,还会赞扬你们蕙质兰心呢。”
“真的么?”伪哥儿逐渐开花的脸上,突然又愁眉苦脸道:“可是,整日里摆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 ,比一个人瞎溜达还难受呢。”
芙蓉白了她一眼反问道:“出来后,爱干嘛干嘛去,还能有先生在旁边督促不成?”
“也对哦,我这就去。”伪哥儿兴奋得一溜烟跑了。
“回来”芙蓉高声喊道。
伪哥儿忙“刹车”回头问道:“怎么啦?”
“我也要参加。”
“我还以为是啥事呢,你当然有份,这还用你说。”伪哥儿理所当然道,说完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那你去吧”,芙蓉微笑着目送伪哥儿,回头发现一直安静聆听的梅笑天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发呆。芙蓉“扑哧”一下:“喂,想什么呢,呆头呆脑的。”
梅笑天回过神来,感慨道:“芙蓉,你的心比那比干还多一窍,我有一种你不属于我的强烈预感。”
芙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俏皮道:“那,你也该赶快学机灵才是呀,不然,会被我欺负的哟!”
芙蓉带梅笑天来到“云裳坊”,这是京城乃至全国最顶级的制衣店,顾客非富即贵,一般人连门都进不了。芙蓉虽不太欣赏她们的势利态度,但对这里的手艺却没话说。
云裳坊的主人萧媚儿见是她们的老顾客,忙热情招待,亲自沏茶,巴结道:“玉小姐,您这次来是要做春装还是夏装?奴家这里有很多春装衣料及新来的夏装衣料,您想选哪个季节的?”
芙蓉指着梅笑天道:“今日来订做的不是我,是我表哥。”
梅笑天奇怪道:“为什么要为我做衣裳?我自己有啊。”
芙蓉当然不能说“因为我要把你包装好,推销出去”,一时找不到好理由便撅起嘴撒娇道:“我送你衣服你就穿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梅笑天分不清撒娇和生气的区别,以为芙蓉怪他不领情,便乖乖的闭嘴。
那萧媚儿其实早就发现了玉小姐身边这位气宇轩昂的俊俏少年,只是不太确定他的身份,现在听了玉小姐的意思,忙热情招呼。
梅笑天很不适应女子对他动手动脚,更确切的说是除芙蓉以外的女子,坚决不让萧媚儿为他量身。看两人一个进,一个退,芙蓉好笑的接过皮尺,亲手帮他量身。
那萧媚儿掩嘴笑道:“玉小姐好福气呀。”
芙蓉只当没听见,量得尺码,定作了两套春衫,两套夏衣,便拉着梅笑天出门去。
第五章 少年神医
接下来的几日梅笑天都被拖住求医问药,事情源于老夫人请他医头发花白及脱落症。前文交代过,芙蓉的祖母当年是第一美人,十分注重容貌,虽年近古稀,但人老心不老,不知请过多少名医。只是如果是还年轻人的癞痢头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不算是难事,可这古稀老人毛发渐疏乃是正常生理现象,没有哪位名医能妙手回春。
芙蓉幼时曾发明过一顶假发,被民间称为“芙蓉鬟”,老夫人戴了许多年,但只能用于春秋冬三季,到了夏天只能栽下这顶厚实的“帽子”。看惯了自己戴了假发年轻二十岁的样子,再看除去帽子的苍老模样,犹为触目惊心。这次梅笑天的到来又给了她希望,老夫人亲眼见识过当年天绝子起死回生的高明医术,对他的儿子也同样抱有很大的期望。
梅笑天果然不负所望,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熬制出一罐浓汤,难得的是这汤不但没有另人作恶的药臭味,而且还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梅笑天吩咐大丫头为老夫人每天头顶抹药三次,再按摩刺激头发毛囊。两日后,丫鬟兴奋的告诉老夫人,头顶已有长黑发的趋势了,老妇人用手一m,果然有些扎手了,乐的跟个孩子似的。
也不知是哪个下人将此事泄露了出去,消息一传出,全城轰动,求医者络绎不绝。梅笑天不负众望,每次都药到病除,从此人人都知道玉丞相家来了位医术了得的远房亲戚。这事连g里都知道了,皇后下了懿旨宣他三日后进g,治疗陈年旧疾。
这几日芙蓉眼睁睁的看着他忙碌,很心疼,抽出手绢为他擦试鼻梁上的汗珠,愧疚道:“笑天对不起,其实这些麻烦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你仍然可以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梅笑天握住芙蓉欲收回的小手贴在自己脸庞上,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幸福光彩,温情浅浅道:“只要能在你身边,无论让我干什么都心甘情愿。”
芙蓉突然觉得好心痛,五脏六腑都被纠结成一团,流着泪猛捶梅笑天的x膛,哽咽道:“傻孩子,傻孩子,你这个大傻瓜,呜呜呜呜……”
第一次见到芙蓉哭泣,梅笑天不知所措,用大拇指抹去芙蓉的泪花,可是刚擦干,新的泪珠又接连不断的沁出来,再擦,又流,再擦,又流。梅笑天急得手足无措,结巴道:“芙蓉,你,你这是怎么啦?你,你别哭啊,是我惹你生气了吗?告诉我,我,我改,我马上改,你别哭了好不好。”
芙蓉闻言更是泪如泉涌,狠狠的捶他,沙哑着嗓子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善良,这么单纯,这么傻,傻到让我心痛,傻到我宁愿辜负天下人,都不忍伤害你。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呜呜呜呜……”
梅笑天看她痛苦流泪,心如刀绞,他急切需要用什么东西按住心脏部位,不然他会心痛而死。 他伸出有力的胳膊,抱住哭泣中的芙蓉,紧紧地抱住,好像这样才能缓解彼此内心的痛楚。
芙蓉并没有挣脱梅笑天的怀抱,此刻的她需要一个强健的肩膀依靠,这个单纯少年有力却稚嫩的怀抱竟然也能起到安抚宁神的作用。
芙蓉头靠在梅笑天的肩头,侧耳倾听他剧烈的心跳声,随着心跳的减速,她进入了梦乡。
芙蓉醒来,仍在梅笑天的怀中,只是由竖抱改为横抱,他坐在床沿上,像抱婴儿似的抱着芙蓉,正痴痴的盯着她。
芙蓉下意识的跳下,尴尬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梅笑天答:“酉时”。
“这么久了?我记得来找你时还不到未时呢,你,你就一直这么抱着我?”
梅笑天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芙蓉嗔怪道:“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呢?抱了这么久,手臂该麻了吧?”
梅笑天涨红脸埋头支吾道:“我,我舍不得放下。”
芙蓉叹口气,蹲在他跟前,捧起他低埋的脑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问道:“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梅笑天快速的点几下头,然后埋的更低,鼻子都快撞上x膛了。
芙蓉再次捧起他的脑袋,接着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梅笑天迷惑的盯着芙蓉的眼睛,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前几天她不是还不愿听这些话的么?
芙蓉鼓励道:“好好想想,认真回答我,好么?”
梅笑天沉思一会儿,仍然摇头,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可就是知道自己喜欢她。
芙蓉又叹口气,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你想不出来,让我来告诉你吧。第一次见我,你就对我有好感了,对吗?”
梅笑天点头。
“那时你除了父亲从未接触过其他人,我和我的护卫们是你第二次见到的人类。而在这十二个人中,你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我,因为只有我跟你同是小孩,也因为那时的我长得比较娇憨可爱。你对我很好奇,你想跟我说话,对吗?”
梅笑天又点头。
“后来我跟你说了那些关于你娘亲的话,那是你第一次听说还有机会能跟你娘亲沟通,你很感激我,你觉得是我帮你实现了跟你娘亲交流的愿望。所以,在我开口求你爹救治我祖父遭拒绝的时候才开口帮我求情。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你本x善良,及男孩子怜惜女孩子的天x的因素存在。对吗?”
梅笑天再点头。
“当时你爹本来不欲答应,见了你对我的反应才松口,还提出了那个婚约。那时你什么都不懂,你九年的生活中只有你的父亲和你父亲口中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虽然有父亲的陪伴,但你内心其实也希望有其他人能陪你说话,最好是同龄的小朋友。当你听到你父亲提出婚约后,你很高兴,因为那意味着能有个小朋友一辈子陪你说话,陪你玩,那是你渴望已久的。对吗?”
梅笑天沉吟片刻,还是点头。
“之后你跟我上路,我陪你说话,陪你玩,更有后来陪你流浪。这些于你是前所未有的经历,而且是非常快乐的经历。你越来越肯定,我就是能给你带来快乐,带来幸福的人,所以你临走前留下了你心爱的玉佩,你希望我不要忘了你。对吗?”
梅笑天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我们分手后,你恢复了以前父子俩在山中相依为命的日子,在你享受到跟我在一起的欢乐后,你习惯了九年的单调生活变得难以忍受了。你越是寂寞就越开始想我,在你勤学苦练之余,我成了你唯一可以回忆的对象,那段同欢笑共患难的日子,成了你仅有的欢乐时光。你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你唯一有权利拥有的女孩,你盼着早日长大娶我,从温那段欢声笑语不绝的日子,渐渐的,我成了你生命中那道曙光。对吗?”
梅笑天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况且此时的他已经陷入对往日的追思中,对芙蓉的话,不及细想,茫然点头。
“现在,请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当时你碰到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小女孩,你会对她产生同样的情思吗?”
梅笑天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反问的有些激动:“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我遇到的是你,从头到尾喜欢的也是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你不相信我?还是你不愿相信我?”
这是梅笑天第一次用高分贝的音量对芙蓉说话,足以反映出他此时的激动。
芙蓉拉起他的手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理清自己的情感,分辨清楚你对我到底是真正的爱,还是其实只是习惯,只是你对母爱的变相渴望,只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才……”
梅笑天抽回手:“别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他有些失态,看着芙蓉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爱恋,有疑惑,有愤怒,有失望,有渴望,有太多太多芙蓉无法承受的东西。
芙蓉有些难以招架这个单纯大男孩此时的复杂目光,转身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别多心,我只是希望你认清自己的情感。这对你,对我,都很重要,非常重要。”
第二天,梅笑天除了为上门求诊的达官显贵们治疗疑难杂症外,就是不停的捣弄药材,对旁边转悠的芙蓉视而不见。
芙蓉见他未消气,只好陪笑道:“笑天,你整日里捣鼓药材多没趣呀,停下来跟我聊聊吧。”
梅笑天面无表情的瞟了她一眼,无j打采道:“你又想说什么?”
芙蓉连忙答道:“明日你就要被宣进g为皇后诊脉了,皇g规矩多,一不留神有什么闪失,可是x命攸关的事啊,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我先跟你介绍一下……”
芙蓉将她印象中的皇g,皇帝皇后王子公主的情况大致讲解一遍,梅笑天听的很仔细,大概是不想给玉府惹麻烦吧。
见梅笑天神色凝重,芙蓉宽慰道:“你放心,明日我会跟你去的,有什么事我自会应付。再说了,凭你的医术,你的品行,能惹出什么祸患来?”
梅笑天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给芙蓉好脸色看,芙蓉有些受宠若惊了。一高兴又忍不住口无遮拦起来:“呃,这个,笑天呀,我昨天走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话?”
梅笑天脸部表情迅速冷硬下来,芙蓉知道他不高兴听这些话,可是不敲敲他,不点点他,他永远也不会去考虑自己对她是否是真爱?若是当初他遇到的不是玉芙蓉,而是什么木芙蓉水芙蓉铁芙蓉的,会不会其实也是一样的结果呢?当然也极有可能梅笑天是真爱她而非幻爱着她,但谨慎些总不是坏事吧?
芙蓉在想这些的时候,梅笑天也在思考着一些问题。他苦闷的想:我明明那么喜欢她,她为何不相信我?她在想些什么呢?难道她已有了心上人?难道她想毁约?”
想到这里,梅笑天沉痛道:“芙蓉,如果你不想嫁给我,如果你有了心上人,请你直接告诉我。我,我,我马上离开,我,我不会拖累你。”
芙蓉惊慌道:“不,不,笑天,我没有心上人,真的没有。到目前为止,你不是,别人也不是,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好么?”
梅笑天点头,但是这个疑虑已经深埋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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