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摞的书、和老式镜子等杂物,桌子上方的洞壁上吊着一个灯泡,桌旁是一条长条木头板凳。
岳珊呆掉了,这种窑洞自己只在电视上见到过,却没想到会身临其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岳珊掀开身上的薄被子正准备下炕,却忽然发现自身的变化一伸手,自己的手变小,胳膊变细了,而身上的衣服居然不是自己的。
她急忙打量自己全身上下,然后彻底傻眼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自己,但目前这个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这个身体非常年轻,只有十几岁,而且穿着极为寒酸陈旧,上身是件水红色的的确良衬衣,下身是条深蓝色的布裤子,虽然没打补丁,可是都洗得发白。脚上倒是素净的花色尼龙袜。
她连忙下了炕,穿起地上的一双手工制作的黑布鞋,很合脚,看来是自己的鞋子。
脚刚一踩到地,没料到腿一软,差点摔倒。
顾不上纳闷这个身子为什么会如此虚弱,她急忙捞起对面桌子上样式古老的镜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脸。
果然,虽然镜子里的那张年轻的脸和她一样平凡,但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脸。
岳珊回忆陷入黑暗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她可以肯定,那一声“嗡”就是配电柜通电运行的声音。那么她应该是被高压电击中,已经身故了,估计连身体都烧焦了可是她的意识又为何会在这具身体里呢莫非,是老天爷选中她,让她的灵魂进入了这个女孩子的身体里那么那个女孩子呢,难道是真的死亡了如果是灵魂互换,她应该没有依存的身体了。
简而言之,她这就是小说里经常看到的穿越或者重生了吧难道重生或穿越真的是存在的那么科学理论或依据是什么呢重生和穿越又有什么不同呢
似乎穿越过来还是可以穿越回去的,而重生应该是新生命的开始,没有机会再一次重生回去了,但如果死了,还可以再一次重生啊那么我这究竟是重生还是穿越
刚清醒的岳珊脑子不够用,她被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闹迷糊了,想得有些头晕,于是决定不再钻牛角尖。
“嗯,我是重新有了一次生命,那应该是重生了。”
她将自己的奇遇下了重生的结论后,就开始考虑目前的年代。
岳珊翻看着桌上的书,发现是初中课本,还没看清楚出版年月,便听见窑洞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明亮耀眼的阳光随着打开的门照射进洞内,岳珊看向门口。
一个女孩子惊喜地说道“月儿,你醒了咋起来了呢”
那女孩子十五、六岁,身材窈窕,梳着两条长辫子,穿件花衬衣,眉清目秀,光洁红润的脸极为秀丽。
岳珊纳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子走到岳珊面前,拉着她的手往炕上拽“快上炕再躺会儿吧,你身子弱,别站地上太久了。”
岳珊乖乖地爬上炕,看着那女孩子也脱鞋上了炕。
女孩子温柔地看着岳珊,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岳珊不敢随意回答,只嗯了一声,点点头。
女孩子叹口气,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地说“月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那一瓶农药喝下去,可就真的没命了,那这世上不就剩我一人孤孤单单的吗唉,你呀,真自私”
岳珊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的主人为何自杀,但却能感知到她深深的痛苦和绝望。面前这个女孩子真切的关爱也让她明白,她们两个的感情非常非常好。因为这女孩子眼里的泪水是真实的、悲哀的。
她无言地紧握着女孩的手,却无法说出事情真相真正的月儿生命也许已经消失了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月儿的身体里,但她知道自己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
生命来之不易啊,岳珊很为月儿轻易放弃生命而遗憾,她可是非常高兴自己还活着的。可是目前看来,虽然她有了生命,但要回到从前的生活,似乎不大可能。
现在究竟是哪一年面前这位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她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为什么要自杀是什么样的痛苦使一位花季少女选择了死亡这种种疑惑在岳珊的脑海里横亘不去,但她什么都没问。
好在女孩似乎也习惯了她的沉默,毫不怀疑,停顿一会后,又不停地说着话。
“我们剧团打算排一出大戏,带我的老师想让我唱花旦,可我喜欢正旦。月儿你说,我到底该唱什么呢要是这次唱不好,老师说我以后做不了名角,没有发展前途,我好发愁啊”
“以前艺校里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总说我是走后门分进剧团的,他们也不看看,我在学校的时候每天花多少时间学习,说那种风凉话,也不怕亏心”
“我婶婶总叨叨钱不够用,我知道她是嫌我住他们家,吃他们家的饭了。可我的学费是我爸妈死前留下来的,以前在学校里学戏,我也就假期回去住,能花他们多少钱他们还占着我家的地和房子呢,唉,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谁都想欺负”
“月儿,我已经申请上剧团的宿舍了,再也不用回去看我叔婶的脸色,你要经常来我宿舍找我啊”
“月儿,我演新戏的时候你一定要来看啊。等我这个月领上工资,咱就去县城最好的饭馆,美美地吃一顿,你说好不好”
从她的话语里,岳珊得到了有关女孩的信息她是艺术职业学校的学生,学地方戏曲的,今年刚毕业,目前分配至县剧团工作,正在排剧团里的新戏,估计未来有可能会成为名角。
只是关于自己为什么自杀,这女孩却一句未提。
岳珊灵机一动,忽然插话说“你命真好,都有正式工作了,可我”她话没有说完就低下了头。
女孩子的嘴巴果然停下来,无言地拥着她,过了一会才说“月儿,对不起,我是想让你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
岳珊紧张地低着头,竖着耳朵,等着她说出下面的话。
好一会,她才艰难地说“月儿,你爸妈还是不同意你接着上高中,我和你弟弟劝不动他们,他们太倔了。你就想开些吧,啊”
岳珊疑惑地抬头看她,女孩连忙说“月儿,你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我知道你学习好,要是上高中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可你看,你弟弟已经上初三了,明年也要上高中,你们家这么穷,只能供一个学生。你爸妈确实也没办法啊。”
岳珊明白了,原来的月儿应该是因为被迫辍学而自杀的,这也太轻率了吧
女孩继续说“要不这样,你和我一起去县城,就住我那里,先找个工作挣点钱,等明年我和你的工资攒多了,咱有钱了,继续念高中好不好”
岳珊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年代,居然还有念不成书的这是一个怎样贫穷的家庭,居然为了一个孩子能够继续上学要让另一个孩子辍学
虽然以岳珊本人的文化程度,是不必再上高中的。可是,在农村,考大学是每个学生走出贫困的最大希望和出路啊但同时,一个孩子去上大学,的确足以拖垮一个穷困的家庭。
正当两个女孩愁眉苦脸地相对无语时,门口有人说话了“秀儿,月儿身子好了”
随着这种岳珊能听懂的方言话音,一个瘦弱的中年农村妇女走了进来。
秀儿连忙下炕,也用方言说“三婶,月儿好多了。”
那妇女坐在炕沿上,看着炕上坐着的岳珊,责怪地说“你这傻孩子,不就是上不成学嘛,就闹着喝农药,也太没出息了”
岳珊没有吭声,她虽然能听懂那妇女的方言,但自己却不会说。而且她发现,秀儿和她说的是普通话,和月儿妈说的是方言。
秀儿说“婶儿,你就少说她几句吧。月儿爱学习,不是心里难受,一时想不开嘛。”
“我现在不骂她,她就长不了记性。我们把她拉扯的这么大容易吗她倒好,没想着怎么孝顺我们,尽学那不长进的事情。喝了整整一瓶农药,要不是你早发现,她还有命坐在这里死女子,你好好谢谢人家秀儿吧”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伴随着指头戳向岳珊的额头。
“这应该是月儿的母亲吧,不过是不是亲生的啊,怎么看不出一点慈母的关爱呢”岳珊偏过头,低着脑袋疑惑地想。
她自己的母亲除了爱唠叨,对岳珊简直好的不能再好,嘘寒问暖,做饭以岳珊的喜好口味为准,把岳珊一直当长不大的孩子看待。
她爸爸总说岳珊娇生惯养的,一点不象已经工作的人,非常发愁她将来如何过自己的日子。
话说岳珊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每次休息日赖床时,母亲也不说她,只是用手婆娑着她的脊背,柔声细语地说“闺女,快起来吧,再睡就成小猪了。”
岳珊就是被她母亲惯的太恋家,业余时间不喜欢和同事、同学出去玩,喜欢窝在家里上网、看书。除了同事、同学,很少和人交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生活圈子狭小,是十足的宅女,所以她性格中还保留着纯真、可爱、爱幻想的一面,说是28岁,其实天真起来还不如一个18岁的女孩子。
想起自己的母亲,想到将自己奉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那该是多么的伤心欲绝,岳珊一阵心酸悲痛,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吧嗒吧嗒”地砸在自己的胸前、腿上。
月儿母亲见状重重地长叹一声,说“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上学的事情不要瞎想了,家里这么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是男娃娃,我们只能供他。你个女子,帮家里再干几年活,就嫁出去了,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做女人,只要能生养,伺候好男人、娃娃就行了。你看我一个字不认识,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岳珊心里很憋闷,哭的更厉害。
秀儿递过一条手绢,岳珊感激地低头接过来,连忙擦掉快流过河的鼻涕。
月儿妈终于停止了说劝,起身对那女孩说“秀儿,你再和她好好说说,让她别干傻事了。灶上有熬好的大米稀饭,等她想吃了就端给她。我得给地里那爷俩送饭去。”
“三婶,你放心吧。我这就去端饭,她空着肚子睡了一天,肯定早饿了。”秀儿站起来,和月儿的母亲一起出了门。
人一走,岳珊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她用手绢狠狠地擦干净脸,然后看着被自己弄脏的手绢发呆。
活着艰难
刚才热闹的窑洞这会显得尤其地安静。岳珊可以听见门外鸡觅食的声音。
一两只鸡还探头探脑地窥视着窑洞里的情况。
很快,一只勇敢的母鸡踱着步子,昂首挺胸地跳过门槛,进了窑洞。
它“咕咕”叫着认真地端详了岳珊一会儿,就急急奔向粮囤。
片刻,秀儿端着一个碗进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守在粮囤前贼头贼脑的母鸡。把碗往炕上一放,她拿起炕沿上的小笤帚,快步走到粮囤前,作势赶着鸡“出去,出去,这是你能吃的嘛,快出去,小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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