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领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瓦兰潜伏者

不论如何,我该去拜访尤里。
尤里住在一位小东湖城的大商人的家中,这位商人据说在小东湖城拥有整整一条街的商铺。罗曼诺夫占领了小东湖城之后,这个商人和他的家族是第一批前来尽忠的人。利用罗曼诺夫的支持,这个家族轻松的清理掉了他在小东湖城内的竞争对手,如今又在加里宁的授意之下,将小东湖城的贸易散步到了各个王公领,伊凡哥罗德则是这个家族在内陆贸易的总部。这处房屋原来属于一位护民官,护民官在许多年前追随着伪王前往了西部,并且加入了叛军,那之后,这处房产被议会没收,在商人和贵族中间转手了许多次,最后被小东湖城的商人购得。进入前院之后,我就看见了两个被排干了的水池,据说里面曾种满了萨兰德莲花,一到夏天,这里的景色美不胜收。现在这水池里面只有一滩淤泥和一些枯干的植物根块,瘟疫来的时候,打理水池的萨兰德花匠死掉了,这之后,水池就荒废了,植物腐烂后发出阵阵臭气,让人不得不把水池排干,准备留做他用。商人似乎准备将两个水池改建成两个仓库,我看见有一些工匠正在一边搬运砖头和泥灰袋。
水池的后面是一个庭院,也是萨兰德式的,这里有几处供人休息的石头长凳。上面坐满了前来拜访尤里的使者,每个使者都带着礼物。这些使者有些来自于修道院,有些来自于小商人家族,这些人都希望能够在贵族大会上得到提名。人们都知道,尤里将代表三位大波雅尔出席此次贵族大会,他总共可以提名十到十五个波雅尔,这表示小东湖城今年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能使得两个平民跻身波雅尔之列。这是很了不起的力量。虽然大波雅尔们的大部分的名额,都用在互相提名盟友们的候选人上,但是大波雅尔们总是会空余出几个名额。用来换取大量的贡金,或者某些人的效忠。
自从牧首客死异乡之后,主教们为了维持自己的尊贵,一般都不愿意提名院长成为副主教。毕竟。主教的数量越少,现存的主教权利便越大。教会还与议会达成了协定,那就是当提名一位院长成为副主教的时候,主教们的提名至少要占四位,这样,教会内部的事务就不会受到贵族们太大的影响。小东湖城的那位主教就是一个恶劣的先例,加里宁不顾教会的反对,毅然的指定了自己的主教,并且通过议会向教会试压,让这位主教被承认。教会厌恶小东湖城。甚至比过去小东湖城准备皈依西部教会时更深。
我向一位侍从打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尤里。
他一脸恼怒的说,“维多,你这个时候不要给我添乱了,要安排的人太多了。你非得这个时候凑热闹么?”
“我已经来过两次了。”
“那个时候不是我招待客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帮我忙把那个楚德城的商人带到后院去,弗拉基米尔老爹会接待他的。我能指望你吗?”
“我想问尤里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今天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就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这个侍从,“帮我把信给尤里,我帮你把商人带过去。”
“一封信,好的。”侍从把我的信拿走。揣进了怀里。
我则领着商人去找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对我的态度比较冷淡,让我不由得想到了阿列克谢。我说这个商人是来拜访他的,弗拉基米尔点了点头,对我说旁边的厨房里有酒和面包,饿了的话给自己找点吃的,然后就带着商人离开了。
商人的仆从提着三只箱子。牵着一匹马,马上面坐着一位妙龄女郎。这想必是送给尤里大人的礼物。
我有三包破烂行李,一头骡子,骡子上面坐着两个库吉特人。我心中酸溜溜地想着。
罗曼诺夫答应过我的事情,一般都会不了了之。不过贵族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不到最后一天,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但是想起来的话,我确实没有什么好理由让罗曼诺夫支持我,因为我太早表露了要返回西部的打算,罗曼诺夫如果支持我的话,相当于要白白的失去一个可以交换友谊的提名机会。至于我当时说服加里宁的那些好处,没有很长的时间,是见不到实效的。加里宁完全可以敷衍我说,过几年后,当小东湖城在东方贸易上获利之后,再给我提名。
如今我有两位主教的主持,还在哥白尼的帮助下,从市民大会得到了一个提名。这是很好的开始。
我一边想着问题,一边走出来会和了等着我的伊尤。
“又没见到尤里?”
“没有,他忙得很。”
“他忙个屁,昨天他收了三个小姑娘,今天我看见又进去了一个,他在忙着搞大女人的肚子吧。”
“这话不能乱说,他正在追求一位伯爵的女儿,不会乱搞的。”
“这尤里得多大了?三十五还是四十?”伊尤不满地说道,“你把他说得像个处男一样,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干瘪的老色鬼这个事实。”
“对,他就是个干瘪的老色鬼。”
伊尤和我一起笑了起来。我笑着笑着想到了弥塞拉,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回到住处之后,哥白尼很快就知道了我又没有见到尤里。我们商量了一下对策,不知道那封信能不能有效果。哥白尼在信里面许诺,如果罗曼诺夫守约的话,拓荒者将给小东湖城提供大量的情报,并且在贸易上优先考虑小东湖城。这样的许诺之中,情报的部分或许对罗曼诺夫有吸引力,但是贸易,就只能说可有可无了,毕竟罗曼诺夫家族心知肚明自己对于拓荒者的价值,在贸易上,不一定是谁更依仗谁一些。
商量了一会之后,我拿出了乔万尼给我写的一份名单。对哥白尼说,这些王公与乔万尼有些友谊。说不定可以找他们试一下。
“友谊?”哥白尼有些好奇,“什么友谊?”
“这个德拉格维奇,是伊凡哥罗德的大法官。在竞选大法官的时候,让乔万尼帮他陷害了他的三个对手。乔万尼留了大法官的书信证据。”我接着对哥白尼说,“还有这个克拉夫琴科执政官,为了获得自己叔父的遗产,拜托乔万尼暗杀了他叔父的两个儿子;还有这个斯坦纳将军,是个懦夫,在河间地的时候弃军潜逃,让他所有的士兵都葬身伯克骑兵之手,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乔万尼帮他作证说斯坦纳将军一直战斗到了最后,最后和瓦兰科夫的老伯爵一同被消灭。最后又英勇地独自一人杀出重围。最后这个梅森,他是个伊凡哥罗德的大波雅尔,但是他时常出现幻觉,经常公开声称自己身边有一位战争天使帮助自己作战,不少的人指责他是异端。但是乔万尼帮他逃脱了异端审判庭。”
“```乔万尼管这种关系叫友谊?”
“这比友谊可靠百倍。”
“胡说,”哥白尼皱着眉头指出,“可靠百倍,你怎么不一开始去找他们?”
“我又不蠢。难道我直接上门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的把柄,快给我提名’?那我估计会在夜里被匕首捅翻,然后丢到臭水沟里面发烂。”
“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对哥白尼说。“不过乔万尼说,在这里有不少他的朋友,可以找他们帮忙。”
“又是互捏把柄的朋友?”
“不不,是一起喝酒、睡女人的那种朋友。”
“怎么找他们?”
“乔万尼说每一个酒馆里面都有。”
“这还是太危险。”哥白尼说,“即使你委托他人之手也没有用。只要最后你提出了要求,这些大波雅尔总会找到你的```等一下。这些人互相之间认识吗?或者说,这些人互相之间,知道乔万尼捏住了其他人的把柄吗?”
“他们都是伊凡哥罗德的大波雅尔,互相认识是肯定的。但是各自的把柄,估计不会被别其他人知道。”我对哥白尼说。“这种把柄一旦被别人知道了,那么他们早就被攻击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敌人,如果这些消息泄露了出去,谁会放过这样机会而不去打击他们呢?”
“也就是说,你同时去威胁这四个人,他们都会以为只有自己被威胁了?”
“正是如此。而且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掩盖这件事情,他们一旦被威胁,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就是解决掉威胁他们的人;第二就是一声不吭地认栽。”
“这次有可能被提名的瓦兰人有多少人?”
“什么被提名的瓦兰人?”
“有没有别的瓦兰战士和平民被提名为波雅尔?”
“这```还需要去调查一下。”
接着,我、哥白尼还有克鲁塞德尔一起把头扭向了伊尤。
伊尤正在抽水烟,发现我们都在看他,吓了一跳,“你们看着我想做什么?”
哥白尼又丢给了他一袋钱币,“还要拜托你去弄一份名单来。”
一刻钟后,伊尤再一次一边数钱一边走下了楼梯,我也出发,前往酒馆里面寻找瓦兰潜伏者们。
伊凡哥罗德内的酒馆有许多,但是出售烈酒的酒馆却不多。我找了几处地方,发现只有一家叫做‘山蕨根’的酒馆有剪狼毛等烈酒出售,如果瓦兰潜伏者要选什么地方做据点的话,这里应该是最符合他们胃口的。
酒馆里面的人形形色色的,大部分是前来稍事休息的市民,也有一些士兵在这里聊天吹牛。酒馆里面有一股浓烈的酒气,一个肥胖的女人提着一只水桶,用拖把擦洗酒桌上的呕吐物。一个酒鬼趁着女人不注意,捏了她肥硕的胸脯一把,女人抄起拖把将这个酒鬼几棍子揍到了桌子下面,惹来了一阵口哨和欢呼之声。
乔万尼当时对我说,我肯定知道怎么找到瓦兰人```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以为他会专门抽时间告诉我的,结果后来走得太着急没顾得上。况且,我一开始也没有准备依靠这些瓦兰潜伏者们,这个时候,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坐了好一会,目光炯炯地看着周围喝酒的男人们。结果看谁都像瓦兰潜伏者。我点了一杯剪狼毛和一只烤羊头,一边用匕首割着羊头上的肉皮吃,一边考虑怎么找到瓦兰人。
终于,一个醉醺醺地男人坐到了我的身边。“小子!你肯定是个贼!”
“这话怎么说。”
“你一进来就四处看个不停,你想偷什么?这是死兔帮的地盘,你识相的话,就别打什么歪主意!”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感觉这个人主动过来估计别有深意。
于是我试探着说了一句,“瓦兰公国万岁?”
这个男人正在喝酒,听完我的话‘噗’得一声喷出了口里的酒,然后站起来朝后退去,结果被板凳绊倒。栽到地上去了。他站了起来,像是逃避瘟疫一样的逃跑了。
该死,不是这个人。
我抠着脑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个端着盘子的侍者以为有人打架,端着几杯酒走到了我的面前。“见鬼,要打架出去打,别在这里闹事。”
恩,如果是瓦兰潜伏者,伪装成一个侍者的确是个好主意,可以打听到各种消息,还能趁机给敌人的酒里下毒。莫非是这个人?这个侍从看起来身材健壮,如果是个瓦兰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怪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乔万尼亲王必胜?”
侍者吓得一哆嗦,几杯酒都掉到了地上。酒洒了一地,一只狗闻声而来,嗅舔着地面的酒液。
这个侍从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杯子,惊恐地看了我最后一眼,跑到了酒台边上。跟那个调酒师一起交头接耳起来,不时地看我一眼。
我接连吓跑了两个人,酒馆里面其他的男人也狐疑起来,不少人开始看着我,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有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感觉不会是好事,于是匆匆结账离开了酒馆。酒馆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看来只能更主动一些了。
我端着酒杯,走到了一伙光头的商人旁边,说,“瓦兰科夫坚持不懈?”---他们跑了;
然后,我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充满智慧的老头身边,低声说,“打到议会,公国独立?”---老头的假牙吓得掉了出来;
接着,我又来到了一个平民身边,悄悄地说,“处决屠夫加里宁?”---这个平民瑟缩成一团,然后摸出了一个金币交给我,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又摸出了两个,我还看着他,他哆哆嗦嗦地把钱袋都给了我,然后像一枝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酒馆里面更多的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纷纷站起来,绕过我跑了出去。一个刚进来的市民,赫然看见一群人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也吓得掉头就跑。
街上很快就传来了市民的呼喊,“瓦兰余孽进城了!”“士兵!士兵!快来捉人!”“那酒馆是个瓦兰窝!”
我立刻准备逃跑,逃出了酒馆,发现街上的市民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有的人以为瓦兰人已经大军压境,城门已破,在街头乱窜。
找准了一个巷子,我跑了进去。巷子七拐八拐的,最后却是死路,我回头的时候,却找不到出去的路线了。我正在四下观看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胳膊几乎是把我提了起来,拉到了一边的一个小屋里面。模模糊糊地,我被这个人拖到下来几阶长长的楼梯,我感觉我已经来到了地下。等我终于看见光的时候,我才发现,捉住我的人就是那个酒馆里面拿拖把的女人。这里是一个桥洞下的贫民聚居点,周围有几个门,通向深不见底的更地下,我的眼前有一团篝火,一群面露不善的男人。
“有谁会蠢到这么招摇?”那个女人气鼓鼓地把我丢到了篝火边上。“有谁这么想找瓦兰人?”
“瓦兰潜伏者?”我好奇地说。
“什么瓦兰潜伏者?”一个男人说。“这名字听起来蠢得很。”
“乔万尼让我找他潜伏下来的瓦兰朋友。”
“于是你四处恐吓酒客?”
“我不知道怎么找你们。”
“这是个骗子,”一个男人在一块粗皮革上摩擦着他的两把匕首,“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找瓦兰人。”
“乔万尼没告诉我。”
“宰了他吧。”一个穿着铁匠围裙的男人瓮声瓮气地说。
“谁派你来的?”女人问道。
“乔万尼说,我有困难了可以在任何酒馆里面找到你们。”
“为什么在今天那个酒馆里面找我们?”
“只有那里卖烈酒。”
“别的地方也有。”
“我目前只找到了这里。”我摸出了乔万尼送给我的一把匕首,丢在了女人的脚边,“这是亲王送给我的。”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看了看这匕首,“普通的瓦兰军人匕首,你杀掉任何一个瓦兰士兵,都能得到这么一把。”
“我在瓦兰科夫和瓦兰士兵并肩作战!现在乔万尼和乔伊一起去了克里尔。舰队是我帮他请求来的。”
“吃掉大象的青蛙肚皮,也不及你吹得牛一半大。”
“乔万尼总会联系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所言不虚。”我对他们说,“至少六百个瓦兰士兵见过我。我曾在密林兵营里服役,我和乔万尼去过河间地,我在瓦兰科夫围城见过乔万尼,他的指挥所修筑在地下,是一个酒窖改建的。我说错了么?”
“亲王就这样派你过来?”
“我本来也没打算过来,不过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各位的帮助。”
“亲王自从围城之后,伊凡哥罗德的生意已经被没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收入来源。议会士兵发现了我们的一些兄弟,逮捕了一些。处死了一些。到处都是议会的间谍,你来告诉我,为何我们要相信你,而不是杀了你?我们听说,乔万尼亲王已经在梁赞河被逮捕。不久后就要在小东湖城被处决,你却跟我们说亲王跑到了克里尔?”
“昨天在市民大会上,一些克里尔人都听说乔万尼去了克里尔,你们作为他的朋友,却没听说过吗?”
“那不过是传言。”
“乔万尼死了这件事情,未必就不是传言?”
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篝火的光影后面。许多的身影出现了。
这是一些穿着破烂装备的瓦兰男人,有一些人的护腕不对称,有一些人的锁子甲像是被火烧得满是破口的战旗,有些人的皮甲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的。一个接着一个,过去的瓦兰士兵,现在的潜伏者。从那些幽深的隧道里面现身。我祈祷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或者几个过去曾在密林里面服役,这样他们或许对我有印象,我曾在密林里给这些人写过家书,如果他们来找过我,应该还记得我。
这些人在篝火的对面看着我。脸上黑红的光影跳跃个不停。
“你到底是谁?”
一个男人发问。
我从怀里摸出了乔万尼的胸针和他的铁戒指,把它们丢到了我脚下,然后,我摸出了一面从乔万尼那里要来的军旗,这是乔万尼军中最古老的一面战旗。如果这些东西还不能让瓦兰人相信,那我就真的不能证明我自己的身份了。
“我是瓦兰人维克托。”我对他们说,“公国的战士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二天。
我的卧室里面的瓦兰人反复的听着哥白尼的计划,哥白尼让他们每一个人都重复一遍各自的计划内容,直到他们人人都能脱口而出为止。
“好了,”哥白尼如同一个智者,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什么真理一样,“这计划全部在你们的脑袋里面了,不得泄露分毫。有任何收买你们的人,杀了他,然后你们会在我这里得到两倍的回报。”
一些瓦兰潜伏者嘟噜了‘瓦兰人绝不被收买’这样的话,但是大多数瓦兰潜伏者都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已经理解了哥白尼的意思。
几分钟之后,趁着夜幕,这些瓦兰潜伏着离开了我的卧室,前往了那些乔万尼的‘朋友们’的庄园。
按照哥白尼的计划,这些瓦兰潜伏者们会骚扰那几位大波雅尔的庄园,要求他们至少提名几个瓦兰候选人中的一个成为波雅尔。这些瓦兰候选人分别来自德尼亚、小东湖城以及梁赞堡和伊凡哥罗德。这些人里,有一个是为德尼亚王公服役的瓦兰士兵;有一个是梁赞堡的王公商人;有一个是小东湖城的私生子;还有一个是伊凡哥罗德的卫队骑士。瓦兰亲王并不要求他们具体提名哪一位瓦兰人。他只要求在贵族议会上,瓦兰人的名字必须被提名。因为乔万尼是瓦兰人的亲王,他即使被放逐,也要帮助他异国的子民!
瓦兰潜伏者们威胁这些大波雅尔。如果他们不照办,那么他们日夜担忧的事情,将会重现人间,并且一夜之间传遍所有贵族的耳朵。同时,这些瓦兰潜伏者还要让这几位波雅尔相信,瓦兰亲王已经与某些王公达成了协议,如果这几个大波雅尔不照办,那么这些王公很乐意利用乔万尼掌握的证据打击他们。
为了表示决心,瓦兰潜伏者在许多大波雅尔的庄园门口,都用长铁钉钉了一只盾牌。盾牌上面写了瓦兰人最爱的那个字眼。
第二天一早,在贵族大会上面,就有怒气冲冲的贵族们拿着一些盾牌来到了议会里面,说有人在他们的庄园里面捣乱。在混乱而嘈杂的人群里面,我仔细地观察着那四位大波雅尔们的表情。其中一位面色如常,另外的三个人则面露忧色。
私下里,我问哥白尼,“你为何要牵扯别的瓦兰人进来?”
“这些瓦兰人来自各个王公领,这样一来,这些大波雅尔就很难猜出究竟是哪位王公在算计他们。面对四位态度不明的王公和大波雅尔,这几个人会因为畏惧而不敢出手。”
“是么?”我想了一会。“万一四个大波雅尔全部提名别人,那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就没有万全的策略。”哥白尼说,“不过你要这样想,只要四个波雅尔有一个选你,你就达到目的了。况且,瓦兰潜伏者们主要是要让这些贵族们相信。这不过是乔万尼的一种示威。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他们估计会料到,乔万尼真正中意的瓦兰人就藏在这四个人中。这四个贵族会本能的反抗,故而他们绝对不会选这个人。毕竟,他们得到的条件是。只要选一个瓦兰人,乔万尼就许诺不会抖出他们的底细,他们努力地猜出,乔万尼想支持的究竟是谁。加里宁与乔万尼的恩怨众所周知,他们或许会为了这个原因,故意选择来自小东湖城的瓦兰人,也就是你。所以,你得到他们提名的机会是大于其他三个人的。”
“我有点绕晕了。”
“那四个大波雅尔更晕。”哥白尼说,“唯一可惜的是,为了你的一个提名,消耗了乔万尼四份‘友谊’。”
“这倒不必担心,乔万尼手里面还捏着许多‘友谊’的。”
哥白尼:“```”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被瓦兰余孽骚扰过的贵族们在议会上彼此争吵不休,彼此指责对方是瓦兰公国的走狗,政敌互相辱骂甚至出手斗殴的事情时有发生。
不过,受人尊重的德拉格维奇法官一扫彼此怀疑的阴霾,在贵族议会上大呼包容和体谅。
“难道因为一群瓦兰叛军的骚扰,我们就不相信所有的瓦兰人了吗?好比一群羊里面藏了一只狼,在我们赶走了狼之后,还要对剩下的羊加以惩戒吗?瓦兰人,要我说,一百个人里只有十个人听了乔万尼的蛊惑,剩下的九十个人,还是好人嘛!我们为何因为十个人的过错,而对瓦兰人横加指责?让我们放下成见吧,瓦兰人是我们的兄弟!”
在当天的提名上,曾经强硬的反瓦兰派,德拉格维奇大法官,本着包容的原则,提名德尼亚城的一位勇敢的瓦兰士兵成为波雅尔。这让议会中的瓦兰派和反瓦兰派都很不习惯,一时之间,贵族中出现了阵营认知混乱的情况。
接着,克拉夫琴科执政官表示大法官的说法非常正确,瓦兰人是维基亚人的朋友和兄弟,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兄弟阋墙,面对大敌当前的伯克人,克拉夫琴科号召:“所有的维基亚人和瓦兰人!团结一致!对抗伯克人!”
在热烈的掌声中,克拉夫琴科提名梁赞堡的一位体面的商人成为波雅尔。
梅森大波雅尔对大法官和执政官的姑息表示了鄙夷。他认为,瓦兰人叛逆是事实,任何有良知的贵族,都不该刻意讨好瓦兰人,尤其是在瓦兰叛逆甚嚣尘上的时候,更应该用铁与血让瓦兰人学会服从!梅森大波雅尔为了这样的发言赢得了大量的支持者,他没有提名任何瓦兰人。
两天后,当斯坦纳将军终于走上台阶发言的时候,我闭目祈祷起来。
斯坦纳将军讲了几个感人的故事,说在战场上,瓦兰人和维基亚人的士兵并肩作战,如果东维基亚没有瓦兰人,那么许多的战役都将改写。他回顾了瓦兰人的光荣历史,也反省了维基亚人对瓦兰人的不公,他说,旧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新的时代,将在瓦兰人和维基亚人的彼此扶持中降临。
“让更多的瓦兰小伙子加入我们的军团吧,比如一位年轻的瓦兰士兵,就很得我欣赏。瓦兰人应该为这样的小伙子感到自豪,我提名他成为波雅尔。他是,”斯坦纳将军停顿了一下说,“小东湖城的瓦兰人维克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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