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道“好,只要你在,我放他们走”
晏倾君忙给祁燕一个眼色,祁燕钻进马车内背出殊言,脚尖一点便翻身上马,再拿剑将马车与战马之间的缰绳砍断,晏倾君骑上另一匹马。
晏玺挥了挥手,东昭军便让出一条道来。晏倾君毫不犹豫地夹了夹马肚,向着城门的方向驱近,祁燕紧随其后。
“燕儿你不必跟着我,带殊言先走晏玺马上就会追上来”晏倾君急急向后道。
祁燕重重点头,加快了速度。晏倾君往日骑马并不多,两匹马很快就拉开距离。
她本以为出了城门便会安全许多,哪知南城门同样是一片混战,不多久便能听见身后东昭军的追赶声,本来一马当先的祁燕也渐渐出现在视线内。
前面的路,被商洛军拦住了。
祁燕干脆策鞭回行,与晏倾君一道。
前方是商洛军,后方是东昭军,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晏倾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天要亡我。
“哈哈想逃胆敢戏弄朕,还想逃出去”晏玺的大笑声远远地就飘了过来,“朕就让你们尝尝戏弄朕的下场”
晏倾君紧紧握着缰绳,面色沉静,四下扫望的双眼泄露了她此时的焦虑。祁燕则是紧紧地扣住身后的殊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向着自己围过来的弓箭手。
刚刚的马车被拖了过来,晏玺坐在本该是车夫坐的位置,微微笑着,玄黑的眸子里却尽是杀机。
晏玺拉开车帘,从马车里拖出来一个人。
晏倾君微微诧异,不过半个时辰不见,白玄景又苍老了十多岁一般,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不停咳嗽着,嘴角的血迹染红了苍白的胡须。
“有胆子抢走梦烟有胆子假扮梦烟来骗我朕要你亲眼看着看着你那宝贝儿子怎么个死法”晏玺揪住白玄景的衣襟,再狠狠将他推开,随即对着晏倾君笑吟吟道,“君儿,你过来,过来朕身边,朕免你一死。”
晏倾君咬着唇,对他的话不置一顾。
“君儿,你是朕的女儿,朕不会害你”见晏倾君不动,晏玺的面色沉了沉。
“父皇”晏倾君挑眉娇笑,“父皇,您害女儿的
60、第六十章
次数还不少么这次是想让我过去,再拿我来威胁殊言”
晏玺眸色一沉,冷道“如此不识抬举,不像我晏玺的女儿那你就自求多福了放箭”
晏玺一挥手,拉满长弓的弓箭手纷纷放箭。
长箭如雨般落下,晏倾君本能地贴身在马背上,身子却是一轻,被人抱了起来。殊言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微微一跃身便抱住晏倾君躲过那箭雨,祁燕也同时运轻功闪过。
晏玺见三人无恙,恼怒吼道“再放”
殊言本就站立不稳,借着晏倾君落地的力量再次跃起,身姿灵活地躲着箭。
白玄景眼看着飞舞的长箭越来越多,殊言的身形已经渐渐不如初时灵活,随时都可能被一箭射中,心跳一阵加速,便连连咳嗽起来。乌黑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襟,他极为吃力地挪动身体,拉住晏玺的手臂,颤声想要说什么。
晏玺好笑地看着当年不可一世的白子洲继承人在自己手下狼狈不堪,连“求”,都说不出口。
“你你让他们住手”白玄景用所剩不多的力气紧紧地抓住晏玺的手,断断续续道,“他他是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住手住手”
晏玺冷然的脸上骤然浮现深重的不屑,一手甩开白玄景,大笑道“白玄景,同样一个借口你用了一次还用第二次第一次我不会信,这次我就会信了”
白玄景倒在马车边际,墨色的眸子里聚满了无奈与绝望,只缓缓摇头道“不曾骗你不曾骗你你要如何才能相信他他是梦烟他是梦烟和你的孩子”
“若是我的孩子,你会待他如此为了给他解毒耗尽心力身染重疾甚至连自己四十多年的内力都传给他”晏玺觉得这个谎言非常可笑,白玄景恨自己,就如同自己恨他一般,会费心费力给他养孩子
十七年前他不信,如今他不信,永远都不可能信
白玄景大口喘着气,无力辩驳,只喃喃道“不曾骗你梦烟、梦烟从不曾背叛你”
晏玺神色一肃,抽出随身佩剑便往白玄景身上刺了过去,“她的名字不是你能喊的”
白玄景被他一剑刺落了马车,在地上连连翻滚,鲜血沾着尘土呈出一片褐黄色,弄脏了他一身的白色衣衫。
远处殊言正护着晏倾君躲闪箭雨,一眼瞥见白玄景的狼狈模样,苍白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
“燕儿。”他唤了一声,祁燕便向他的方向奔过来。
“照顾好阿倾。”殊言手臂用力,将晏倾君推给祁燕,只身往白玄景的方向奔去。
白玄景一口气将四十多年的内力尽数给了他,他二人内力本就是一路,不过半个时辰他便能吸收殆尽,且运用自如。尽管脚筋被挑断,只要他蓄力运功,忍住剧痛,他便能行起轻功。
“言儿”白玄景半睁的眼睛,眼角尽是皱纹,流出的泪水都沾了飞扬的尘土。
“爹”殊言清秀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那一声叫唤中。
“明知我快死了,还还回来作甚”
白玄景咳嗽着,不停地吐出鲜血。殊言的眼圈霎时便红了,急急地将他从泥土中扶起,低声道“做不到。”
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死在自己眼前,做不到任由花费大半生精力在自己身上的人被人折磨致死,做不到对他最敬最爱的师、或父不管不顾。
晏玺似乎早便料到殊言会回来,举手间剑已经指在殊言心口,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白玄景又开始咳嗽,眼里溢出水光。
“咳他你不能杀他”
“不能杀”晏玺挑眉,“我赶来南临,最大的目的之一便是让你,亲眼看着最爱死在你面前哈哈这孽种”
“他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梦烟的孩子”白玄景近乎绝望地嘶吼,又吐出一口血来,浑身无力地靠在殊言手臂上,好似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却仍是固执地睁着眼。
殊言突然轻笑出声,淡淡地瞥了一眼指向自己的银色剑尖,带着些许挑衅地对着晏玺道“你杀了我吧。”
晏玺握着长剑的手突然颤了颤。
“你杀了我。”殊言神色一凛,冷声道。
“你以为我不敢”晏玺神色阴沉。
“嗯,你不敢。”
殊言微微一笑,晏玺面色一冷,一剑刺了过去。
就要刺入殊言心口的剑,突然被拦住,转了方向。
祁燕已然带着晏倾君到了晏玺身边,出手拦住了那一剑。弓箭手不敢箭指皇上,自然都放了弓。
晏玺面色狰狞,只一个翻身便擒住祁燕持剑的手。祁燕未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更未料到他的武力会如此惊人,被他擒住后根本动弹不得。
“不想要他死是么朕就要你亲手杀了他”晏玺的眸子里散出嗜血的光,扣住祁燕的手便向殊言刺过去。
祁燕心中一惊,运气全部内力想要偏移长剑的方向。晏玺的手突然一松,再用力一掌,将她推了一把。
祁燕的身子已经不由自己控制,被那一掌推着直直向前,而在她正前方的,正是晏倾君。
所有动作不过是在眨眼间,祁燕手中的剑根本来不及收起,手上的力度也无法控制,直直刺向晏倾君。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大唤一声“倾君让开”
事情变化得太过突然,即便是高手也未必躲得过祁燕这一剑,更何况是一点功夫皮毛都不懂的晏倾君
晏倾君未曾想过,自己无数次死里逃生,最后竟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四月的南临,蓝天白云天高气爽。和煦的阳光铺洒而下,可惜灿烂的阳光无法驱散战场上修罗场般的黑暗,此起彼伏的杀喊声,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道,晏倾君觉得急速向她刺来的银白剑尖反射出的光芒太过刺眼,刺得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
眼前不断滑过她十六年的记忆里最为深刻的画面,时而慈祥时而严厉的母亲,狼狈落魄的太子哥哥,满面柔情的奕子轩,外冷内热的祁燕,狡猾可恶的晏卿,最后是苍白消瘦的殊言。
等待的时间太久,晏倾君未察觉到疼痛,却闻到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味,还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晏倾君猛地睁眼,和煦的阳光被人挡住,冰冷的长剑也被人挡住。
殊言在她身前不远处,鲜红的血从心口处流出。他正对着她,剑尖刺破他的胸口。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对着她笑。他眼底仍旧闪烁着清亮的微光,发白的薄唇微微颤动,他在喊她“阿倾。”
晏倾君突然觉得战场上所有的喧嚣声都迅速离自己远去,她看不到面色煞白仓皇逃走的祁燕,听不到白玄景破口而出声嘶力竭的绝望惊叫,只是盯着殊言胸口的一抹猩红,仿佛看到了当年白梦烟眼角的那颗朱砂痣。
殊言好像想要抬脚移步到晏倾君身边,蹒跚了几步便再无法移动。
晏倾君无意识地蓄了满眼的泪水,正要靠近殊言,一手被人拉住。
“君儿还是随朕回去比较好”
晏玺拉着晏倾君便往相反的方向走,晏倾君心中所有的怒火怨气突然迸发出来,抽出袖间的匕首就刺向晏玺,晏玺反手扣住她的手,将匕首指向她脖间。
“晏玺”殊言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好似清晨林间的雾气,飘渺无力。
晏玺的动作顿了顿,皱眉看着他。
“你可知我为何不姓白么”殊言笑,鲜血顺着嘴角滑下。
“当然是你们掩人耳目的手段”晏玺像是被这个问题刺到,恼怒地推开被他抓住的晏倾君。
殊言缓缓点头,嘴角的猩红分外刺目,顿了顿,又问“你可知我为何姓殊么”
晏玺的双眼一颤,面上浮起阴鸷之色。
“曾经有人跟我说”殊言仍是笑着,墨色的眸子仿佛已经渐渐褪了颜色,空洞着映现出往昔的色彩,“说我是某人,最特殊的孩子。”
晏玺的手猛地一抖,从晏倾君手中夺下的匕首落在地上“叮当”一声脆响。
“你想骗我。”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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