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曲

第四章 醉酒

上官陌看着她脸上晕染的瑰丽色彩,邈天地万物一般,似乎世间一切在她面前都失了光彩,她独立天地间,自成一派风景,炫人眼目。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我们约好了。”上官陌愉悦的笑了一声,斟满了酒,颇有些豪气干云的道:“那就干了这一杯吧。”
苏浅见多了温润优雅雍容华贵的上官陌,也见多了温柔多情的上官陌,这样的上官陌倒还是第一次见,她颇觉得有些新奇,端起杯来,很干脆的和他碰了一下,笑道:“那就干了这一杯。”
两人眸光对视,不约而同、嘴角抿着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上官陌拿起筷子给苏浅布菜,脸上恢复在苏浅面前一贯的温柔和悦,声音也变得轻柔:“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快点吃些菜压一压。”
苏浅一边吃着他给布的菜,一边似笑似叹地:“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啊。”她心里有一种酣畅淋漓似的喜悦,所有以前那些被算计被暗杀被毒害以及艰难辛苦筹谋算计别人的日子似乎一下子飘远,如前生往事,留在了奈何桥的另一端。
此时眼前只剩美酒佳肴、瑰丽的星空和一个遗世独立风华无双的男子。这男子属于她的。真好。苏浅也拿起筷子给上官陌布菜,送至他的唇边喂他吃下。
上官陌修长如玉的手轻柔的捏了捏她粉缎似的脸颊,“得妇如此,夫复何求啊。”
屋顶暗处对饮的月魄苏华两人牙根酸了酸。
苏浅仰头望着星空,墨色的幕布上挂满了宝石一样的星子,玄幻而神秘。她知道古代有所谓的天象,但她对此一窍不通,眼里只能看见繁星点点,或亮或暗,都漂亮得无可比拟。“上官陌,你看得懂天象吗?”她眸子眨的如闪烁的星子一般。
“怎么,你想学?”上官陌挑了挑眉,目光也转向天空中。那上面四方雄踞的帝星都隐隐有了黯淡之象,许多新星都崭露头角,发出耀眼光辉,但杂乱无章,正是群雄并起大乱的天象。他眸光眯了眯。眼睛定在熠熠生辉的凤女星上,它正在楚国上空,与冉冉升起的新帝星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苏浅没错过他眼中的黯淡与狠厉。她“切”了一声,“不想学。我就那么一问。星象之学,就和卜卦算命一样,说的挺玄乎,其实未必可信。”眸光扫过他视线所及之处,似乎看见两颗比较亮的星星。
上官陌眸中的黯淡忽的散去,浮上笑意,“是啊,星象之学,本就玄幻,未必可信,学它做什么!”
“依我说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痛快。”苏浅呷了一口酒,目光在夜空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上官陌身上,暧昧的笑了笑,“有美相伴,今夜可不醉不归也。”
“苏浅,注意你的性别。”上官陌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是女人,不是街头小混混,以后再敢拿出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小心我惩罚你。”
苏浅有些怕怕地吐了吐舌头,她还真是有些害怕。上官陌对付人的手段她见识过太多,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虽然未必舍得用在她身上,但小施惩戒也够她受的。论功夫她不及他,论心计她更不及他,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他对她的宠爱,但这可不包括容忍她像个男子一样同他相处。
“上官陌。”苏浅定定的看着他,输人不输阵,她可不想未来的日子真的再无翻身之日,完全被他压制。“我就这德行了,你爱看不看,不爱看拉倒。”她一甩头,一杯酒一口闷下,颇有点酒壮怂人胆的意思。
“嗯?”上官陌挑眉看向她,眸中意味不甚分明。
“看什么看?我这辈子赖定你了,我就这副德行,爱咋咋地。”苏浅把酒杯啪的往桌上一搁,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上官陌怔愣地看了她好久。看着她豪爽的喝酒吃菜,真是没一点女子的优雅矜持。许久,他轻声一叹,借酒浇愁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赖我一辈子么?苏浅,那你得拿点本事出来,不然我可不是那么好赖的。”他眯着带笑的眼看着苏浅。
苏浅一拍桌案,哼唧了一声,“本事么?我会让你见识到的!”
话落,她听见上官陌极其愉悦的笑了一声。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像狐狸。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她指着上官陌道:“你是不是耍诈?”
上官陌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只是在你面前岂敢?”
苏浅喝了一口酒,扁了扁嘴。“最好是不敢。否则姐会让你知道姐的手段的。”她小指伸出来,向着上官陌勾了勾,上官陌俯身趴到了她耳鬓边,听她念叨道:“你是姐前世今生唯一看上的人,这一辈子只能是姐一人的,什么上官闲,什么楚梦楚鱼,反正只要是女人,就都给我闪远一点,不然极刑伺候。还有那破断情,我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劳什子毒药,但若想姐向它屈服,门儿都没有,窗户也没有,有本事就来向我索命,姐这条命是捡回来的,硬着呢,看你能奈我何?”
她伸手指了指繁星点缀的夜空,继续道:“还有你们,不就是星星么?说什么星象,说什么命运,姐通通不信,姐只相信自己。当然,姐还相信姐的男人。他叫上官陌,你们谁敢索我的命,他把你们通通灭了。”
她是醉得狠了。
上官陌嘴角抽搐着看着小脸绯红不知所云的苏浅,心情却随着她的醉话七上八下。“苏浅,你真是……”上官陌似叹似念,轻声念叨着。将已经有些东倒西歪的苏浅揽入怀中,生怕她会不慎跌倒椅子下。
前世今生唯一看中的男人么?他唇角扬了扬。
嘴角扬起的时节里,苏浅蓦然吻了上来。上官陌一时心跳加速起来,仿如置身火海。
如火烧般的热浪中,他似乎听见月魄的咳声。皱了皱眉,他及时收住了心思。他自然是明白月魄的担心,月魄是怕醉酒的人管不住自己,做出遗祸将来的事。如今她体内还有解不开的断情,若引起毒发,断的不止是情,还有命。
苏浅醉意袭来,神智已有些不清,但还没到完全丧失的地步。被月魄的一声咳惊醒了大半。
“月魄,关禁闭去。”她恼怒的喊了一声,脸上居然有些微被人撞破好事的淡淡的粉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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