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既然哥哥说了,那就跑。
混乱的思绪已容不下其他的念头,聂月儿挥舞着手中软剑,跌跌撞撞的杀出
了聂家正厅。
身后追来的人似乎被谁挡了一下,她也无心留意,她只记得要跑。远远地跑。
离开那个充满谎言的地方,离开那些可耻可恨的骗子。
左肩已经没了知觉,半边身子也渐渐发冷,她咬着牙,擦干了眼底的泪,努
力想要看清逃亡的路。
“风狼!往哪里走!”背后传来一声恨意满盈的怒喝,想必又是师父曾经的
仇家吧,她深吸口气,右掌握紧,勉强聚起意识分辨身后风声。
名门正派的暗器不淬剧毒,但有几枚附了麻药,纵使效力不强,也让月儿膝
肘发软,阵阵刺痒。这般境况下,她再怎么调动心神,也只能勉强察觉到两道劲
风正疾扫向她下盘。
绝不能回头,回头的话,就再也走不脱了。
她猛地向前纵出两步,离宅院大门又近了数尺。
身后叮的一响,劲风如影而至。
她奋力蹬了一下地面,却觉得原本轻盈的身子此刻重如磐石,非但没有跃起,
反而踉跄数步险些栽到。
可那两道风没有伤到她。
背后传来一声怒斥,跟着便是打斗的响动。
好像是孙绝凡的声音,在催她快走。
不用你催,哥哥让我跑,我就决不会停。月儿咬牙站直,口中满是咸腥血味。
不该选软剑的,想拿它撑一下,都使不上力。她绕过影壁,靠墙喘了两口,
将软剑夹在腋下,抬手止住了左肩血口。
目眩稍缓,双脚也有了点力气,她奋力凝住胸中一口真气,提剑跑了出去。
街上冷冷清清,行人稀稀落落,小贩货郎也不见几个,连街角原本三两成堆
的乞丐,此刻也只剩下个半大小子傻呵呵的望着这边。
该去哪里?
她迷迷蒙蒙的左右望了一圈,她从不愿向人求救,可此刻哥哥正在里面与人
性命相搏,谁,谁来救救他?
赵阳,对,还有玉总管。她像是看到了浮木的汪洋溺者,尽全力向认定的方
向跑去。
看样子,早已有人知道她会逃往这个方向。才过了两个街口,她就看到了两
个年轻剑客径直向她走来。
他们眼中没有杀气,并不是来杀她的。但对她来说,抓住与死,也并没太大
分别。
“聂姑娘,请留步。”其中一个还颇为有礼,持剑起手,亮了一个切磋的架
式。
“滚开!”月儿杏目圆睁,怒喝声中,软剑挥出。
那两人面色微变,旋即错步后移,一左一右出招接下。
止血之后她精神略好了几分,体力却一时半刻难以恢复,重伤之下,寒天吹
雪至在他身旁不远,手中长剑犹在滴血,田
义斌眉心紧锁,显然并不赞同,慕青莲叹了口气,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无奈,胸腹中鼓荡的苦闷烦躁,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双拳紧握,望着
仇隋,大声的说了出来。
曾经发生过的,和他正在猜测的,他都长话短说的讲了出来。
他说完的时候,孙绝凡也踏进了门内,直截了当说道:“怀疑仇隋的,加我
一个。”
仇隋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他并未回答任何一句指责,仿佛回
答任何一句,都是对他身份的侮辱。
这已是最好的回答。
一众天风弟子忍不住大声的喝骂起来,鲁英虹也怒道:“姓聂的,你自己大
错特错,不知悔改也就罢了,对仇掌门污蔑造谣,东拉西扯转移视线,好下作的
手段!和你这种人,讲什么江湖道义也是白费!清风烟雨楼的女娃,给我闪开!”
话音落处,鲁英虹双掌一拍,身后座椅应声碎裂,她高壮身躯斜纵而出,径
直掠过云盼情身侧。
她对云盼情毫不设防,云盼情反而不好出手,只得跺了跺脚,护在外围,以
防有人夹击。
田义斌起身出掌,将鲁英虹凌空拦下,沉声道:“鲁女侠,稍安勿躁!无凭
无据的事情,我不好信口开河,但龙十九,的的确确就在这镇上,她早已背叛仁
庄,偷偷入了天道。”
“那又如何?”鲁英虹怒道,“田老爷子,大家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定掠阵。
鲁英虹一掌迎上,喝道:“自以为是的狂徒!别以为有未来泰山在旁,就可
以胡言乱语!”
田义斌与聂阳有一层亲口承认的翁婿关系,自然被旁人划入聂阳那边,投来
的一众视线,大在原地垂头不语,只是紧握的双拳不住地颤抖,似是在
苦苦压抑着什么。田义斌一直盯着聂阳,此刻听到仇隋显然准备动手的话,只是
向后又默默退了两步,仍不离开。
慕青莲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田义斌身边,闭目不语。
云盼情知道激战将至,一个箭步冲到聂阳身边,关切道:“聂大哥,你没事
吧?你振作点,咱们一起冲出去。月儿姐姐受了伤,你不去找她怎么行!”
月儿……对,仇隋绝不会就这么放过月儿的,还不能……不能再这里倒下。
聂阳缓缓抬起头,苦苦压制住狂暴之气后,他面上少了几分狰狞,却在门槛内侧,双掌一分,咔嚓一声,将门轴劈的粉碎,亮
明了力保聂阳退路的态度。
碎裂声中,云盼情气沉双腿,剑风横引,极为巧妙的拦住焦枯竹十指来势。
本想顺势削断他指尖凶器般的细长指甲,不料那指甲黑中透亮,也不知是用什么
药水泡过,叮叮格挡在剑刃锋锐之处,竟丝毫无损。
另一边聂阳一掌接下鲁英虹,一掌化去单敬诚拳劲,两股真气左右交加,迫
的他倒退两步,生生踏裂足下两块青砖才算稳住身形。
单敬诚拳法轻灵迅捷,双足连踏,绕往聂阳侧后连连出招,鲁英虹掌风雄浑,
手起臂落恍如开碑裂石,沉重无比的压向聂阳面门。
聂阳低喝一声,顾不得走火入魔的风险,强行用幽冥九转功运转体内凝玉真
气,双腕一转左右伸出,强要用影返手法借力打力。
只是这影返练到登峰造极,论起四两拨千斤的本事,仍比不上玄门正宗的太
极神功,鲁英虹盛怒之下,掌力重三分,聂阳腕骨一震,竟仅是引偏了半尺不
足,掌风擦过面门,令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单敬诚的拳劲倒是被他擒个正着,可他掌心黏劲才一吐出,就觉对方手臂霎
时好似被抽掉了筋骨,连星点真力也没能借为己用。
聂阳微微一怔,两个对手却毫不停滞,鲁英虹拧腰旋身单掌横斩聂阳腰间,
单敬诚足不点地瞬间连出五拳,瘦削拳头仿佛一化为五,将聂阳后心上下左右一
并笼罩。
一快一慢,一钝一灵,聂阳应接不暇,只得展开狼影幻踪,蹭着鲁英虹掌沿
斜身向前躲去,单敬诚的拳力虽然不及,却将整个背后空门亮在那边一列座椅之
前。
幸好两名高手前后夹击已经颇为过火,剩下诸人自持身份也好,另有图谋也
罢,并未乘隙出手偷袭。反倒是云盼情心急如焚,强催三道剑气逼开焦枯竹搜魂
十指,连退三步与聂阳后背相抵,低喘道:“聂大哥,不能久战,咱们耗不起。”
焦枯竹本就不愿与清风烟雨楼结怨,此刻得了空暇,立刻闪身抢到鲁英虹身
边,哑声道:“单老头,那女娃你去对付,这匹疯了的小狼,我有大用。”
单敬诚不轻不重冷笑一声,一拳挥向聂阳胸口,道:“小老儿才不去自找晦
气。姓谢的你惹不起,难道我就惹得起?”
他口中一串说着,手上也跟着连连出拳,浑不见拳法应有的厚重霸气,九虚
一实,看的人眼花缭乱。
云盼情正要转身帮聂阳迎敌,旁边椅上那被单敬诚唤作痴儿的少年突的站起,
愣愣的望着云盼情,突然嘿嘿一笑,右拳呼的一声向前击出。
也未见痴儿使出什么身法,那一拳却眨眼便到了云盼情鼻尖。
她心头一惊,不肯让开聂阳背后空门,斜斜一侧,左肩硬受下这一拳同时,
掌中长剑化作万缕清风,顷刻吹过痴儿周身各处。
这少年面色呆滞,双拳也不似单敬诚轻灵快捷,剑锋嗤嗤划开他衣衫皮肉,
他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呼的又是同样一拳砸向云盼情鼻梁。
好似他习武以来,就学了这样一拳而已。
云盼情这次早有准备,一见他沉肩上步,剑风顿时凝往剑尖,直卷对手咽喉
要害。
没人会觉得清风十三式有在原地,呆愣愣复述口诀般道:“右拳打不中的时候,便出左拳。”
这呆呆的小子,左拳比右拳竟然快了十倍不止!
这还是左边的锁骨被刺,血流不止的情形下。
若不是一看便知道脑筋不好,这少年在江湖上至少也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孙绝凡节节败退,转眼也退到了痴儿附近,她扭头见他右肩一沉,心知不妙,
双膝一弯拔地而起,凌空与鲁英虹连对两掌,飞跃而过,翻身站定。
果然,孙绝凡才一纵身,痴儿的拳头便已经到了她方才所在之处。
只不过,现在站在那里的,却是收足不住的鲁英虹。
鲁英虹全副精神都放在纵身而起的孙绝凡身上,并未想到这拳力惊人的少年
竟然会完全不懂收势。就听咔嚓一声,惨呼乍起,鲁英虹右肩肩胛,已被那一拳
打得碎裂开来。
孙绝凡乘虚而入,幽冥掌无声无息印在鲁英虹肋下,将她高壮身躯一掌击飞,
如断线纸鸢,直直飞向门口,落进满地痛呼不起的年轻弟子之中。
单敬诚正与焦枯竹左右夹攻,余光瞥见方才一幕,面色顿时一变,双拳虚晃
闪身从聂阳身边掠过,急冲到痴儿身边,双掌牢牢按住他肩膀,沉声喝道:“莫
慌!不是你的错!”
哪知道鲁英虹急怒攻心,强撑起身开口便骂:“姓单的!你从哪里找来这么
个呆子徒弟!打起架来不分敌我的么!”
痴儿面颊一颤,脸上登时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双肩瞬间绷紧,锁骨被刺出的
伤口噗的喷出一股血箭。
单敬诚暗叫一声不好,一个鹞子翻身抢到鲁英虹身前,双臂一张叫道:“不
要急!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痴儿一呆,面色稍稍和缓,他颤了颤嘴唇,还未开口,灰影一闪,孙绝凡已
欺至他身后,一招幽冥掌,便将他送到单敬诚身边作伴去了。
陡然少了两名强敌,云盼情压下肋侧骨裂般的剧痛,快步赶向聂阳身畔,一
剑罩住了焦枯竹漫天飞舞的利爪。
仇恨化成的动力的确难以想象,焦枯竹前半生苦心钻研医术,武功只是他用
以了解内伤外患的手段,杏林盟惨案之后,他竟脱胎换骨,练出了一身阴狠毒辣
的一流功夫。
只可惜,聂阳的动力,与焦枯竹并无太大不同。刚一落入单打独斗的境地,
焦枯竹便被聂阳一股股隐含掌风逼住,只能仗着指甲坚硬锋锐,勉强维持胸前关
口不失。
此刻剑气并击,就算是弱了许定观战的田义斌与慕青莲反倒令不少人碍于情面不好出手,到门口的通途,
只不过有一群躺在地上呻吟的伤者而已。
但聂阳没有走。
他反而转过了身,紧紧握住了拳。
只因,仇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剑鞘。
仇隋已站起。
聂月儿却已快要倒下。
从镇中逃出来已经几乎费光了她最后一丝体力。
即使内力仍在,失血过定在原地,低头喘息起来。
头昏,脖子的力气仿佛也变得不够,真想就这么坐下来,靠着树干沉沉睡上
一觉。月儿咬了咬嘴唇,可痛楚也已无法带给她直身子,“我这边暂时不接新买卖,这可是你们
老大说的。”
“我来找她。”断空子冷冷的盯着月儿近乎赤裸的下身,目光中闪动着异样
的火焰,“为了这条胳膊。”
冯断盯着他的断臂,笑道:“你竟被这丫头砍了一条手臂,你们崆峒派的剑
法,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也不理会他的讥笑,断空子一步步走到月儿身畔,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我
崆峒派剑法的确不够精妙,但砍下一条胳膊,也已足够。”
冯断皱眉道:“她已经伤成这样,你再弄残了她,只怕会要了她的命。我虽
然说过活要奸人,死要奸尸,可那只是玩笑,当不得真。”
断空子没再回话,只是缓缓将长剑抽出,紧紧握在手中,指节都捏得发白,
泛起死鱼般的色泽。
“好好好……这年头主顾最大,不过你们老大怪罪起来,你可得说清楚,这
条手臂,不是我要看的,到时候没有客人愿意干她,可不能怪我。”冯断颇为遗
憾的舔了舔嘴唇,双眼仍盯着那双微微颤动的修长雪腿。
他就喜欢长腿的女人,姓冯的那个小妞,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由他亲自出马
抓住,兄弟们爽了一轮后,让他痛痛快快的把她大腿咬了个血肉模糊,现在想起
那时候嘴里肌肉弹动的感觉,回想着牙缝里渗进去的混合着尿骚味的血腥气,他
就觉得胯下的老二硬的要死。
既然这姓聂的小妞已经免不了断只胳膊,不如把她卖掉之前,就彻底玩玩她
的大腿好了,反正已经残了,索性让自己好好高兴一把,大不了把她扔进乞丐窝,
照样有的是爷们肯爬上去。
他心里正计较着,余光瞥见断空子举起了剑,连忙凑进几寸,紧紧盯着月儿
胯下汗巾。
他喜欢看女人痛的尿出来的样子,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有这么一双好腿的
女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道剑光闪过。
猩红的血浆四下飞溅。
一条右臂落在地上,五指紧紧蜷曲,仿佛仍想握成一个拳头,打在断空子的
脸上。
冯断很了解那种愤怒。
因为血是他的。
胳膊,也是他的。
“你——”冯断又惊又怒,一声斥骂还未出口,断空子的剑光又是一闪,这
次斩向的,却是他的头颅。
“剑客,岂能死在你这种人手上。”断空子冷冷说道,窄细长剑化作一道寒
光,迅捷无比的连连划向冯断胸颈要害。
右手一失,冯断看家的暗器本领便和废了无异,他勉力躲闪,却发现自己方
才小视的崆峒剑法已织成一张绵密天网,每一道网线,都是一道要命的寒光。
嗤嗤、嗤嗤……轻响不断,血溅不休,须臾二十招过,又听冯断一声惨呼,
左边臂膀终归还是没能逃过断空子凌厉剑招,被齐肩绞断,飞出数尺。
“鬼煞……不会放过你的……”避无可避,冯断双目怒瞪,看着那柄长剑穿
胸而过,他额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断空子,噗的一口鲜血,喷在那长衫之上。
断空子冷冷盯着他,缓缓将剑拔出,转身,向月儿走去。
冯断矮小的身躯,随之倒下。
断空子站在月儿身前,先是拍了拍她肩腿穴道,旋即发现并非被点中,而是
各处都有一点紫黑小孔,他眉头微皱,一抖手中剑尖,在她颈上伤处挑出一条血
口,跟着二指点住血口左右,内力到处,一股微微发紫的血浆汩汩流了出来。
口中麻痹稍减,月儿抬眼望着断空子,问道:“为什么?”
断空子道:“我已说过。你岂能死在这种人手上。”
月儿讥诮道:“你的意思,便是我应该死在你手上么?”
“即便是,也不是现在。”断空子闭上双目,似是在回想之前断他手臂的那
招寒天吹雪,“下次我一定会赢,到时候,我会堂堂正正的砍下你的左臂。”
月儿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是什么守信君子,也不打算和你做什么约定。”
“你好后,我会找你。”断空子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只有方才说起一定
会赢的时候,才有了那么点温度。
似乎是想到解药可能在冯断身上,断空子转身又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寻找起
来。
月儿心头稍松,好奇心起,问道:“你这么做,不怕天道惩罚你么?”
听刚才他与冯断的对话,加上之前崆峒弟子也在镖队中帮忙,断空子的身份
显然已不难猜,月儿并不是笨蛋,这事暂且忘却了与哥哥有关的烦恼,自然很快
便想明白。
断空子沉默片刻,才道:“天道本就不是用来与这种败类同流合污的。这种
人,该死。”
月儿哼了一声,道:“若仇隋仇大掌门也是这种人呢?”
断空子显然并非一无所知,他的口气也带上几分萧索,淡淡道:“若真是这
样,那,他也该死。”
“哼,若真是这样,你肯动手杀他么?”月儿恨意上涌,索性直接问道。
断空子摇了摇头,道:“我杀不了他。这里的人,没人杀得了他。”
仇隋的武功,莫非到了什么极高的境界了么?月儿面色一片惨白,想起哥哥
还留在那厅中,若是仇隋亲自动手,哥哥岂不是有败无胜?
比起解药,哥哥的性命才重要,她咬了咬牙,连忙道:“断空子,我……
我求你件事!”
断空子一怔,似乎没想到月儿会开口求他。
“你……能不能帮我去一个地方传句话给一个人?我、我想求她去救我哥哥。
你若答应,我一旦康复,一定第一时间找你,与你好好一较高下!”月儿心急如
焚,面上神情也尽是卑微的乞求,哪里还有半点剑客的模样。
断空子冷漠的眼中微微浮现一丝暖意,他长身站起,大步走向月儿,道:
“好,你说。”
月儿顿时满心欢喜,开口道:“在镇子……”才说了三字,她的神色便陡然
大变,惊慌的看着断空子,颤声道,“你……你……怎么……怎么会……”
断空子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望向自己胸前,讶然发现,刚才冯断喷在他胸前的
那一口鲜血,竟不知何时变成了莹莹惨碧,无声无息的蚀穿了胸前衣物,深深陷
入他肌肤之中。
而他竟浑然不觉,没感到半点疼痛。
他连忙回手想去点胸口穴道封住血脉,但那块惨碧色泽竟如地狱业火,顷刻
便侵蚀入肉,一转眼就已烧透了他的外皮,血淋林的胸腔,竟就那么裸露出来。
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断空子的身上开始冒出混合着焦臭的白烟,他低下头,
看着身上的皮肉迅速的消失,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竟会如此死去。
断空子倒下的时候,冯断的身上也开始冒出阵阵白烟,想必是临死前,冯断
吃下了鬼煞的碧火蚀骨丹,靠那最后一口毒血,为自己报仇雪恨。
纵然已在山上见过鬼煞的这种手段,月儿看着断空子这般死去,心中仍是说
不出的难过。
还有多的绝望,天色将晚,这空旷的三岔道口,怎么还会经过寻常旅人?
她下身仍近乎赤裸,身上的毒也并未解开,不论来的是什么人,她都毫无抵抗之
力。
半晌后,夜幕统御了无边大地,阴云密布,月儿身边的树影下,已暗的伸手
不见五指。
风渐渐大了。
耳畔的风声中,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响动。
她扭头,瞪大眼睛看了过去,被风吹动的枝叶乱影之中,只能看到几个衣衫
褴褛的身形,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往酒肆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几个男人,她不认识的,乞丐一样的脏臭男人。
酒肆里只有尸体,没有酒。
不管来的是谁,都一定会发现她的。
她听着自己变快的心跳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浓。
无星,无月。
乳硬助性 第九十七章
(一)
身后追来的人似乎被谁挡了一下,她也无心留意,她只记得要跑。远远地跑。
离开那个充满谎言的地方,离开那些可耻可恨的骗子。
离开那个,叫做传销窝点的地方。
(二)
她奋力蹬了一下地面,却觉得原本轻盈的身子此刻重如磐石,非但没有跃起,
反而踉跄数步险些栽到。
“可恶……真的该减肥了么?”
(三)
只可惜这一幕,他看不到。
他布满血丝的眼里,看到的只剩下屏幕中舞动的白石茉莉奈、川并舞夏、橘
梨纱、小西悠、河爱杏里……
月儿?月儿是谁?
(四)
无奈,胸腹中鼓荡的苦闷烦躁,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双拳紧握,望着
仇隋,大声的说了出来。
曾经发生过的,和他正在猜测的,他都长话短说的讲了出来。
“请参见如影逐形一到九十六章。”
(五)
“枉……枉……枉……汪汪汪……”
“……”
(六)
碎裂声中,云盼情气沉双腿,剑风横引,极为巧妙的拦住焦枯竹十指来势。
本想顺势削断他指尖凶器般的细长指甲,不料那指甲黑中透亮,也不知多少年未
曾洗过,叮叮格挡在剑刃锋锐之处,竟丝毫无损。
(七)
就听酒肆里响起两声凄厉惨叫,紧接着,那小二又出现在门口,将套袖随手
扯下,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向月儿走来。
“你到底是谁?”月儿死死盯着他,咬牙问道,“咕噜么?”
“my prec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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