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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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又像是伤痛的情绪,死死的盯着严凌枫。
那一瞬,严凌枫以为男人会哭
可随即,男人像是瞬间戴上了面具般,略微轻佻的扬了扬嘴角,冷漠地看着他,轻轻地反问道
“呵家”
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仿佛撕开了内心深处某种血淋淋的东西
“”严凌枫看着涯,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涯没有再看严凌枫,而是随意的将视线挪到了对方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有些胆怯,但依然紧紧抓着严凌枫手臂的清秀男子。
城水悦。
“涯叔”意识到自己被注视的城水悦怯怯的叫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不再看他。这让城水悦不禁有些尴尬,微微低垂了眼帘,双瞳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狰狞。
突然,城水悦觉得眼前一红,再抬眼,发现严凌枫的手竟已被涯狠狠震开,掌心里皆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
“枫”城水悦的脸色有些惨白,视线却惊讶的看向涯,显然,就连他也没有想过,涯竟有故意弄伤严凌枫的一天。
“”而严凌枫则似乎清醒了些,目光清澈的看着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暗紫色的双瞳深如寒潭,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抱歉,手滑了。”不咸不淡的看了严凌枫一眼,没有丝毫表情的涯,抱着荒无昼没有回头的转身离去。
却不知,自己转身的那一刻,怀里男童看向严凌枫的眼神,充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戾。
那是一间别致而古雅的客栈,坐落在都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门窗透出的烛光在夜色中隐隐带着几分温暖
因为地理位置很偏,所以平常鲜少有客人,通常只有一位年迈的掌柜在打理店内所有的事物。
不过店里今天迎来了两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让性情温和的掌柜有些不安。
一个灰发男人跟一个赤瞳小孩。
他们并没有拿武器,可身上那股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才有的阴霾煞气却让掌柜畏惧瑟缩。
男人丢给他一锭金子。
说不希望在喝酒的时候见到其他的客人。
掌柜连连应诺,忙不迭地将店门关起,然后给灰发男人端出了不少店里珍藏的好酒。随即很自觉的回避。他看得出来,男人需要一个人独处。
而对于酒,掌柜是很自信的。那怕城里最有名的那家酒楼,也都没有他家酿的酒香。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店才被赶到这种毫无人烟的地方。
涯的心情显然并不好,荒无昼被他丢到了楼上的厢房内。自己则在楼下独饮
可他却不知道,荒无昼之所以肯一个人乖乖的呆在楼上,是因为他已经下决心做一件并不理智的事,而且势在必行。
此刻,在二楼古朴的厢房中,如玉琢般的小人正盘腿坐在床上,半垂着眼,微微动着嘴唇,轻声念着一种来于自远古的,极其隐晦而古涩的咒语。
随着一些像是不属于人界的音符从他粉嫩的小嘴溢出,他手里的结印也一次快过一次,最后到了几乎无法用视线捕捉的地步。
他正在用一种极端的方法,强行吸收体内那四条还没完全分化的灵体。
这实际上是在涉险。
灵体原本就是一种斑驳的能量体。本身的思维和修炼的异种功法,导致死亡后形成的灵体能量都有很大的差异。必须将其转换成纯粹的能量,才能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吸收。
倘若是全盛时期的荒无昼,即便这类的灵体出来上万条,他也都能轻易的吸收。
可现在不行,神降将他伤得太重,甚至连他自己的灵体,也都是残破的。
他本来应该做的,是用自己的灵力,将那些灵体的负面能量慢慢剥离,最后分段吸收。
而不是像现在,用自己的灵魂之力去焚烧他们,直至强行吸收所有的正负能量。这会对他之后的修为,造成很大的不利影响。
但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自己现在的躯体,一个废物般的躯体。
涯周围窥视他的男人实在太多,若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接下来会很不好收拾
尤其今天这个紫色眼睛的,让他很不愉快。十有八九,涯脸上的伤跟他脱不开关系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他会用行动让他们知道。
他的人,轮不到他们来窥视,也没资格窥视。
随着荒无昼的施法,他的身体再一点点的消失
实际上,他正在为自己开拓一个特有的空间,只有在这样的空间内,他强行吸收灵体,才不会被一些心魔所入侵
楼下
灰发男人慵懒的靠着椅背,微仰着头,将酒瓶送到嘴边,一口接一口地往里倒着。由于他并不斯文的动作,透明的液体不断的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他白皙的颈间流下。
男人平常很少喝酒,即使是喝,也会非常的节制。因为酒精对他的体质而言,跟毒药区别并不大。
过量的酒精会麻痹他的神经,让他变得迟钝,困倦,甚至无法动弹。
可他今夜需要酒精麻痹自己
他年纪大了,有些疼楚,已经不能再去清醒的承受
“呵呵家”男人闭着眼,暗哑的声音带着些自嘲的味道。
看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严凌枫根本就看不到
看不到他的伤,也看不到他的痛。或许,他这样的人,在他的眼里,真的贱得一钱不值,所以,才会那么若无其事的让他回家。
当自己是什么呢
一条狗都没有那么贱的
张嘴再度喝了一口酒,涯闭着眼,下意识紧握着胸前那一串带着血丝的兽牙项链
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痛得那么难受
那怕仅仅只能感受到绝一丝微薄的存在
“涯叔”半迷茫中,涯隐约感到身后有一股热源靠近,那伴随着话语的炙热气息几乎是贴着耳边抚过。
“怎么一个人在喝酒呢”黑夜中,城水悦似笑非笑的声音显得异样的阴冷。
“滚。”涯如同冰渣滓的话森冷地从牙缝挤出。
“何必对我如此无情。”城水悦像是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随后,却伸手夺过了涯手里的酒壶,就着涯喝过的地方,直接喝了起来“好香的酒”
“”城水悦今天实在太放肆了,以至于涯有些拿捏不准状况,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冰冷的打量对方。
眼前的这位,无论是从言行还是举止,都跟以往的城水悦完全不同,若不是他对自己的眼力向来自信,他几乎要怀疑眼前的这个城水悦,是另一个人所扮。
“涯叔”城水悦慢悠悠的走到了涯对面坐下,舔了舔自己粘着些许酒水的唇瓣,双眼含笑的看向面色阴沉的涯“我很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呢,记得以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涯冷淡的打断城水悦。
“”城水悦略微收敛了笑意,像是习惯涯的不耐与厌恶,垂着眼默默地喝了口酒,才缓缓地道“虽然我没看到他,不过,你现在是跟墨溪断在一起对么”
“”涯皱了皱眉,似乎没想过城水悦竟会过问他的事情,而后才讥讽地道“我不认为你有过问的资格。”
他头已经开始有些晕眩,却又不愿在城水悦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适,于是脸色更加的阴沉。
“我知道你厌恶我,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城水悦像是自嘲的笑了笑,抬眼沉静地看向涯“我只是看不下去,他这样玩弄你,你却还跟他走在一起”
“”
“这个东西,你应该不会陌生。”城水悦低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水晶瓶放在涯的面前。
那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瓶子,两指大小,透过透明的瓶壁,能清楚的看到瓶子内部正在煽动着翅膀的宝蓝色虫子。
涯确实并不陌生。
因为这个虫子,跟墨溪断放到他体内的那只,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亲眼看到虫子的模样,可那股诡异而特别的气息,却死死的记在了他的脑海里。
“”
“这种蛊的名字叫做情蛊,是一种很珍贵的品种,目前还存在世上的恐怕不足五只。”手指撩拨着水晶瓶,城水悦的视线却始终盯着对面一脸阴沉的灰发男人。
“它最大的作用,并不仅仅是给饲主内力”说到这里,城水悦顿了顿,才缓缓对着涯继续道“而是控制。”
“”涯皱了皱眉头,依旧沉默,只是脸色有些发青。
“你也觉察到了对么”城水悦抿着唇淡淡地笑了笑,起身懒懒地坐到了涯身前的桌面上“觉察到了前段时间,那轻易失控的情绪。变得极端,变得不可理喻”
“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再也无法忍受,如骨中钉,眼中刺。”城水悦垂下了眼,笑意有些惨然“明知这样做会让枫跟你的关系变得更糟,你却还是冲动地让黑狮他们来侮辱我,甚至最后,你还毫不犹豫的杀了黑狮,从而导致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绝死了”城水悦说这句话的时候,涯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瞬间隐现出了一丝脆弱,连唇都微微的发白。
沉默了一下,城水悦略微阴暗的琥珀色双眼依旧盯着涯,声音却已有些沙哑“你跟枫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变成了一个人,被所有人孤立”
“”
“而墨溪断却恰恰在那个时候找到了你”城水悦弯下了腰,双唇轻轻凑到了涯的耳边,声音有种莫名的妖异“很巧对么他一定对你很好吧是不是很温柔呢”
“够了”涯淡淡的开口,并不想听城水悦接下来的话。同时,他的头也因为酒精而越来越昏沉。
他其实,隐约知道城水悦要说什么
“你真的认为他不恨你么”城水悦握住了涯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平缓,在寂静的黑夜里,却仿佛每一个字都压在人的心脏上般,重得发沉“你也是练武的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少了一只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再也不能进步,意味这这一生都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可他原本明明能在站巅峰上的涯叔,你这样,其实比直接杀了他还残忍”
“”涯沉默了。没有留意城水悦过于靠近的身体。
却不由得想起一次自己无意看到的画面。
那时,太阳快落山了,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的墨溪断,却没有觉察他的走近,只是看着自己冰冷的假肢,默默的在发呆。
“何况墨溪断本身,就对你有仇怨。”看着涯越发冰冷的脸色,城水悦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你是否在奇怪我为何知晓如此之多”
“其实你应该想到了,靠我自己,真的能逃得开那座岛么你的布置,若不是有其他高手介入,我恐怕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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