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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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北侯府时，已经很晚了，红丹服侍着含笑换了家穿衣服，梳洗一翻，接过小丫鬟呈上花茶，浅浅缀了一口，魏国公府浅浅无奈消失无影无踪，顿觉神清气爽，坐窗前檀木软塌上看着窗外夕阳美景。
倒不是觉很累，但是想着那几位贵夫人亲切和善表面下审视评估，好像自己被放秤砣上称重量一样，虽然没有人失礼，没有人对自己表露什么不耐烦，反而个个和善温和。但是，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镇北候夫人这个身份；那些人温和是代表她们身后家族向镇北候府表示善意，与自己无关；自己就好像标志性建筑一样站那里，接受那些人观摩和善意，合作意向，以及试探。这个标志物并不一定是自己，任何女人，只要是镇北侯夫人就可以；随时可以被替换掉，可以被取代；就像前世英国女皇一样，站英国立场上表态、访问、洽淡，所代表意义并不比一件物品重要多少；
而自己所代表是镇北侯府，是萧狄；
这样明悟让含笑有点郁闷，有点不，难道我辛辛苦苦进入公卿之家圈子就是为了做萧狄代言人？努力分析资料理清关系就是为了让萧狄仕途顺畅？牺牲自己练剑看书时间做针线参加宴会就是了奉献自己成就萧狄？
脑海中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让含笑有点迷惑。
那些所谓世子之争、财产之争就是为了自己夫君而争，那些女人包括二姐姐都是这样，奉献自己所有时间和精力，帮助夫君争权、争钱、争话语权、争影响力、争地位；争不到时候就是随着夫君败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活质量、社会地位整体下降；争到了之后呢？接着为了自己地位和别女人争夫君宠*，帮自己儿子和夫君其它儿子争继承权；一直争；嫁人之前闺阁之中也争，争好衣服、好待遇、多关注，甚至是优秀、地位高丈夫；这就是女人一生!
那些女人都是这样生活，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不甘自己成了异类。
含笑自嘲笑笑，其实嫁人之前自己也有争。争夺父亲哥哥多关注宠*，争取多自由可以游历远地方长时间；争夺多资源，反正是自己看得上一些发光东西都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但那个时候自己心里面并没有任何不甘，也没有任何迷惘，那时候自己是愉悦乐地；帮哥哥做衣服、给父亲洗手做羹饭时候，听到父亲夸奖，看着自己亲手缝衣服被哥哥珍惜穿身上，那时候心里面有一种由衷欢；不同地方看不同风景，那种奇、惊喜填满胸腔，全身上下由内而外满足乐；看到一些亮晶晶东西就会想着据为己有，店铺里看到话就会想买回来，路上见到时候就捡起来，那时候那种捡到宝心情，那种独自守着一个不为人知秘密偷偷笑兴奋无与伦比。
既然那时候含笑争如此高兴，过风生水起，天天乐乐，那么为什么现开始觉不甘，为什么？
含笑扪心自问，不明白出阁之前乐乐，为什么现会产生这种迷惘不甘情绪。
“萧夫人……”吉安侯府项夫人对含笑称呼忽然跃入脑海，萧夫人，原来身边人称呼是‘小姐、小主、主子’，现那些夫人称呼是‘萧夫人’；
称小姐是爹爹派给自己人；称小主是娘或爹送给自己人，也有自己收集能人；称主子是自己人；而称萧夫人是看着萧狄地位交往等额人；
那么自己不甘是因为萧狄吗？
自己愿意为了爹爹和哥哥姐姐献出自己时间精力；但是为了萧狄却有些儿心有不甘；
爹爹对自己宠*纵容；哥哥为了实现自己一个想法奔波却甘之如饴；姐姐了好东西只要自己看上就会送给自己，为自己忧心，为自己乐；
萧狄与自己相敬如宾；
含笑若有所悟。
原来付出是相互。
爹爹、哥哥、姐姐亲人们对自己毫不吝啬付出，所以自己为了他们欢乐而欢乐，为了他们悲伤而忧心，为了他们前程劳累而毫无怨言；即使跌落尘埃里面心也是欢乐；
而萧狄，虽然是含笑夫君，但是他对含笑付出和关心很显然并不多，对含笑态度比起‘视而不见’只是好了一点点儿，有商有量尊重有加表象下掩藏着是真实漠不关心；彼此之间并不分享彼此心情想法，保持着一种相敬如宾却又相敬如冰状态，这样关系让含笑为了他一切付出自己时间精力，难怪含笑会心有不甘；
明白了自己心态，含笑又想起了出嫁之前那一晚爹爹水长啸叮嘱自己话：“含笑，家里你可以自由自做想做事情，是因为有我这个做爹爹护着你；嫁人之后爹爹就鞭长莫及了。以后你就是萧家人，你一切荣辱都由萧狄主宰。如果你还想要过自由自生活，那么就要有萧狄护着才行，这个要靠你努力和经营；
你要记住，能够做想做事情并不是真正自由，真正自由是能够不做不想做事情；而此之前，你要弄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同样是那一晚大姐水含烟也叮嘱了自己一番话：“小妹，我们女人一生分三个阶段。嫁人之前爹爹是我们依靠；嫁人之后丈夫是我们依靠，而且是前半生依靠甚至是终身依靠；而儿子则是我们后半生依靠。
所以，不关系到儿子时候，我们需要把丈夫放心中第二位，丈夫和我们实际上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想要丈夫愿意成为我们依靠，我们就需要付出。把丈夫需要当作我们需要。如果丈夫担心公婆，那么我们就要孝敬公婆；如果丈夫担心他小妾庶子，那么我们就要善待他小妾庶子；如果丈夫渴望前程远大，那么我们就要帮助丈夫实现他渴望；如果丈夫*面子，那么我们就要时时注意维护丈夫体面和面子；这样丈夫才会把我们放心里，才会愿意成为我们依靠。
有了儿子之后，就要把儿子放心里第二位，丈夫位置延后成第三位；用自己能力和人脉去培养儿子；亲近儿子，关心儿子，保护儿子，任何影响到儿子成长因素都要铲除；这样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之后就会成为我们坚实依靠。这个依靠比起丈夫稳定，而我们也将拥有多尊重。
至于心中第一位是什么？
乃是我们自己，我们要把我们自己放心中第一位，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要保护好自己生命、身体和心灵；
没有丈夫可以独自生活，也可以再次嫁人，没有儿子可以再生一个，没有生命就什么都没有；没有健康身体，就没有儿子，没有以后，也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即使丈夫愿意被我们依靠，我们也没有机会了，丈夫会续弦，孩子会有后妈，所有一切都不属于我们；没有属于自己心灵，那么即使有丈夫和儿子依靠，心如干涸田地，也就感受不到任何盼头和乐，那么就是真生不如死了。所以我们要把自己放心中第一位。细心保护好自己生命、身体和心。
这些都是我当初出嫁之时祖母告诉我，我一直记心里，现我把它告诉你，也希望你能够把它记心里。”
水含烟当时表情郑重严肃。含笑当时并没有仔细思考话中意思，只是将大姐郑重其事交待记了心里面。
当时含笑曾经问过大姐水含烟：“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依靠男人，小时候依靠爹娘是因为我们很小，没有独自长大能力，需要爹爹保护。可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不能依靠自己呢？为什么一定要依靠男人。”
含笑清楚记得当时大姐含烟表情，似喜悦似悲伤、似浅浅无波又似深沉无底，难以形容复杂。
“那含笑想想，为什么我们女人一定要依靠男人呢？”含烟看了含笑半响才开口问道。
含笑摇摇头，如果含笑明白就不会问含烟了。
“你抽时间看看我朝律法就明白了。”含烟近乎叹息道。
“我朝是不允许女人有私产，女人所拥有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
“不对啊！我们名下不是有很多产业吗？嫁人之后我们嫁妆也是属于我们自己支配呀！”含笑不解问道。
“我们现名下有产业是因为我们有父亲，我有丈夫，如果没有他们庇护话我们名下产业随时都可能被外人剥夺，朝廷律法是不会保护我们。”含烟语调沉静说着。
“你还记得锦绣坊林夫人吗？她嫁给莫大人做继室，没有兄弟帮衬，莫大人世时候日子还不错，可是莫大人说死后呢？看她过什么日子？嫁妆以及莫大人留给她养老钱都被继子抢去，然后被继子儿媳扫地出门，没有一个人能出面帮她。如果她有儿子话就不会这样，莫氏宗族会保护她；如果他有个强势哥哥为她出头，林氏宗族出面，莫氏怎么也不敢如此对她。但是她没有，所以她现一无所有，只能靠着自己手艺生活，还将老无所依。”含烟用同样沉静语调细细解释着，不知为何，含笑觉自己听出了悲伤味道。
“所以大姐才会把林氏带身边，还帮她认了个干女儿，招了个女婿。”
“她绣工确不错，所以我才会帮她。虽然卖身为仆，但有我做依靠，她以后日子至少不会过不下去。”含烟淡淡解释。
含笑觉姐姐不坦诚，那么多绣娘，偏偏带了林夫人，除了存心帮忙还能有什么原因？！
想了想含烟说话道：“幸亏这些年我一直努力练武，别人想抢走属于我东西，得看我星光同不同意！”说着还用自以为凶狠样子挥了挥拳头。
星光是含笑这些年使用佩剑名字，也是含笑地下捡回来。
含烟忍不住一乐，“那你要做好反抗整个社会制度准备；”
含笑当时嘿嘿一笑，挽住了含烟手撒娇：“大姐喝杯水吧！然后我们去吃饭，我肚子饿了。”
那时候含笑只是记下了爹爹水长啸和大姐含烟说话，现含笑经历了一场社交宴会忍不住细细思量记脑海中话语。
前世含笑二十六岁那年金融硕士毕业，还没有来得及工作，就因病去世，并没有接触太多社会百态，心还很年轻，还没有体会什么叫沧桑。
只是含烟话含笑是明白，整个社会体制都不允许女人**生存，女人想要过好只能像藤蔓一样依靠男人身上，能够选择只能是以后依靠谁？能判断只能是对方是否可以依靠？而没有**生存权力，如果真想要**生存，那么就必须有足够能力，并且付出足够代价，即是如此将会活很累很累，甚至是得不到善终；
含笑没有撞南墙*好和勇气，所以含笑想要社会体制允许范围内可能自由活着。
含笑打算依照这大姐含烟叮嘱：把自己放第一位，把丈夫萧狄需要放第二位，有了儿子之后把儿子放第二位，丈夫顺序延后。
那么现自己需要做什么？含笑想。
弄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不像做什么？还有——
弄清楚镇北侯萧狄需要是什么？
然后可能帮助他实现他需要；
终目是得到真正自由
——不是做想做事情，而是不做不想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