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的绝望和暗无天日,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对于一个能够救她于水火之人,肯定是感恩戴德了。
紫殷其人笼络人心的手段向来不差,当年还在风雪城时,她就已经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如今身负魔后之名,想必更加如鱼得水,能在极西高原建立起自己的庞大组织了。
魔族的祖陵,藏在极西高原的最深处。千万年来,还没有人类能够涉足此地。
一望无际的白雪高原上,恒古不变,当一道黑色高峰刺破天空,那种视觉上的冲击确实震撼人心。
山峰脚下,露出黑黝黝的巨大洞口,仿佛一张正望着天空无声呐喊的大嘴,散发着某种莫名的忧伤和苍凉。
这里,就是整个魔族视为生命的圣地,魔神祖陵。
传说第一代魔神早已突破虚空,飞升魔界,此处只是他的衣冠冢,也是他曾经闭关修炼的洞府。
站在洞口便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魔气,几乎已经实质化,对他们几人形成了强烈的压迫感。
自古人魔不两立,这些魔气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气机,自动形成了森森敌意,开始排斥他们的进入。
不过,这几人都是九州大陆人族修士中的顶尖者,怎么可能连门口这点魔气都抗不住。
何况,他们是首次走进魔族祖陵的人族修士,自然有着他们作为人族强者的尊严和傲气。
喀那尔偷眼看去,见几人都是若无其事,也假装不知,继续带着他们前行。
山洞看起来有些普通,与它的盛名不符,但空气中游离的魔气却越来越浓厚。
忽然,他们眼前一亮,原本比较狭窄的通道豁然开朗,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处巨大的黑色广场。
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弧形的坟墓,一块厚重的墓碑直指天际。
一袭紫衣的紫殷,背手立在高大的墓碑之下,纤弱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孤单。
啦那尔停住脚步,“我家魔后请圣女单独一叙。”
长风三人听罢眉头一皱,让凌汐孤身犯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凌汐却朝他们微微一笑,表示无碍,随即迈步走过去。
看起来她走得缓慢却优雅闲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如负千钧。强大的威压如山岳般沉重,让凌汐举步维艰。
但很奇怪,凌汐并没有从这些魔气里感受到凶唳和暴躁,与她之前接触过的魔气截然不同。
更厚重,更浓烈,也更醇正,非要想一个恰当比喻的话,她认为唯有烈酒,激越猛烈,肆虐张扬,具有无限的攻击力,却偏偏缺少魔该有的邪恶之气。
凌汐想起了第一次进入水神殿,那一路繁花相送的情景,心中一动,不再收敛体内的气息,慢慢地,一点点试探性地放出去。
意外地,魔气并没有对她身上的水神气息疯狂攻击,反而将威压渐渐撤除了。
当年她在迷失之海的古老典籍中看到,神与魔在遥远的上古时代,也曾经和睦相处,各司其责。
天地五行之中,水神,木神,土神都是人族修炼而成,而火神与金神则是魔族,而变异的雷神是妖族之神,风神也是人族,冰神亦是魔族。
联想到极西冰原的特殊情况,凌汐十分怀疑,这位近代魔族的祖神,就是上古时期的冰神。
而水与冰,纵使一人一魔,却有着相依相成的连带关系,冰为水之精华,而水则为冰之孕育者。
“很久以前我就有一个疑问,水神冰离,到底与冰魔渐水有什么关系?”
紫殷缓缓转身,对着一步步从容走来的凌汐说道,“今日你的到来,更让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这位魔族的冰神,名为渐水。冰离与渐水,听起来如此的耐人寻味。
“什么猜想?”客随主便,凌汐很配合的地问道。
“冰离,渐水,就是冰水渐离。”
紫殷仰望着石碑,幽幽道,“冰与水原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是因为人魔大战,他们不得已渐行渐远。”
这个猜想确实很有想象力,凌汐的注意力也落到了那块石碑上,原以为上面一定是篆刻着渐水的墓志铭,或者是生平,秘籍之类的话。
谁成想却是一片空白,再三仔细辨认,凌汐确认上面什么也没有,就连一些纹理或者线条也没有,真正的一清二白。
“这块石碑,就是魔后紫璇当年的参悟之地,承载着魔族传承的所有秘密。”
难怪紫殷非要让她来一趟了,凌汐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石碑,“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有一些,但是还不够。”
紫殷的神情有些怅然若失,“所以,除了魔后紫璇的魔念之外,我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如何帮?”
两人是合作关系,抛开之前一切,她们现在只谈正事,其余的都是废话。
“无论魔神渐水还是魔后紫璇,他们都是水冰一系,而我却是火灵根,所谓水火不容,我想了很久,也无法让两者融合。”
这是基于大道之本的思考,要想突破不是那么容易的,悟性,天分,经历,境界……缺一不可,甚至还需要非凡的运气。
“好。”
凌汐却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她是水灵根,也是一名医者,天地五行都有涉猎,所有相生相克里面,最不能兼容的就是水与火的对碰。
这二者,真的不可兼得吗?
一只晶莹的水球在她手中缓缓升起,在空中静静地悬浮着,明明只有巴掌大,里面却似乎蕴含着江海般澎湃的力量。
紫殷目光一凝,一团炙热的火球蓦然出现,光华流转,丝丝缕缕的火焰跳跃升腾,散发着无限的火热。
水球安静地凝立不动,而火球则环绕着它快速旋转,一动一静,一冷一热,对比分明。
两个球体渐渐靠近,“嗤”的一声,水球被灼热的火焰瞬间蒸发了一个缺,迅速缩水。
而火球也因此而被冰冷的水熄灭了大半。
一触即离,却两败俱伤。
“看,他们根本无法和睦相处,天生就是死敌。”
紫殷失望地挥手灭掉残缺的火球,嘲弄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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