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叔寝殿!韩家大小姐怎会在此?”
云无悲一行人在月儿带领下七弯八绕行了一炷香功夫,不想竟是到了这里。几人一阵迟疑,倘若几位婶娘在内,这般进去终究不妥。
云无悲转念想到在场兄弟,只有无忌与无病两人久在濮阳,一问便知。
“无忌,昨日你说二叔不在族中,可有此事?”
云无忌略作思忖,低声答道:“二叔的确在朔阳城坐镇,以镇宵小。按照惯例,几位婶娘也当在朔阳无疑。只是,是否如我猜测,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云无悲敏锐的发现月儿这小丫头眸中带有惊惧之色,不由心中一紧,招收对耳语吩咐一番。tian朝应诺,带着剩余侍从悄声散开,隐于四周花木之间。
见侍卫们准备妥当,云无悲理了理衣衫,带头跟着月儿进了寝殿,余下四人踌躇片刻,也跟着进了去。
“小的给公子们请安!”
尚未踏进前庭,内中下人们已经跪了一地。只见寝殿前庭一切井然有序,没有半分不妥,云无悲又可以放开神念,仔细观察半晌。
这时四哥云无情凑上前来,一收手中羽扇,在云无悲耳边轻声说道,“二叔这里不妥,噬神花。”
云无情言简意骇,耳语罢与几个兄弟佯装闲聊,手中羽扇摇晃间,在众多仆婢看不到的视野死角之处,用法力微不可查的裹在羽扇之上,显出“有诈”二字,羽扇晃动间,字迹消失。而后紧随云无悲脚步,向后殿西厢行去。
甫一进厢房之内,云无情脸上淡然冰雪消融,面色阴沉如水。翻身将梨木花雕门闭上,咬破之间,带血的手指在门前疾速划过,绘出一道禁音符,正欲打出法力,见云无悲轻轻摇头,指尖生杀道煞力喷然勃发,灌入禁音符中。
云无情见状,大惊失色,看着符箓见法光盈盈,这分明是筑基法力!却思及此前云无悲对自己暗中摇头,心有所悟,伫声不再言语。
“无悲,这是怎么回事儿?”事到如今,再迟钝之人也该反应过来,只见云无病一扯领角,瓮声问道,问完又转身看向云无情。“二叔这里如何有诈了?”
云无情眉头紧锁,俯首揉了揉眉心,“四哥来说吧。”
“兄长可知噬神花?我与无情乃太学生,久居望都。这些年,望都暗处的那些龌龊之事多有耳闻。”
“哼,什么多有耳闻,在场又无外人,直说无妨”云无情冷哼一声,讥道。
五公子云无风面无表情,倚在门前,眸中多有厌恶之色。
“也罢,但凡我大庆之民,哪个不对明台司畏之如虎。究其原由,除了明台司司职之事,这噬神花也不无功劳。噬神花与我幽州东临静神花一字之差,却云泥之别。此物乃明台司独有,又名控神丹!甫一进二叔这里,我就察觉满院噬神花之异香。”
“什么!控神丹!”云无忌大惊失色,。
“正是,此物专为明台司鹰犬炼制傀儡,安插眼线只用。二叔这里满院丹香,只怕不出十日,一应仆婢皆为他人傀儡!”
云无病闻得此言,一股勃然怒火涌上胸口,睚眦欲裂。
“该死,究竟何人敢在我云氏头上动土!若被我逮着,定然剥皮抽骨让他生死两难。。”话还未出口,募得似想起什么,顿时额上冷汗直冒,浑身颤抖,颤声惊道:“难道,难道是明台司?”
云无情苦笑一声,“你我兄弟五个人,怕是摊上大事儿了。”
话说两边,这西厢正北临窗处,有张红木镶玉牙床,两旁各设一玉石小几,左边几上摆放一蟠龙逐珠鼎匙箸香盒,右边则放置一尊蓝铀粉彩美人觚。
床上纱幔低垂,隐约间一玲珑人影,伏于床上。月儿跪坐床边,神色凄惶,轻声抽泣。
云无悲踱步床前,分开纱幔,数年间,那魂牵梦绕的佳人映入眼帘。云无悲怔怔的的僵在原地,心海乍起波澜。
彼时,花前月下,檐廊之前。
她珠围翠绕,粉妆玉琢;舞姿摇曳间,风鬟雾鬓,螓首蛾眉。
那美的令人窒息的身影,那似水如歌、温婉柔和的声音,那若仙若灵般的一颦一笑,这一切恍若他云无悲手中的长刀,深刻心间,无以忘怀。
云无悲曾以为,与那俏若三春之桃、素若九秋之菊的女子,此生再难有相见之期。如今再见,心中惊喜莫名,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无言相视许久,云无悲平息心神,手指清柔的点在这女子鼻尖。
“露晨,莫装了。无悲知晓,这区区控神丹可伤你不得。”
纱幔后女子,再鼻尖被触及的刹那,毫无血色的秀脸上红润起来,芳息微吐,杏唇张颌,美目睁开,含情脉脉的望着云无悲,只是这空灵如水的美眸,却如何也眼藏不住深处那一抹微不可查的哀伤。
“果然瞒不住无悲哥哥。”
说着,女子飞身跃起,对屋内众人盈盈一礼,也不顾旁人面色的惊诧之色,邀几人坐下,娓娓而道。
“月余前,明台司镇抚使皇普景元,率十四位千户冲入我韩府,全府上下悉数身陷囹圄,族中子弟伤亡惨重。”说着,韩露晨眸中泛起雾色,泪如泉涌。“父亲的一众亲信拼死护持,才将我和月儿送出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
众人闻言大惊,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明台司镇抚使皇普景元,几人未曾见过,可这明台司十四千户却如雷贯耳。十四人俱为筑基大修,这些千户之中更有一人名唤“索命无常”崔世雄,一身筑基后期法力,威震一方。
武德四十七年,单枪匹马闯入玉魔窟,斩七位筑基魔修于剑下,数百练气无一生还。
大庆修界公认此人为金丹真人之下第一人,年紧五十有三,乃是百年来最有望破筑基而入金丹境的煌赫大修。
云无悲凛然,喃声道:“索命无常自不用说,想来这明台司镇抚使皇普景元必然是金丹境真人。如此说来,这明台司不是欲入幽州,而是月余前以至。”
厢房内静谧无声,一阵压抑。
半晌,云无情疑惑道:“韩家大小姐,恕我直言。一位金丹真人,十四位筑基大修,莫说你韩家,便是来犯我云氏,虽不敢说能敌,但除了皇普景元,自他而下十四筑基必死无疑!”顿了顿,又拱手道:“只怕这明台司倾巢而出,都未必能拿你韩家如何吧?”
韩露晨悲从心来,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泪珠挂于眼角迟迟不肯落下。
“族中金丹长辈,两年前音讯全无,至今不知去向。我与月儿四处躲藏,几经生死,辗转月余才逃到濮阳,假借无悲表妹之名混入府中。不曾想,没几日光景,就发现这附近被种下控神丹。”
韩露晨顾自如泣如诉,却没发现随着其诉说,云无悲额上青筋暴起,眸中杀意近乎于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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