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告诉他,今后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她离不开他了她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儿。
走廊的光虽然很亮,但很冷,白森森的,钻进立维眼里,他觉得身上象箭一样,冷透了。
那边的几个人同时看到,不由自主的都站起来,心里暗叫着不好,立维这样没有征兆的出来,怒气冲冲的,也不理他们,别不是
钟夫人立即喊道“立维,你去哪里”跟着撵过去。
董鹤芬没来由的就是一激灵,这俩人,不会是闹崩了吧她马上进了病房,她得看着安安陈德明随后也跟了进去。
立维头也不回,也不说话,大步奔向了电梯,能感受到身后几道清凉的目光,在他背上投注了一下。他挺得更直了。
钟夫人急了,追过去,儿子的背,僵硬而挺直,似乎有股无从宣泄的恼火和极力压抑的憋屈,她眼神一耸,儿子的举动,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儿子见了儿媳妇,总该是心疼伤心压倒一切的,和她一样,只是没想到,她想拧了,儿子是生了气的。
她脑筋一转个儿,安安说过,立维不会原谅她的这话儿怎么说的呢,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呢这完全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对不对,再说,这是什么节骨眼儿啊,儿子还闹脾气,这个浑小子
她担心着,一直追到电梯,立维已经等在那里了,眼睛盯着墙上红色跳跃的数字。
钟夫人火了,问“你去哪里”
“我有事儿。”
“有事儿也给我先搁下,你现在,必须守着安安,安安是你媳妇儿,你不守着她谁守着她而且24小时,你要给我寸步不离”
立维抿了抿双唇,仍是又冷又硬的神态。守着她,那他还不疯掉
钟夫人忍不住又说“你闹什么脾气呀,有你这样的吗安安多难过,你董阿姨,更是担心得要命,我们可都是眼巴巴瞧着你呢,你竟然甩脸子给我们看,简直太不象话了。”
立维还是一言不发电梯来了,他一脚跨进去,然后对着母亲再次强调道“我真有事儿。”
夫人愣了愣,电梯门合上了,有事儿儿子说有事儿
她脑筋又是一转个儿,哎呀,怎么这么不让人消停呀。好吧,她不管了,儿子该有分寸的吧。
对那边,她心里也是有怨气的,平白无故的,她的大孙子就这样没了
董鹤芬进了病房,一见那副情景,她立刻惊痛,针扎一样疼在心尖上,“安安。”她跑过去。
陈安伏在地上,张着手,对着房门只剩了哭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董鹤芬心疼着,冲过去,接过了女儿的手,握紧了,“安安,你这是干什么呀”
“妈妈”陈安哭倒在妈妈怀里,泪眼朦胧,“妈妈呀”哭得撕心裂肺、扒人心肝一样。
董鹤芬五脏六腑都被摧痛了,她抱着女儿,也哭了,但是这样不行的,安安在地上呢,多凉呀。一扭头,旁边的点滴注射器早已拔了下来,正滴滴答答的,滴着药水。
“我来吧。”陈德明俯身过来。
董鹤芬突然疯了似的,一把推开他,厉声说道“滚开,别碰我的女儿”全是他惹下的
她不要他碰安安,安安不喜欢的,而且今天的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
她气狠狠的,拍了拍女儿的脸蛋儿,落下去的时候,力道自然是轻的,缓的。她的眼前,晃过立维铁青的、阴沉的脸,不由更气了,“不许哭”
哪里还听得进去,陈安的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似的,巴嗒巴嗒的,成串成串的,更快更急地涌出来,哭得肩膀直颤,哭得五内摧焚,哭得叫人看了,只感到绝望,董鹤芬襟前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她抱着女儿,试着用力气,奈何女儿的身体既虚弱又沉重,她抱不起来,她又气又急,还跟着掉泪。
她怎么这么没用,竟然保护不了女儿。
陈德明再次上前,不管不顾的,固执地抱起了女儿,轻轻放到床上,扶着女儿躺好后,然后抻过被子来,仔细盖上,掖好被角,他做得细致入微,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也不放过,只想着补偿一些,再补偿一些他的一双大手,最后柔柔地拭着女儿的眼泪,口里喃喃道“安安不哭了,安安乖”仿佛小时候哄女儿睡觉一样。
董鹤芬看到,呆住了,捂住了嘴巴,然后眼泪,尽情地淌出来。
她这一生,几乎是不哭的,哪怕是被这个男人伤得体无完肤时,她也不哭。可这刻,她忍不住不哭,这些年的心酸和奔劳,她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忽略,选择忘记。
可眼前这一切,象是酵母一样,催化着她的泪腺。
陈安忽然扯住了陈德明的袖子,一双眼睛通红,兔子似的,又眼泪汪汪的、楚楚可怜地看着陈德明,“爸爸爸爸”她一迭连声。
董鹤芬当即一呆,秀眉一蹙,忘了流泪,陈德明也呆住了,安安叫他什么,爸爸他没听错吧,他一直想听她叫一声爸爸的,他们是亲生的父女呀。
他心里一阵惊喜,还夹着酸酸的痛楚,“安安,爸爸在呢。”他抚着女儿的发。
陈安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哭到无力的手,缓缓搭在他手臂上,然后开始往外推他,一个劲儿地推他,她的嘴唇颤抖。
“安安”陈德明又是一惊。
她喘了一口气“爸爸,我求求您了,去把立维叫回来”她抽噎着,“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立维讲的您的话,他还是听的您去,叫他回来”
陈德明顿觉犹如五雷轰顶,几欲想逃。
董鹤芬再次像个孩子似的,哇一下哭出了声,她的安安呀,怎么比她还苦,比黄连汁熬干了还苦上十分。
咱不哭哦,元旦快乐。
第四百三十二章
董鹤芬再次像个孩子似的,哇一下哭出了声,她的安安呀,怎么比她还命苦,比黄连汁熬干了还苦上十分。言萋鴀鴀
“安安呀,立维他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只是伤心,他和你一样,伤心得很”她乱七八糟的解释着,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立维一定有立维的想法和感受。
“安安”陈德明也惊痛,真想打自己耳光,他算什么父亲呀他把女儿,堪堪的,逼到了什么样儿的绝境了。此时面对着女儿,他觉得自己,低到了地缝儿里,低到了尘埃里。他惶惶的,惭愧着,说不出安慰的话。
陈安抽泣着“他说过的,若没了孩子,他唯我是问他生气了,分明怪我了我就说过,他不会原谅我的,他,果然不要我了”陈安哭到抽搐,哭到整张脸都肿了,整个身子都是痉挛的,哭到气噎,哭到绝望,而疼痛,已没了感觉似的,到后来只喃喃的、反复说着一句话“立维不要我了立维不要我了”仿佛神经质的病人一样。
立维不要安安了漭
陈德明和董鹤芬的心里,俱是一沉,顿时沉到了无底深渊,会有那么严重吗原先安安说过这话的,他们只当她是伤心过度,把所有责任全揽上了身。
陈德明试图再安慰女儿,就见女儿两眼一翻,厥了过去,显然伤心到了极致。
“安安。”他惊叫,俯下身子,“安安”他急了,只剩了呼唤妒。
董鹤芬仿佛被人拿刀捅了神经似的,已是六神无主。
一直站在门口悄悄抹眼睛的鲁正梅,快步冲了过来,“快,快叫医生,快快”她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立维走出住院部,被楼底下的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很多。他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眼前晃动着的,是安安哭泣的、看不出原形的一张脸他的气渐渐消了一半。
刚才是气狠了,伤心狠了,忍不住想要疯狂发泄一通,才在陈安头上算了一把。
这会儿,他有些清醒了。明明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原凶。
他握了握拳头,眼底象一只瘦伤的野狼,浮上一抹凄厉之色。然后,他按了按大衣口袋,那里,有一只鼓囊囊的信封,是和检测报告一起装在口袋里的。
阿莱静静的,站在老板身后,虽然看不到老板的神色,但他能猜得出来老板是什么样子的。
就见老板转了一个身,蹬蹬几步,就拉开了车门,上了车,阿莱急忙也钻进驾驶座去,发动了车子,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后,车子流线一样抛了出去,很快驶出了医院。
老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吩咐一声,他就把车子开往了去协和医院的路,这是必须的。他太了解老板的脾气了,而且老板刚才上车前,伸手按口袋的那个动作,他大概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那是很多天以前,他亲手交给老板的。
其实老板的心,有时候很细致,也是未雨绸缪吧,以防万一,做这个,全是为了保护太太。
立维黑黑的眼睛,透过车玻璃望着外面璀璨繁华的街景,而心里,却是黑黑的。裤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没有理会,木雕泥塑一般,只知道,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车子终于停下了。
立维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小楼,有一层的灯光全部亮着,他暗自咬了咬牙,迈步进了楼,阿莱跟上来,他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阿莱无奈,只得留在了外面。
立维上了楼,整个小楼都很静,因为只住了一个病号,又是夜晚,所以显得格外沉寂。但在这静寂里,似乎又潜藏着不安全因素,仿佛在某个转角,随时都有可能蹿出一只怪物来,让人觉着有些瘆人。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怕,此刻他心里,全是火。他锃亮的皮鞋踏击着地面,沉重有声,而每一步,又很稳健。
来到该来的那层,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里,都有医护人员在守值,立维从门前一一经过,大概没有人看到他吧,甚至快接近病房时,有个小护士看到他,不由停了一下来这里探病的,都是些似乎熟悉又叫不上名字的人,她觉得立维也面熟,正愣怔间,立维径自过去了,小护士张了张嘴巴,没敢去拦。
终于到地方了,立维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推开了门。
陆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休息,刚刚有个小护士量了体温和血压后刚走,这时门又开了,她以为小护士落下了什么东西,或者忘记寻问她什么了,所以并没有介意,也没有睁眼,心里,还在想着中午的事。
中午,亲眼看到陈安摔下了台阶,她完全傻掉了,直到母亲过亲,拽住她就走,一边走一边狠狠训她你出来干什么若让风吹着,你还要不要命了她吓得浑身哆嗦,胆子几乎都破了,就这样仓惶着和母亲逃回了医院。回来后,她还是心惊胆颤,她就是这样的人,有胆量做,而没有胆量承担,这一回,她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而且这回,和以往的哪次都不一样,不是简单斗斗气就能完事儿的,父亲定不会饶她,还有董鹤芬,钟立维呢她头都大了,欲发恹恹的,一颗心总也踏实不下来。自从中午母亲被父亲一个电话叫走后,再也没回来,她就更加不踏实了。
立维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顿住,然后他直直地盯着陆然。要说起来,他和她的渊源,也够深的,他们也是打小就认识,却没有一天对付过,是彼此看彼此不顺眼的那种。尤其这会儿看着陆然,他就更加觉得不顺眼了。
他静静的,没有吵她,也没有闹她,他等着她留意到自己。
又过了几秒,陆然觉着不对劲儿,忽然一睁眼,不由尖叫了一声“啊”直往床里躲。
立维咧嘴一笑,那笑,气到极致后寒森森的,让人寒毛孔直竖,连牙齿也是白森森的,象獠牙,被灯照着,看上去象是头冷笑的、暴戾残忍的野狼。
“你你要干什么”陆然本就惨白的脸,这下子比床单还要白上几分。立维又是一笑,只恨这一刻,吓死她才好呢。“心里若没鬼,你怕什么呀”他冷哼。
陆然壮着胆,两手抻着被边拽到下巴处,想凭借这薄薄的一层屏障阻住他吃人的戾气,强横地问“我怕什么了”
立维抿了抿唇,面容上酷似凝了一层北极严霜,他缓缓地说“我老婆肚里的胎儿,没有了;我的儿子,没有了。”
陆然一愣,随后也笑了一下“这与我何干呢是她自个儿,从台阶上滚下去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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