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人头地

碧空如洗，香港中环码头，维多利亚港海水涛涛，船影如织。
鬓角几缕斑白的宋天耀双手伏在已经略显锈迹的护栏上，朝前方眺望，对面九龙尖沙咀清晰可见。
身后的黄六已经蓄起了长须，脸上也满是风霜痕迹，此时打发了要过来的司机，亲自拿着风衣走过来，帮宋天耀披在肩上。
“一晃三十年了。”宋天耀收回目光，感慨的看向黄六说了一句：“当初走的时候，就像是丧家犬，没想到三十年后，挣扎着又能重返故土。”
“我还不是一样，刚去大马的时候，想着这把骨头要仍在沙巴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回来。”黄六在旁边取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
宋天耀看见黄六吸烟，伸手去拿黄六手里的烟盒，黄六把烟盒利落的收起来：“别想，戒烟吧，你全家大小都叮嘱过我，敢让你食一口烟，扣我一年工钱。”“让他们扣啦，你在盘古银行的股息分红不够你花？”宋天耀不满的皱皱眉：“人生最要紧是快活，如果不能食烟，饮酒，整天只是粗茶淡饭，不能享受口腹之欲，那活着有
再多钱又有什么乐趣？及时行乐嘛！”
“哇，三十年后你变成我啦？”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调侃宋天耀。
宋天耀和黄六转回身，穿着一件长款黑色呢料大衣的褚孝信正走过来，显然是听到了宋天耀刚才说的那句话。
“一脸正气，那你现在是不是变成当初的我？”宋天耀看到褚孝信，咧嘴笑了起来。
褚孝信甩过来一支雪茄给宋天耀：“我当然不会是你，边个能有你散财童子的名头，我钱不如你多呀。”褚孝信在褚耀宗死后，先是听从岳父建议，远走英国发展生意，凭借卢家在英国上流社会的人脉，在英国商场站稳脚步，逐步扩大，主做药品和医疗器械，四十五岁才回
香港定居，如今已经接替他哥哥，成为立法会议员，香港中华总商会秘书长，当年那个纵情风月的褚二少，已经是名满香港商界的褚先生。宋天耀揭开雪茄的封口，旁边褚孝信已经头发花白的司机福哥过来，用随身带的点火器帮宋天耀把雪茄点燃，宋天耀朝福哥露出个笑容道谢，随后看向褚孝信：“喂，福哥
一辈子为你鞍前马后，头发已经花白你都不舍得放过他？资本家，你是不是人来的？”“宋先生，你千万不好这样说褚先生，褚先生几次让我去公司做副总什么的，是我不想去，再说，褚先生给我的股份，我光吃利息都吃不完，是我闲不住，我只会开车。”
听到宋天耀调侃褚孝信，福哥马上开口解释。
褚孝信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福哥这才朝汽车那边退去，褚孝信与宋天耀并肩立在维港之畔，望着滚滚波涛，嘴里咬着雪茄：“我自己在英国混了二十年，才知道做生意真的不容易，简直拿自己不能当人来看待，不过有时也想，我在英国，有岳父和家里照顾，再差再难也还好，有个傻瓜当年丢下一切跑去大马，一切要空手起家，不知道会不会比我更惨，最扑街就是那个傻瓜，我等他难过时给我打一个电话，我等了二十年，他都未打过。”褚孝信侧过脸看向身边的
宋天耀，用手指点了点宋天耀的鬓边：“那扑街今年五十一岁，头发都白咗！”
宋天耀朝褚孝信一笑，低声在褚孝信耳边说道：“当然比不过你，现在还满头黑发，喂，别当我不知道，有人话我知，你现在靠鹿茸海马当三餐呀！”
“咳咳！”褚孝信听完剧烈咳嗽起来：“哪个背后糗我？哇，大马离香港这么远，都能传到你耳朵里？”
“当然，你老婆闺蜜告诉我的。”宋天耀一笑说道。
“走啦！还两个小时，捐赠仪式的发布会就开始了。”褚孝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转身朝汽车走去。
“这么急？”宋天耀和当年一样，跟在褚孝信背后，笑嘻嘻的说道。褚孝信努力掩饰自己脸部表情的尴尬：“当然急，忙完马丽诺中学那边的捐赠仪式，你不是话要我们几个叔伯要帮秀儿相亲来着？喂，秀儿今年才结婚？快四十岁呀？你这
个干爹真是，无话可说。”“眼光高关我咩事呀？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宋天耀看到褚孝信给自己鄙视的眼神，马上开口辩解：“她现在是盘古银行沙巴共和国地区总裁，别说一般的才俊，连她上
司沈弼她都看不中，怪我咯？”
“那这次相亲的是哪个？不会年纪我们差不多吧，到时候点称呼啊？叫大哥小弟呀！”褚孝信故意糗宋天耀，说起吴秀儿的事来。吴秀儿毕业之后去了英国读大学，随后去了美国读商业学博士，之前先是在摩根大通工作，后来加入了盘古银行，兜兜转转最后也算是和她死去的老爹咸鱼拴一样，为宋
天耀开工。
小时候的吴秀儿性格有些怯懦，但是成年后的吴秀儿却异常强势，俨然女强人，杀伐果断，说一不二。
“你应该认识的。”宋天耀帮褚孝信拉开车门，在旁边说了一句。
看到宋天耀拉开车门，褚孝信愣了一下，对宋天耀说道：“喂，太客气了吧。”
“三十年没做，手都生了，找机会嘛，现在我老婆们出门也不需要我开车门。”宋天耀说道。
两个人上了车，褚孝信才问道：“到底是哪个？”
“高家荣。”宋天耀说了个名字：“他老豆叫高明辉。”
“高家荣，高明辉……高明辉……师爷辉呀！”褚孝信念了一会儿名字才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宋天耀点点头：“比秀儿小九岁，今年刚三十岁，被他老爹强逼着娶秀儿，放话要是死之前看不到秀儿嫁入高家，就让他儿子净身出户。”
“哈哈哈，师爷辉那扑街当年还不承认对芬嫂有意思？他娶不到芬嫂，就让儿子去阿栓的女儿！”褚孝信吸着雪茄，加上被这句话逗到，咳嗽了几声。师爷辉当年在宋天耀跑掉之后，也很干脆识趣的没有听自己秘书的劝告，在香港稳扎稳打，而是紧随其后，去了大马的沙巴，如今在沙巴共和国已经是华商中的魁首人物
，比起香港的褚孝信来，怕是也弱不了几分。
“他儿子做什么的？”褚孝信咳嗽完之后，问了一下。
宋天耀耸耸肩：“沙巴的企业发展局里面做个司长。”
“啊~~~”褚孝信夸张的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宋天耀发出惊呼声，宋天耀朝褚孝信说道：“喂，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总之沙巴逃不出你手心了对吧？”褚孝信说了一句。
宋天耀侧过头看向窗外：“姓宋姓高姓卢，总之姓什么中国百家姓，总好过姓英。”
汽车驶入九龙马丽诺中学时，恰好看到校门外，几个年轻人正在斗殴，其中一个年轻人脸上挂满戾气和桀骜，指着五六个对手大喊：“来啊，我最中意一个打五个！”
汽车没有任何停留，从这些少年的身边驶过，进入学校。
“看到这些家伙，像不像当年我和你一起去丽池夜总会，打张荣锦的干儿子？”褚孝信像是想起了往事，对宋天耀问道。
宋天耀满脸认同：“当然，那时候你脾气多暴躁，动不动就拿钱砸人。”
“扑街，你是不是现在就已经老年痴呆，暴躁的是你，我还未开口，你就揸住支啤酒爆对方的头！满世界撒钱的也是你，散财童子这个称号不然怎么来的？”
“哇，现在我老了，不顶用了，翻脸无情是吧？不肯承认当初我是受你指使了？你要这样讲，当心我等下捐赠仪式上爆你糗事。”
“爆我糗事？你当我太平绅士是假的？”
“你小心点，你老婆等下在台下，我同她聊聊陈朱迪的事。”
“你老婆不在台下咩？我仲能告诉她，你当初去过日本花天酒地！”
汽车在两个老年人的争吵声中，驶入了马丽诺中学。捐赠仪式上，宋天耀站在校园露天的演讲台上，看了看手里被秘书精神准备的发言稿，又看看台下那些故友，学生，最终目光远眺，望向远处的山影与波涛，他把演讲稿
放下，开口说道：“五十年代，我来到香港，那时，是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