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分节阅读_176

苏子昂憋着一肚子坏水“老董,你是安安的亲表哥不假,可若要说起来,谁最心疼安安,这头一个,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众人哗地一声笑了。
“你们这帮子人”董非用手点指着,无奈地笑笑。
高嘉文一掐腰“诸位,我倒有个办法,这三杯酒,安安可以自个儿喝掉,也可以找人代喝。安安,你瞅瞅,在座的可都叫哥哥呢,你随便抻哪位出来,哪位都不能拒绝你的邀请我说,都听到了吧”
众人异口同声,唯独董非说了句“无聊”,立维则默默不语。
有人奸笑着,故意问“立维行不行”
“太行了”高嘉文嘎嘎地乐。
立维嘴角弯了弯,还没出声。
陈安一下子面红耳赤。
苏子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紧撺掇着“开始吧,安安喏,你让谁帮衬你”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落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像乌黑的枪管,随时能射出子弹来似的,陈安忽然就有些头晕目眩。这些人,明摆着是在捉弄她和立维,一个玩笑而己。她告诉自己,没什么的,只是一个玩笑,可为什么,心里越来越疼,拧麻花似的疼。
他们要她选,可她有选择吗
她没有选择
这一幕,多象是那天,在父亲的书房,她孤立无援,走入绝境。父亲说要么她嫁给立维,要么陆然嫁给立维陆然,断断是不能的,她不准
她咬碎了银牙,她不允许,不允许陆然染指立维,哪怕立维是她的包袱
她盯着那三杯酒,紧紧地攥着拳,指甲扣着掌心,用力的、用力的克制着她不能再想那些,眼前,眼前这个坎儿,她怎么过去,怎么应付过去
众人呆住了,只见安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原本泛着红晕的脸,此时煞白煞白的,显然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高嘉文心内也一慌,不由看了看董非,董非皱着眉,面色暗沉。
“安安。”低低的一声,仿佛是轻叹,又仿佛是警戒,同时一只大掌扣住她肩头,用力一压,几乎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了,她后背立即疼出了一层冷汗。
是立维
她迅速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有些冰冷,有些彷徨,有些无奈,很复杂的情绪,刚才的温情脉脉全然不见,她知道他又开始不满意自己了,不满意她脱离了她本该待在的状态里,对着这些哥们儿、发小儿,她不该是这副态度,她也知道,她不该可她不是机器人
她岂止是,对他不满意,太不满意了,他心里,有别人,那张模糊的美丽的女人脸,那挑绣的两个字母,多么亲热,还有这两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看到了些什么,统统不是她希望的所以,她躲着不见他,拼命地想擦去烙在脑中的印记,可怎么努力,也忘不掉。
她没法再伪装下去,她不能让立维代她酒,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立维就站在她旁边,看得清她眸子里的一片凉意,顿时一股挫败感抓牢了他。她在犹豫,甚至是,在排斥他
这酒,他可以不替她,这没什么,但她的心,他决不能让她离自己更远。
他掌下用了力,他得抓牢她,可眼里的她,怎么觉得越来越远。
感觉到肩头更痛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我自己喝”
我自己喝
众人一致以为,自己的耳朵失聪了那么几秒钟,甚至怀疑听错了。
高嘉文不由咧了咧嘴,这算怎么回事,这玩笑开大发了不能呀。
她伸手去端其中一个杯子,没端起来,因为另一只大手迅速覆上了她手背,她的手,进退不能。头顶上,似乎有飕飕的冷风从侧面吹过来,钻进她衣领里。那是他的呼吸,气场如此强大,陈安就是一震。
她没让自己出声,旁边的人,也没出声。“安安,别胡闹,不会喝还逞什么强”董非威严的声音。
陈安咬着嘴唇,她哪里是逞强,她是不想和他攀上关系,就那么几秒,她极不想,不想再伪装,不想再骗自己,不想再勉强自己。
苏子昂干笑了两声“咳,这算怎么话的,那什么,小安安,立维是男的,你心疼他干什么,他那身筋骨儿,油里淬过,火里炼过,水里淌过,就这点儿酒,能难得倒他,甭舍不得,有什么啊,他又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陈安心里,酸酸的,又涩得发慌。
卟哧一声,立维竟在这刻,笑了,边笑边收回了手。
陈安也觉得心内一松。
不知为什么,高嘉文顿时如释重负,他就知道,这小子脑子转得快,只要立维是笑着的,他就有招儿,哪怕是损招儿,也能扭转乾坤。刚刚立维那脸,阴得着实吓人。
他瞪他“你小子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立维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但这份尴尬,却是真的。
他说“安安这几天,和我怄气呢。”的确也是实情,但当着哥哥们的面儿,不宜说太多了。
众人不约而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呢。再看安安,秀美的小脸又慢慢红了。
高嘉文就笑“肯定是你给人家气受了吧得,啥也别说了,这三杯酒,你更应当替安安喝了,权当赔礼道歉了。”
董非也说“安安,别不懂事。”他已顾不得研究,立维说的那个,是借口还是理由,起码,大面儿上要过得去。
陈安低了头,终于将手移开,也许刚刚,她过分了,也失态了,可心口承受的压力,这几天不堪重荷似的,终于积累到临界点,在刚才没压住。
立维弯下腰,手掌扶上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闹了。”似安慰,似提醒,似警告,他脸上,有笑容,却有点儿捉摸不透。
她听得出他呼吸里的急促,恐怕心里很气很气吧。
立维又喝下这三杯,现场氛围又活跃起来。
陈安觉得窘窘的,越是想把情绪藏起来,越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落安放,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置了。
如果不是立维放下身段,找那么一个借口,她现在会怎样
她把心一横,大声说“刚刚对不住了,让哥哥们担心了一把,我敬各位一杯。”
董非看了看她,这回没拦着。
有人就笑“瞧这妹妹,多懂事,立维,你小子算是赚到家了。”
高嘉文也乐,一拍立维的肩“哎,你怎么说”
立维笑了笑“那我和安安,一起敬大伙一杯。”
“哎,这就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们刚喝完一杯,走过来两个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个走到安安跟前,伸出两条手臂,“来,小安安,抱一个。”
明儿见。
第三百三十三章
陈安闪了神,那人高高的个子,结实的身材,黑黑的脸膛,宽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丰隆的鼻头,饱满的嘴唇,方方的下巴,像极了二哥她张了张口,一时有点儿懵,竟似在梦中一样。言孽訫钺
众人都笑了,纷纷站起来叫道“大哥好”
那人微笑着,用眼神一一照顾到并问候大家,仍然伸着臂,最后望着陈安笑。
立维也叫了一声“大哥”,在旁边推了推陈安,笑着说“是霍大哥没错,瞧你,怎么跟傻了似的”
陈安如梦初醒似的,脸上发热,她扑进霍海川怀里,嚅嚅地叫道“霍大哥,好久不见。怫”
霍海川拥抱她片刻,松开手臂,笑着说“可不是嘛,好久不见了,有十年了吧难怪认不出来了。”
陈安直个劲儿点头,霍大哥一直在外地任职,很少回京,即便回来,也多数碰不到。她眼睛水雾濛濛的,可笑得却很灿烂。
霍海川笑着说“小丫头果然长大了,我回来才听说了你和立维的事,真好,就象滨川和宝诗一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大哥祝福你们。”说着又拍拍立维的肩膀熬。
立维说“大哥回京一趟也不易,这次可多待些日子”
霍海川说“也是七天假,没办法,过几天就得走。”他笑呵呵的,十分高兴,“今儿赶上了,咱们三个先喝一杯吧,等再过些日子,大哥一定赶回来喝你们俩的喜酒谁叫,咱们大院里女孩子少呢,小安安和宝诗,可是大家伙的心头宝呢”
陈安眸子亮晶晶的,湿漉漉的,好象回到以前的流金岁月。
众人叫起好来,高嘉文又揽了倒酒的差事,苏子昂心细一些,疑惑地问“哎,日子定了我怎么没听说。”
立维心里一沉,脸上倒没带出什么。
那边霍海川和安安在交谈,霍河川就不紧不慢解释说“刚才我们送鲁阿姨时,恰好在外面遇到陈叔也要走,鲁阿姨跟陈叔说,约个时间商量日子,想必是,安安和立维,离结婚那天不远了。”
苏子昂笑“那肯定是,都订婚了,早结早了,早晚的事儿。”
霍河川笑着,看了看那两人,立维倒没怎么样,就见安安脸上一僵,有些别扭。他说的是事实,但只不过是其中一部分,当时,那场面,有多冷,有多尴尬,有多令人揣摩不透,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透不过气来当时鲁阿姨旁边,站着的还有董阿姨,董阿姨可没鲁阿姨那么和善,她脸上阴晴不定,有些咄咄逼人,而对面,是一脸尴尬的陈叔和陆阿姨,还有陈奶奶。
鲁阿姨笑着说“老陈,找个时间,咱们商量一下安安和立维的婚事吧,顺便把日子订下来我可是盼着,早点娶儿媳妇呢,安安以后哇,就不归你们管了。”
说这个,倒也没什么,鲁阿姨一直喜欢安安,他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可董阿姨马上接了一句,对着陈叔,语气冰冷“这回,你得给我个说法,我想安安也需要,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娘俩儿再糊涂着心眼子,也有忍不下去的一天”说完,头也不回走了。鲁阿姨也没再说什么,也走了。
那一瞬间,他清楚看见陈奶奶眯缝着的眼睛,睁开了。
他想,这里边,一定有事儿。一向沉着干练的董阿姨,竟不顾及当着他和大哥两个晚辈的面儿,在陈叔面前发了一通火。而鲁阿姨说的那几句,看似没什么,但在那样的情境下,也是必有玄机、不是随便说的吧。
霍河川又看了立维一眼,就见大哥和他们俩儿,碰了碰杯,三个人都笑着,表面看,很好,没什么喝完了香槟,安安竟呛了酒,立维在帮她捶背、顺气,大哥则哈哈大笑。
仿佛真的很好,一团和气的样子。
陈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越涌越多,到后来止也止不住似的,哗哗往下淌,她想她有些醉了吧,竟不能自控,低伏在立维怀里,感觉有两只大掌,一直在她背上按着,揉着,那掌心滚烫,穿透肌肤,似要灼透她心肺她心里明明又很急,被那灼烫烧得,她想摆脱,又觉得无力,脑子里也象浆糊似的糊住了,只有一个意识,不该这样,不该又如此,自己再一次失态了。
那厢,大哥还在笑,和众人亲热地说着话,忽远忽近的,她听到碰杯的声音。
她终于止住了,她想她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从没有过的狼狈,在她极力回避和不愿露面儿的场合。
她没法再躲避。
一抬头,就接触到一对乌沉沉的眸子,冷冽而锐利,那眸子深处,似乎有探寻和追究之意。
她真是想逃。立维的目光,像是带着硬刺,直戳过来。她揪紧了自己礼服下方的布料,想要寻到一个支撑,哪怕被他刺中,她也好,有这样一层薄薄的布料,帮她抵挡一阵他的目光立即追过来,盯着那里,就见他眼神一凛,陈安一惊,低头看了看。
她怎么忘了,这件湖心蓝的紧身小礼服,是他给的,原本也是她比较喜欢的,原本她也打算穿着来的此时,却象是一件坚硬而讨厌的铠甲,牢牢束缚了她的人,她的心。
她心里的去处,原本是想贴近他的,她也想让自己过去,然后给心安一个家,可终究是,不行啊,她过不去。
“你俩怎么了,大眼瞪小眼的”霍河川走过去,轻松地笑问“咱们的伴郎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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