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兴啊,这位是咱们春水镇的党委组织委员赵委员,这位是咱们春水镇的党委副书记陈书记,这两位领导来到春水村,是考察一下新书记的,我觉得自己老了,就向他们推荐了你,呵呵,陈书记,赵委员,这是我们村的大能人徐子兴,是他带领大伙奔向致富路啊,我们村今年肯定要当镇里的典型,这都是徐子兴的功劳,我也只是配合他招呼招呼村民们,他是春水村真正的掌舵人。”
李成丝毫没有夸张,我确实是这么做地。
“哦,徐子兴是吧?我们看到了你的入党申请书,嗯,写得很好,写出了春水村将来致富的思路,小伙子,有思想,有头脑,有魄力,希望你继续努力啊。”
赵委员笑眯了眼。
“我们两个过来呢,主要是看看你们村的榨油厂和大棚的情况地。”
陈书记暗暗冲赵委员使了个眼色。
嗯?我心里一动,连忙问道:“哦,谢谢领导关心,请问一下,您二位是怎么过来的?”
“啊……骑自行车。”
陈书记答道。
“哦……我本来是想给您二位领导每人送两桶我们春水村的花生油呢……要不,一会儿我开车送过去?”
我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始安排我的大事。
“这不好吧?”
赵委员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有些窘迫地说道。
“啊……好,好,小徐啊,让我们尝尝你们的花生油,这是可以地,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能这样啊。”
陈书记打着官腔,将此事化解于无形,这个家伙,装吧你。
那是个什么时代?其实是一个过渡时代,当初有许多村书记,都是临时挖沟干活时由镇书记直接指定的,没入党?没关系,直接‘火线入党’,然后就是村支书了。所谓的火线入党,意思就是说,先当书记(其实是带领大家干活)党员的材料以后再补。
我看明白了,陈书记和赵委员,就是专门来考察我这个支书是不是合格的,他们回去镇里之后的汇报,是我能不能当上村支书的关键,于是,两桶花生油,就由我开车趁着黄昏送到了陈书记和赵委员的办公室,两桶油说贵不贵,可也要二十几块钱,相当于当时一般工人半月的工资还多。
在八四年那个时代,还不讲什么党政分开,书记是村里,镇里,或者县里的一把手,县长,镇长,村长啥的,却没有行政决定权,只是二把手。当然,现在讲了这么多年的党政分开,在县,乡镇,村这一级,仍然是书记是一把手,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这是执政的特殊情况,谁都不知道书记是个什么官,却比什么官都大。
第二天一早,李成就通知我去镇里开会,我开车载着他,他喜得直蹦高儿,连夸这轿车是个好东西,坐到上面比坐轿还舒服。乡镇级别的党代会,那个时代别说开轿车的,就算是开摩托车的,也是极少数,只有党委书记还有一辆北京吉普。
我那辆轿车,在自行车堆里特别扎眼,无论是书记还是镇长,都看着这辆轿车发了愣,甚至还特意询问是不是哪位县里的领导过来参加会议了呢,惹得李成捂嘴偷笑。
乡镇的党代会,只是个形式,既然有了组织委员和副书记的考察,我这个村支书就定了下来,开完会我开车走的时候,更是把所有党代表都震住了,他们的眼睛齐齐放出某一种嫉妒之光:这春水村的支书,也太牛了吧?竟然有了专车!这可是相当于县委书记的待遇啊!
回去后我到李成家,喝了一顿酒。后来我才知道,如此急于把支书让给我,竟然还是李老太爷的一句话!
李成把村里的党员叫到了一起开了个会,宣阐自己的退役阂的上任,简单交接了一下工作,我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成为春水村的支书了!
细细想来,我能够当上这个支书,真正起作用的,竟然还是李老太爷!散了会,我决定立刻去拜访一下李老太爷,来到李成家,让他去通报。不料,他回来后,摇摇头,显然是老爷子不愿意见我。我就有些纳闷了,既然让我做这个支书,总要指点我一下吧?后来我想了许多次,才觉得渐渐明白了李老太爷的意思:他是让我放手去干,不要受任何人的左右。
从李成家里出来的我,抬头挺胸,昂首阔步,俨然一副村主人的架势。村里的乡亲见到我一个个都露出尊敬中带着畏惧的神色,跟我打招呼时声音特别响,特别亲切,小村子里的村民闲聊的时间多,这里的消息就传得特别快,显然我成为支书的事情,已经满村皆知了。
“子兴,你来一下。”
采儿娘俏生生地站在她自家的院门前,这个成熟的病态女人,总有一种令人心动的美感,这种美,我虽然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美,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心生怜悯,尤其是她咳嗽得直不起腰来的时候,更是让我的心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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