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

尾声：彼氏彼女的事情
老牛已经消失了。
但是我身边的老牛依然还在。
这话说得实在让人有些纠结，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当天老牛和阿乱在那奇怪的时间扭曲结界消失后不久就陆续醒来了，而在他们醒来之前，我也依照那来自三年后老牛的嘱托，用忘却术将阿乱和老牛的记忆抹去了。
老牛醒来以后果然忘记了这一切。在他的记忆中，关于所谓的穿越的一切，全部都灰飞烟灭了。而第二天他回去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中心秘书美眉的通知，告知他收拾东西赶紧去龙之谷项目组报到。原来项目组老大在经过了两天的纠结，最后还是想通了，觉得只凭借一次莫须有的举报就判断风评一向不错的老牛是对龙之谷产品抱有觊觎之心，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所以思考再三，再加上目前龙之谷项目组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最终还是借调老牛过来作龙之谷的官网策划了。
似乎，时间又按照其既有的轨迹在不动声色的运转下去了。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一成不变的按照固有走向在进行。
当老牛兴冲冲的跑到龙之谷项目组报到，然后被分配到使用那台门边的电脑，他忙不迭的去开机，哪知道才刚刚一按开关，就听见机箱中突然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响，紧接着机箱背后就腾起一缕青烟。
“我靠！小风，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都吓呆了，我还以为要爆炸了呢！”老牛一边指手画脚的跟我比划，一边捧着一瓶零度可乐在猛喝。
“机器烧了？”我看着老牛，帮他拍拍背，以防他呛到了。
“是啊，而且烧坏得很彻底，”老牛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运维的人来看了，说不仅仅是电源烧坏了，包括主板、cpu、以及硬盘和内存全部烧毁，一碰就变成了一团白灰，运维的人说，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状况，整个机器除了外面的机箱还是完整的，里面所有的零部件全部化成了粉末，真是太诡异了！他们说，这种情况就好像……”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就好像超频过头烧毁了的cpu那样？”
“是的是的！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老牛连连点头，道：“听那运维的兄弟说，当初他在计算机硬件评测中心，拿奔腾133的老cpu超频到466，然后多开运行商业软件做极限测试，最后cpu在连续运行12小时之后，终于解体烧毁的样子，就好像这样……不过他又说，没听说过主板和硬盘这些硬件也会烧成灰，真是见了鬼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皱皱眉头，说：“你进了龙之谷项目组的话，是不是会很忙啊？”
“呃……啊！咳！咳咳……”老牛像被鱼刺卡到喉咙了一样，顿时连声咳嗽了起来，弄得我苦笑不得的帮他拍了半天的后背。
“咳……我正想跟你说啊！”老牛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满脸通红的对我说：“这个周末我跟阿乱要去长风海洋世界，可是我们估计得要加班，那个……那个，你能帮我去弄个病假条么？”
我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行吧！我去找花花，她姐姐是第九民医院的护士长，开几张空头病假条应该没问题，不过，这种事情最好少做点，被你们老大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知道知道！我不是有你们这帮兄弟么！啊哈哈——”老牛快活的大笑着，乐颠颠的跑走了。
我们这个时空的未来，终于还是改变了。
按照2013年未来的那个老牛所说，无论是哪个时空的老牛跟阿乱的结局都注定了，也就是无论怎么样去努力改变，到最后只要阿乱跟老牛在一起，那么老牛就不可避免的会在结婚当日惨死当场。
而那个来自2013年的老牛经过了一系列的巧思妙想设计，终于成功将自己融入了我们这个时空，并且……代替了这个时空里的老牛消散成空。
当念苍生听我磕磕巴巴的把这个听上去匪夷所思，解释起来更是夹缠不清的穿越真相好不容易讲完之后，比起一脸呆滞，已经被这交错时空老牛乱穿的事实弄得两眼发直的王瀚冰好上太多了。
“果然，跟我想得差不多。”念苍生点点头，把玩着手上的黑色匕首，那是2013年时空来到这里老牛消散后唯一遗留下来的东西，——曾今牢牢的插在他胸口的黑色刀刃，如今成了那未来的老牛曾今来过这里唯一的证明。
念苍生告诉我，其实这个老牛从未来穿越到现在，从一开始就已经存了求死的心思。因为按照他所获得太平御览最后完成能力，超脱了六道众生束缚之后，也就是无论如何都可以保证自己在穿越过程中怎么折腾都不会死，用游戏理论来解释就是在行动前存了个档，哪怕团扑群灭了，只要读取存档，立刻又生龙活虎的整装待发了。而用高深一点的解释，那就是不堕轮回。正所谓众生皆苦，无尽轮回，而就如上古神话传说那般，修仙的最终境界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最终超脱一切，不堕轮回。
难怪太平御览被称为六道天书里面最高的天道层面的天书，完成这九章任务之后获得的奖励果然是逆天的存在。
只是我跟念苍生好歹也是一起完成过了这太平御览九章任务的人了，念苍生是将这太平御览的奖励用在帮助小萝莉龙脱离本体被压制的束缚，这其实倒也情有可原，因为太平御览现在运转的根源，就是小萝莉龙的本体，那条巨大的金色巨龙，而要帮助小萝莉龙脱离太平御览的束缚，也只有利用太平御览自己的奖励来解脱了，所以念苍生这厮的计算的确是毫厘不差。
只是悲剧的我，人家念苍生好歹还算逆转了太平御览的本体根基，而我的奖励，居然仅仅只是帮助王瀚冰找回了自己的存在记忆，抵消之前太平御览任务失败的惩罚。
……仔细回想起来，还真是亏啊……
一念至此，我不由对王瀚冰这死宅男痕恨的牙痒痒的。可是说到底又能怎么样呢，即使时间回溯，让我跟老牛一样穿越到当初太平御览启动的那一刻，我估计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用最终第九章的奖励，来换回王瀚冰的“忘却来时路”任务惩罚抵消。
只是后来念苍生低头想了半响，似乎有些出神，以至于我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念苍生最后告诉我，他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东西没有想明白。
首先，在这个2013年穿越到今天来的这个老牛之前，似乎阿乱就已经开始穿越了，正是因为她的穿越，才导致了自己跟老牛的分手，并且使得我们这个时空的阿乱变成了一个时空修正存在的阿乱，所以老牛看见她的时候才会直呼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阿乱。可是根据后来真正的阿乱告诉我们，她之所以会开始穿越，正是因为那个2013年的老牛道了她跟老牛结婚当晚，老牛惨死之后的现场，手把手教会了她如何穿越，以及后续的一系列布局，这样才有了我们之后碰见的老牛使用龙之谷穿越，置换，乃至2013年的老牛成功完成自己的心愿，代替今天的老牛消散。
那么，也就是说，在2013年的那个老牛时空里，早在他完成太平御览任务之前，阿乱就已经开始穿越了，并且很遗憾的穿越失败了，同样消散在了时空的修正惩罚中。也正是因为她的失败，直接致使所有时空的阿乱变成了虚假的时空修正替代品。
所以2013年的老牛万念俱灰，他一方面不遗余力的设局帮助今天的老牛，将原本在未来要消散的阿乱追回，同时另一方面更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只为了顶替老牛，用自己的死来满足老牛跟阿乱在一起就比如会惨死的命运，从而使得老牛跟阿乱在他死后，逃脱横死的厄运，顺顺利利的重新开始。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2013年的那个老牛其实一开始就心存求死的执念，大抵在他心目中，他更执着的还是那个在他穿越之前就已经努力过，但是失败了，并且已经消失掉了阿乱……
然后还有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2013年的老牛是如何完成太平御览全部九章任务的呢？而且2013年的老牛吞吞吐吐的跟我讲述事情真相的时候，似乎有很多细节和过程都是欲言又止，模模糊糊的一笔带过了去，这里面还是存了太多的疑惑。
最关键的是，他消散临行的时候最后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小风……当心能使用空间能力的人……”这话让人觉得好不蹊跷！
似乎，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把他最后留存下来的黑色凶刀。
说也奇怪，这黑色凶刀当日爆发出摄人的诡异威能，可是当2013年的老牛消逝之后，就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黑色匕首，连刀刃锋口都没有了，摸上去钝钝的，就好似普通路边的磨刀人用的试验磨刀石用的道具刀一般。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把刀绝对不简单。
因为它的刀柄上，端端正正用古篆体写了一个小字，我自然两眼一抓瞎，根本就不认识它是什么。
但是念苍生这个怪胎自然认识，他静静的看了半响，最后长长叹了口气，说：“灭。”
灭！！
果然是灭光芒那混蛋干的好事！这家伙阴魂不散，难不成连三年后的未来我们都逃脱不了他的阴影么！
最后，念苍生把那把已经褪去了凶气的黑色凶刀带走了，打算仔细研究下，这把来自三年后的灭光芒给老牛的凶刀，试图看看能否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而我，这好不容易才把老牛跟阿乱抹去了这一段关于穿越的记忆，累得个半死，不过也算有所值了。
老牛和阿乱醒来以后，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互相指着对方说不认识对方了，他们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因为家庭环境原因不得不分手的那一刻。
而这个时候，我恰如其分的加了进来，告诉阿乱，今天我就是陪着老牛一起来找他，老牛这么几年来始终没有放弃他跟阿乱的感情，并且发愤图强，直到现在终于鼓起勇气，这才拉着我一起来跟她表白，希望可以再次给两个人彼此一个机会。
在我滔滔不绝的当着老牛面对阿乱讲以上这些话的时候，老牛一脸白痴相的看着我，我则是强忍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帮他表白。
接下来，只见阿乱“嘤咛”一声，一脸感动的扑进了老牛的怀里，泪水流个不停，老牛僵立了半天，直到我不耐烦的狠狠给了他一拳，他才反应过来，呆滞的搂住了阿乱。
然后……两个毫无感恩图报之心的贱人很快就把我甩到一旁，手拉着手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卿卿我我去了。
这不，到现在，更发展到了老牛周末加班要开小差，连病假条都要我来帮他张罗了。
唉……我该回家去数数，我抽屉里那一大叠的好人卡里面是否不知不觉又多了两张……
“啊！小风！”老牛一声断喝，把我给吓了一跳，顿时将沉浸在回想模式的我给扯了回来。
“又怎么了！”我没好气的说。
“那个，我想跟你说声谢谢。”老牛有些忸怩。
“啊？谢什么？”我一头雾水。
“就是……就是那天你帮我跟阿乱说出了我心里的真实想法……”老牛脸涨得通红，“我想，如果不是你帮我说了出来，可能我一辈子也没勇气自己跟阿乱说，我们更不可能重新开始的……”
我轻轻闭上眼睛，觉得眼睛有些潮湿，然后睁开眼睛，强笑着说：“其实不用谢谢我，因为这是你托付给我的嘱托啊……”
“啊？！我嘱托的？！什么时候？？？”
“三年后……”
“……死小风，你又在嘲讽我了是么？”
“没有的，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可是我却不会忘记的。”
“不会忘记什么？”
“我永远不会忘记，为了过去的人能够幸福，未来的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燃烧殆尽，只为了昨天的他们可以在一起……”
“我靠！小风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牛，三年后的你，真的很帅的哦……”
“……小风！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告诉你，我性取向很正常的！走开！！不要靠近我！！”
就这样，我看着老牛落荒而他，心里油然而生起一丝悲凉。
所谓绝爱，大抵就是如此吧。
爱着的人，永远都只是一个幻影了，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了，一如三年后的老牛和阿乱，为了今天的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明天的他不断尝试各种可能，最终被无情的吞噬消逝，但是，她和他都曾经努力过，并且终于让三年前的自己可以在一起了。
他们不惜双双相继被无情吞噬，只为了今天的两个人能够幸福。
你们真的很帅！三年后的阿乱和三年后的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