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三宝埋头走着,终于他看见前方路口闪烁的灯光,先
一辆运菜的拖拉机开过来,菜农瞪大眼睛盯着这个从公路边荒草里冲出来的家伙。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鬼呢。”
“叔,能搭个车去市区不?”三宝小心的问。
“呃。。。”菜农犹豫着,毕竟这荒僻之处经常有劫道的不法之徒。
三宝看出他的犹豫,赶忙解释“叔,我不是坏人,我是去上面应聘的,下来晚了,真的,叔。”
“那好吧,二十。”
“二十?”
“我这烧的柴油,从这到市里,咋地也十几公里,你看你打的得多钱。”
“叔,十五行不,我。。。”三宝试探着问。
“好吧,掏钱,上车。”菜农懒得再多说话,他也想赶紧离开这连路灯都稀少的地方。
三宝正准备取下背包,却发觉自己的后背空空的,他头皮一阵发麻。“完了,我的包!叔,我的包拉在上面了。”他冲司机喊道。
三宝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他立刻想起来,在殡仪馆掏简历的时候,就把背包放在脚边,出门时候,光想着应聘了,却忘了把背包带走。
“那得了,我不等你了。”菜农开着拖拉机向市区方向驶去,只剩还傻愣愣站在路边后悔的三宝。
三宝咬了咬牙,一扭身,匆忙冲入夜色中。
三清殡仪馆,位于三清市东郊霸王岭一带,落座于两山之间的谷地。前身是当年抗战时期留下的国民党军事基地,曾经被日本军队占领,在这里也曾爆发过激烈的战斗,至今仍有死去的双方士兵遗骸埋在殡仪馆周围的松林里。
经常有砍柴的农民发现死人的骨头被野狗从土里刨出来。在建筑物的地下,有四通八达的暗道,因为曾发生过孩子在里面迷路憋死的事故,所以市政用砖墙把所有暗道的出入口全部封死,就连吴馆长也不知道这些地道的入口在哪里。
如果你仔细往建筑物的外墙上看,还会在爬山虎覆盖的墙上找到微小的裂隙或空洞,那是战争年代枪弹的弹孔留下的。
在60年代,这里被政府改造成国营的殡仪馆,当年三清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从市区都能看到这里高大的焚化炉烟囱冒出黑烟,而那就意味着每天都有一些人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会的三清殡仪馆是这地区唯一的殡仪馆,待遇优厚,工作稳定,“客”源充足,而且还充分带动了当地的丧葬产业,在改革开放初期最红火的日子里,周边家家户户的村民都在制作纸钱、蜡烛、花圈。
有的胆大的干脆把自家的山头承包出去,做了陵园。可三十多年过去了,
为了改善当地的火葬条件,市里又建造了一座现代化的殡仪馆——市第一殡仪馆。那里高大敞亮,气派洋气,无论从硬件软件都远超三清殡仪馆,连周围县市的居民都愿意把遗体往那送,市第一殡仪馆每年能处理将近万具遗体,很快红火的三清殡仪馆开始走向没落,原本车来车往的路口变得人迹罕至,公交车也借口修路不再在这里设置站点。
靠死人发财的商户们在这里赚不到钱,也都纷纷向那家高大上的殡仪馆迁移。三清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里低廉的价位和绝佳的风景,但懂行的风水先生们看过此地,都说这里五行不净,风水险恶,阴魂不散。但凡在这里火化入葬,不但死人不得安宁,就连沾染的活人都会跟着倒霉。当地的孩子家长,凡碰见淘气的熊孩子,开口就是:再淘气,把你送三清去。熊孩子们立刻都乖乖收敛,吓得一声不吭。
另外要提到的是霸王岭一带曾发现了少量金矿,于是,引得像蝗虫一样闻风涌来的非法淘金者到处炸山开矿,吵得这里鸡犬不宁,活人图个清静,死人也一样图清静,于是活人们纷纷把死人的墓地迁走,本来吴馆长还指望靠霸王岭陵园增创效益来着,但这个计划也
很快,轰动一时的金矿也被证实只是个贫矿而已,捞不到油水的非法淘金者只留下满山的窟窿和垃圾后,就做了鸟兽散。但也害苦了三清殡仪馆,经这么一折腾,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在一个被破坏了风水的地方火化遗体,买墓地了,加上二把刀的风水师们说的头头是道,把三清殡仪馆骂的一文不值。老百姓大多是跟风的主,专业人士都这么评价这个地方,收费再便宜也不敢把家人的遗体送这火化。只剩一些无所谓的穷苦人家把过世的人送到这,他们想的坦然,再倒霉又能怎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继续惨下去呗。
久而久之,三清市殡仪馆从原来红火的老字号,变成了后娘都不管的可怜孩子。政府有关机构干脆把其他殡仪馆没人收的无主遗体或是凶杀案的受害者统统送到这里,再适当给些补贴,这点钱发工资刚勉强,连多余刷墙的钱都挤不出来,更别提更换老式的苏联火化设备和其他设施。吴馆长只能给人心涣散的员工们口头承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傻子都知道三清殡仪馆勉强支撑到21世纪已经算是个奇迹,它就像个虚弱残疾的老人,在市场经济的风浪中摇摇欲坠,
因为处理火化炉故障引发的纠纷,吴馆长今天也回不去在市区的家了。他给家里打过电话,正准备去陆师傅他们住的职工宿舍对付一晚。
两人刚准备出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刚才那个一脸衰样的年轻人差点撞到他身上。
几个人吓了一跳,吴馆长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宝一眼瞅见放在办公桌脚的背包,“包,我的包。。。忘了”。刚刚冲刺两公里的三宝累的满头大汗,头上升起阵阵白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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