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就是把心思都化在寻出路上,与这院子里的人都没交流。今天看天气好,她也有精神,便闲闲问道“你是怎么跟了你们教主的”
月影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坐这儿,”她擦了擦石桌椅,对连送招招手说,“您坐下喝喝茶,听我说。”
连送看她无论何时都笑意盈盈,不禁对有几分好感,遂高兴坐下,满脸期待听她细说。
月影给连送斟了杯茶说“少主远离尘世数年,现今的形式可能不甚了解,但五年前的江湖您应该还是知道的。那时候,除了少林,便是玄宗门独大。而少林佛门清净,很少涉足武林中事,便由玄宗门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其他三山五岳八大门派,加上分布在各地的小门小派,无不敬着玄宗门几分面子。”
连送听到此处,想到当初在玄宗门的生活,心中感慨。
月影见她晃神,停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待她回过神来,继续说道“这人哪,有三件事最难忍笑容、咳嗽和野心。玄宗门一支独大了,不免动了称霸武林的心思。你也知道,玄宗门汲典阁收藏着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玄宗门仗着势大不肯归还。很多门派畏于玄宗门势力不愿去讨。我父亲却不这样。”
月影眸光黯了一黯,问说“你知道四川的唐门吗”
连送点头。四川唐门是武林中有名的毒药世家,他们不仅擅用毒,也擅医人,唐门老祖自创的一部药经的武功,据说可与少林金刚经匹敌。可唐门老祖过世后,药经便辗转流落,最后归于玄宗门汲典阁。
“我父亲一生所愿便是请回药经,振兴唐门。按照玄宗门的规矩,必须打败玄宗的一位上师才能拿回汲典阁内的秘籍。我父亲苦练二十年,去傲岸山挑战玄宗上师斯放,原本我父亲武功胜上一筹,但斯放暗中使诈,赢了我父亲。我父亲不服,那鸿慕老儿明明看出斯放使诈却存心包庇,将我父亲打出山外。我父亲回来后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悲伤痛恨在月影脸上绞缠,她哽咽无语。
连送经历过丧父之痛,极为了解月影感受,一句话不说,只紧握住月影的手。月影自知失态,深吸口气将手抽出,脸上平静说道“我有多恨玄宗门,少主听到这里肯定已然了解。那时候,我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奈何武功平平功力有限,连玄宗门的门都进不去。我一度绝望,以为此生都不得报大仇。未想,有一天,教主竟将我的仇人杀了,还把玄宗灭了门。不管他动机如何,他始终是我唐月影此生最大的恩人。我誓要追随他。”
杀人,又是杀人。连送一听到她师父又杀了多少多少人便心痛。
“你可知道,我师父现在走火入魔。”连送说,“你们这样跟随他,帮他杀人,根本不是在报恩,你们是把他往更深的魔道上推。”
“少主,教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月影直直看着连送“他以为你死了,痛不欲生。虽然他现今看似疯狂,但我时常看到他对着院中桃树发呆。他让我们这些人跟着他,无非是看我们长的与你有些微相像。如今你回来了,他却入了魔。他心中痛苦,你可曾怜惜半分”
连送沉默。
今日朗在此时走入院中。
“在做什么”他笑问。
月影连忙起身行礼。今日朗目光在连送身上不移。月影看他一眼,默默退开,转到前院去了。
连送想到月影的话,反思自己这么多天对今日朗确实太过冷淡。想到这里,她迎上去说“师父回来了有没有吃饭”
她忽来的热情,让今日朗微微诧异,诧异过后暗讨她是在打什么主意。
“没吃呢。”他不动声色。
“我去给你做。”
连送跑到厨房,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出三菜一汤。
盛的满满的盘子放到今日朗面前,香气热滚滚泛上鼻子。他对着这桌菜,沉默良久。
连送见他久不动筷子,夹了一块古老肉放进他碗中。
“吃啊师父,我的手艺可是很好的。”
今日朗尝了一口,神色一滞,并未露出满意之色。
连送问“不好吃吗”
今日朗摇头“不是。这几年来,我都食不知味。这古老肉倒是把我治好了。”
连送眼眶热热地说“以后我天天做给师父吃。”
“炊烟熏眼,偶尔做一两次得了。”
说完,今日朗只专注饭菜,再不言语。
吃完饭,连送又抢着去为今日朗准备烧水沐浴。
水也很快备好,连送为今日朗脱衣。今日朗进了装满水的木桶,解了头发散在桶外。连送拿了梳子站在他身后为,把他头发握在手中,轻轻为他梳理。水气弥漫,发丝蒸上一层湿润,有几根纠结了。连送一根一根地为他理顺。
远在玄宗门的时候,她就经常为他做这些事。恍惚间,又像回到五年前。
“师父怎么越活越年轻啊。”连送歪过头细看今日朗侧脸,“今年也该过而立了,却像只有二十出头。是练留芳功的原因吗”
“留芳功可让人容颜不老。”他说。
“那岂不是过几年我就比师父老了”连送惊叹,“想到将来我变成白发苍苍,师父却还是俊朗少年,若走在一起,别人还以为你是我孙子呢。”
今日朗拧眉看她一眼。
她不顾失言说“既然师父费了我武功,就教我练留芳吧。”
今日朗说“留芳功不适合女子修炼。”
“为什么”
今日朗的头发被她握的舒服,缓缓解释道“留芳功是积阴外凝,纯阳内结的武功。师父虽然外表变得阴柔,内力却极为刚强。女子属阴,受不得纯阳内力的刚强之气。”
“那怎么办,这世上还有什么方法能保住容颜”
“你放心,无论你变成如何面目,师父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今日朗轻轻抚摸连送的脸,目光温柔。
连送望着今日朗,发现他眉心的红莲颜色淡了些。她凑近了想看个仔细,今日朗顺势勾住她脖子,贴上她嘴唇。
善恶难分二
隔日一早,连送隐约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她浑身酸痛没力气,只躺着不动。待今日朗穿好衣服,她方勉强睁眼。
映入眼的人一身白衣胜雪,亭亭玉立。她揉揉眼睛,仿若看到去世的人又活过来了。
她边坐起边问“师父,怎么今天穿白衣了。”
“随意拿了一件,入手才发现是白衣。”他拿过她的外衣走到床边给她披上。
连送穿着衣服,抬眼看今日朗眉心的红莲比昨天又淡了些,竟是隐约不可见了。
难道师父身上的魔掌得到了纾解
“怎么了”今日朗问。
“给我探探你的脉象。”连送不等他伸手,握住他手腕。
今日朗的脉象沉稳平顺,虽仍有逆冲交错期间,但比原先舒顺许多。
这是为何
连送仔细思索,想起今日朗曾对她说过,他们在地洞相遇那次,他双目发红状似妖魔,便是因为经脉逆流所致,那时他血脉沸腾,阳气亢盛,需与女子欢好才能纾解。现在留芳功虽练成了,但想那阳气亢盛的问题还是存在,甚至更加严重。所以,恰恰是她与师父行那夫妻之礼才缓解了留芳功的反噬
可修炼留芳功的反噬绝对不简单,岂是一次鱼水之欢便能解除的,怕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误打误撞上了。
那别的原因,她暂时想不到,知道与师父欢好肯定能减轻师父走胡入魔的痛苦便好,不管什么方式,只要是为师父好的,她都竭力去做。
“师父,”她忍不住欢喜,紧紧抱住他说,“以后我每天都与你欢好,好不好”
今日朗拍拍她的头说“你这丫头,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也不知羞。”
连送听他声音少了很多尖锐的冷意,多了五年前记忆中的温润,她更加高兴,抱得他更紧。
“好了,你真想勒死你师父”
话虽埋怨,他却没有推开她。
连送笑嘻嘻地放开手,今日朗拉好她衣服。两人收拾收拾厨房门。月影已经在饭厅里摆好早饭。
连送吃着问“你今天不用出门办事”
今日朗道“要出门的。稍后,你随我一起走”
“去哪儿”连送问。
今日朗说“千山外的百里雪山长着一种罕见的菡萏花,可驻颜。这种花一旦离开冰雪便会凋谢,采摘后要立即服下才有效用。”
连送喜悦非常“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今日朗看着她娇憨的模样,笑她说“你这丫头,在师父面前,总不自觉像个孩子。”
连送亦打趣他“师父现在倒更像师父了。”
“我以前不像吗”
“以前更像是妖”连送及时把“精”字吞回去,改口说,“以前更像是神仙。”
今日朗听了很受用,弯起嘴角。
日头上了中天,他们出发了。
从此地去百里雪山,路途遥远。他们先是骑马,累了以后,两人牵着马在路上走。
路上,连送将两人的剑藏在马鞍下,尽量避开武林门派聚居的地方,走了两天都风平浪静。
第三天时,他们在客栈里歇脚喝茶。门外来了几个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小的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五六,由领头的两个中年男子带着,占了两张桌子坐下。小二每桌各上一壶茶,其中一名戴紫冠的中年男子让小二撤了一壶,接着点了两盘青菜和七个馒头。自己拿两个馒头,给一个身边的黄冠男子,另四个各掰一半分给几个小的。
连送吃着水晶芦笋,数了数他们的人数。除开两个大的,小的共七人。馒头分到最后还剩下一半,年长的孩子想让给那个最小的,手递过去时,紫冠男人抢先拿过来吃了。
“这世上竟有这样吝啬的人。”连送直摇头,又对今日朗说,“师父,我们点几个菜送给他们吧。”
她正准备唤小二。今日朗按住她的手说“那些是蜀山派的人。”
连送问“蜀山派不是很少涉足江湖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今日朗说“去年他们的掌门走火入魔,临死前将蜀山派杀死大半。蜀山门庭也被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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