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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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连他自己,也没有位置了。
他一心卖力地工作着,奔忙着,暗地里,他也留意着别的董鹤芬在外交部的职位,一直顺风顺水的,节节攀升。他觉的是个讽刺,同时,他也下了决心,不能比她差的。
日子似乎很平静的,又过了六七年,小然然也长成少年了,很懂事,性格也开朗,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似乎比安安还要活泼,跟他的联系越来越多,反倒是安安,渐渐少了。
母亲了解他的心理,也不催他再婚,这个,是万万不能提的,儿子还能娶谁啊陆丽萍在一旁一直虎视眈眈的,偶尔过去看老太太,从侧面旁敲测击,觊觎着陈夫人的位置,老太太装聋作哑,不予理会,但是矛盾,还是渐渐显露出来。
这些,母亲都跟他讲过,有次母亲还在电话里跟他抱怨呢,说然然就不该让那个女人带,多好的孩子在她手里,早晚也得学坏了他不在意,安安和那娘俩儿的摩擦,还有陆丽萍和陈家的矛盾,他觉得都是正常的,然然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而且陆丽萍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上位吗她越想得到的东西,他就越不能成全她。
第四百二十六章
陈德明握住董鹤芬的手,这些年,他还没有这样接近过她,这样好好的,看着她。言煺挍鴀郠
日子虽然难过,可是过得却很快,二十几年的辛苦路,到今天,他觉得疲惫不堪,再也无力支撑似的。
他和她,转眼都老了,尤其是这会儿,看着前妻,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还要自欺欺人的继续过下去吗想想都累人。
累人啊,磨人啊心底,是嘶嘶的吸气声,抵抗着那些欲叹息出声的无奈和气闷。他是男人不假,可有时候作为男人,不能象小女人似的那样发泄、使性子,往往更累。
董鹤芬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他看到了,用低低的声音呼唤着“鹤芬,鹤芬,你醒醒滟”
董鹤芬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和冷漠,隐隐的,耳边是枪炮交火的声音,还有老人和孩子的嘶哑呼救,那是渴望生命、渴望存活的垂死挣扎;房子倒了、着火了,公路炸坏了,路面上,一滩又一滩的血,映着夕阳刺目的红,还有呕人的腥味面对一场又一场的、血淋淋的情景,她不是不怕,她的腿也在抖,她是个人,是个女人,她同样胆小、软弱,希望远离危险,被家人眷顾,被丈夫呵护,可是她的丈夫,弃背了她,所以她宁肯选择在恶劣的环境里自生自灭,也不想在安逸的阳光下嗟叹、乞怜。
陈德明,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可是他却无情的背叛了她。她不能原谅他,她必须得把他,甩得远远的,彻底远远的,直到忘记可总也忘不了,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情,那么好听,鹤芬,你看呀,小安安会咬手指头了鹤芬,小安安冲我笑了鹤芬,咱们的女儿会叫我爸爸了
鹤芬,鹤芬总是鹤芬,叫得她好烦,好讨厌陈德明,你不知道你有多虚伪她
每次醒来后,她常常自己对着自己发一通脾气。
可这会儿呢,又是谁,谁又在叫她
赶紧醒来吧,梦里好可怕的,孤单而冷清,没有女儿,没有丈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她奋力地睁开了眼床边坐了一个中年男子,她有片刻的恍惚。
这是谁呀,这么老,这么憔悴
“鹤芬,你终于醒了”男子欣喜地说,“我很担心你。”
那声“鹤芬”,象一柄锥子似的戳着她的耳膜,嗡嗡的。陈德明,他会担心她只怕是盼着她死在外面别回来才好呢,他才好和那个狐狸精女人,陪着他们的女儿,一家三口过着逍遥的日子,顺便肆无忌惮欺负安安多少年了,他没有片言只语,从不跟她提安安怎么样了,学习好不好,生活顺不顺,他只在安安失恋后,才肯知会她一声,她当时窝火得不行。
她的安安似乎一切都回来了
董鹤芬扶了一下头,是了,她的女儿出事了,然后她急得昏倒了。
她一下子坐起身,陈德明不由扶了她一把。
“别碰我”她厉声说,仿佛那个刚强、要强的女人,又瞬间回来了。
陈德明讪讪的,往回缩回了手,“鹤芬,你刚才昏倒了。”声音卑微而渺小,显得他的人,越发的苍老了。
董鹤芬下地穿着鞋,不跟他计较些无用的,只行色匆匆问“安安呢,你怎么不去守着她”
“正梅在那边呢”他小心翼翼看着她脸色,他担心女儿,但他更担心前妻。
“你真好意思,安安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她嘲讽着,疾步朝门口走。
他忙跟上去,“哎,你慢着些。”
陈安所在的病房门紧闭,董鹤芬略站了站,听得清鲁正梅温言软语的哄劝,她疏理了一下心情,想着,进去后该和女儿说些什么呢可她脑子里很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吧,她只要女儿知道,她有妈妈,有婆婆,有未婚夫,有奶奶他们都关心她。她自己不能表现出难过来,更不能让安安跟着她难过。
她咬了咬,推门而进。
病床上,陈安头上一圈绷带,脸也戗破了,却满面泪痕,泪水淌下两行,又淌下两行,成双成对的、扑簌簌往下掉,狼狈又伤心董鹤芬的心尖,立时抖抖瑟瑟的,有一种痛意和疼意,在胸口处回旋肆虐。
她不由自主的扑过去,“安安呀”声音差了调儿似的。
鲁正梅抹了把眼睛,适时的把床前的位置让出来,这样失去了小孙子,她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可是她更不愿意,看到安安难过。“她刚醒来没一会儿,你再劝劝吧,别让她激动,安安最需要的是休息。”她小声提示鹤芬。
董鹤芬点头,握了女儿的手,“安安,别哭了”她伸手擦着女儿的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完似的,越擦越多,淌了她一袖筒,“别哭孩子,你这相当于是坐月子呢”说着,她眼泪忍不住也淌了出来。
她何时见过女儿这样哭泣,从小爱笑、淘气、不吃亏的女儿,何时受过别人的欺负。
陈安紧紧的揪着被角,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似的,冰冷,又疼痛而眼前模糊的一个美丽女人,是她的母亲,是相隔多年不见面的母亲,她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年时候,所以她对母亲,一直亲近不起来,但是这会儿,母亲的眼神,温柔而慈祥,痛楚而担忧,她真的想对妈妈说,她很疼,很疼,像是活生生的把她肢解了、凌迟了一般可是,她说不出话来。
“你这孩子”董鹤芬摸着女儿汗湿的额头,柔肠百转,拧麻花似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疼了,“别哭了,会落下病根的”她仿佛只会说这一句了,“安安,妈妈看着你这样妈妈心疼呀。”
她是真的心疼,心里滑过那么一瞬,当初安安才五岁时,她就狠心地走掉了,身后小小的女儿,哭着喊着叫她“妈妈妈妈”她那时,是何感觉,就一点儿不心疼还是,愤懑多过心疼
她不知道了,只是这会儿,又多了一层愧疚,身为人母的愧疚。她终归是,对不起安安了。
陈安的手,颤微微的,扶住母亲的手臂,这刻,她脆弱极了,她需要一点儿支撑,一点儿力量,来转移身体上的那份疼痛和不安,她眼睛胀涩,舔了一下嘴唇,“妈妈”带了浓重的鼻音。
董鹤芬身体一颤,什么安安叫她什么,妈妈她不配呀。
安安,妈妈不配是你的妈妈,妈妈受不起呀。这个称呼,对于别人,普通,但对她,太沉重了
尽管盼着这一刻,太久了,她等得也很辛苦。
她一下抓住了陈安的手,“安安”喉头梗住了,她俯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女儿的身子,紧紧搂着,她的安安呀,承受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她不肯松手。
陈安喃喃的,又轻轻叫了声“妈妈”,身体各部位,还有心口的位置,似乎更痛了。
“安安呀,妈妈听到了,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扔下你不管了”
陈安轻轻摇了摇头,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知道妈妈不会再丢下她了,她只是忐忑而己。
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董鹤芬秀眉一蹙,眼底闪过一抹寒星,“妈妈都知道了,妈妈会为你做主的,还有奶奶那里呢。”她的手,触到女儿的脖颈,冰冷的,全是汗意,她心里惊痛。
“不”陈安虚弱得直摇头,头更痛了,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怎么”董鹤芬糊涂了。
鲁正梅也凑过来,柔声安慰道“安安呀,咱不说了好吗,你先休息,睡一觉醒来,立维就该赶回来了。”她想着,她和鹤芬再怎么劝慰,可绑起来也不及儿子一句话,毕竟,儿子才是孩子的父亲。小两口儿之间,琴瑟和鸣的,一句体己话就能暖到心窝里去。
哪知不提立维还好,一提立维,陈安肿胀的眸子里,霎时闪过一丝慌乱董鹤芬离得近,看得清楚,她心里一沉,这是怎么了
“安安,你想说什么,告诉妈妈。”她鼓励道。
陈安眼睛里,聚集的越来越多的,是深深的忧虑和慌乱,鲁正梅也看到了,顿时紧张起来,又于心不忍。“安安,不想说咱就不说了,什么都别想,好不好”
陈安看着伯母,嘴唇颤抖,“立维不会原谅我的不会的。”他那么重视这个孩子,千叮咛万嘱咐的,如今,她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董鹤芬和鲁正梅对视了一眼,然后鲁正梅宽慰道,“安安呀,这不是你的错,错不在你。”
陈安连连吸着鼻子,她让陆丽萍得到了血样,就是她的错,是她引火烧身,殃及了胎儿。
可她要怎么说
陈德明步履沉重的过来,失去孩子的痛苦,他体会得深刻,他理解女儿。
抱歉,发晚了,归昨天。今天还是两更。
第四百二十七章
陈德明步履沉重的过来,失去孩子的痛苦,他体会得深刻,他理解女儿。言煺挍鴀郠
女儿已经够难过了,想必立维,会更加难过吧。一个男人如果深爱他的妻子,爱乌及乌的,更会疼爱孩子的,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血脉相连的、奇妙的感情。眼下没了孩子,那不仅仅是失去了骨肉,更是痛楚的剥离之痛,生生从身上剜走了一样东西似的。
刚才他一直望着女儿,心下戚然,事到如今,发展到了最坏的一步,这其中,他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只是这责任,他要怎么做,怎么背负,才能让女儿好过一些呢还有他的小外孙那不仅是惩罚陆丽萍就够了的。
“安安,听你妈妈的话,你最需要的,是休养,先把身体养结实了。”其它的,有爸爸呢,后面的话,他在心里说。正是因为他的不闻不问,模棱含糊,一再的放纵,才造成了今天的结局吧,他欠女儿太多太多了滟。
曾经因为有了安安,他幸福,他快乐,后来妻子的绝决离开,他郁闷,他怨气。现在呢,他愧疚和心疼,他和前妻,都没有对女儿尽到责任和义务。
这缠绕了二十几年的恩怨爱恨,一直是他的负担,是他的负累。现在,他明白了。
虽然明白得太晚了她。
陈安转过头来。
“安安”他呆住了。
陈安一对乌黑的眼珠,被泪水浸泡得,象冰川上冻了千年的两颗黑色冰核,亮晶晶的,冷幽幽的,寒颤颤的,放着清冷的光辉。那目光,能在一瞬间将人的心脏冻住似的。
陈德明硬生生的,止住了走到床前去的步伐。
董鹤芬和鲁正梅,不由也愣住了。
“出去”陈安冷声说,音量不大,却足够震摄人心了。
陈德明仿佛当头挨了一棒,腿上有些无力。
“我让你出去”她又说了一遍,慢悠悠的,攒足了浑身力量似的,震得脑袋的伤口疼。以前,她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是客气而疏远的,再怎么对父亲失望,可他是长辈,这次,她何止是对陈德明绝望了呢。
她没有这样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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