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许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反正我赌她杀不了,你呢?”
“没办法,那我只能赌她成功咯!”童怜嘻嘻的笑了起来,有点调侃的说:“你最近聪明了很多嘛,我本来也想赌她杀不了的!这样一来没办法了,赌约是我先说的,这会只能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了。”
“是么?赌什么?”许平有点心乱如麻,略显烦躁的问了一句。
“这个嘛!”童怜眯着眼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后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反正我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输了的话怎么样你说了算!至于赢的话,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看着我!”
“这么简单!”许平倒是有点诧异!
“就这么简单!”童怜很是建认真的点了点头,但却是苦笑着说:“不过我觉得我输的几率比较大,所以不抱什么希望了。”
“童怜!”许平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点掩饰不住的痛苦,闭上眼后皱着眉头说:“你聪明得让人有点讨厌!”
“我可看不出你有喜欢我的地方!”童怜嘀咕了一下,感兴趣的看着许平,略带好奇的问:“我倒是不明白了,你费那么大力饶我一死干什么!一刀解决干净利落不是更好,我可是纪龙的女儿,你就不怕我偷偷的暗算你么,比如下个毒什么的!”
“不怕!”许平沉吟了一下,坚决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童怜的声线有一点的颤抖,心里的一丝丝激动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不知道!”许平还是摇着头,这是最真实的答案!虽然总是告诉自己得防备,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曾经想杀之后快的仇人却有着说不出的信任感。
“是么,好理由!”童怜嫣然的笑了笑,坐到了门前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美丽的眼眸里有几分的闪动,笑荧荧的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也不太正常!”许平没好气的回敬了一句:“话说我们俩坐在一起喝酒本来就不对劲好不好,你也不找点机会弄死我,难道现在毒药都涨价了,还是说你连买把匕首的钱读没有,说得好像你比我正常似的!”
“我忘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童怜回过头来,给了许平一个动人之极的微笑!小脸上带着几分动人的红晕,轻声的说:“活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轻松!”
“赶紧找个人嫁了得了吧!”许平确实也享受这份闲情趣意,开玩笑说:“我可不想一辈子养着你,这柴米油盐越来越贵。我这人本来就抠,莫名其妙的养着别的女人,可不符合我的一惯作风!”
“我嫁谁去呀,找个死人冥婚么?”童怜被逗得咯咯直笑,突然朝许平飞了个媚眼,笑咪咪的说:“要不,您就好心娶了我吧!别的不说,起码当老婆的话我还算合格吧!每次你来都煮酒伺候,比起你府里那些美人也差不到哪去吧!”
“免了!”许平心里一动,确实不由的遐想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用一副我怕怕的口吻说:“和你当夫妻,我害怕睡一觉起来命都没了,谁知道你想怎么要我命。再说了家里老婆多,怕她们吃醋!”
“说得和真的一样!”童怜不满的嘟起了嘴,楚楚可怜的说:“你老婆还多呀,随便拉个大官都比你多几倍!说得自己像是个和尚一样,你这样把我软禁在这,和金屋藏娇有什么区别。”
“去去!”许平装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脑海里不由的想去冷月离去时在自己怀里激动哭泣的样子,那一夜确实销魂无比!不过她要真的刺杀成功的话,郭家的一对宝贝女儿估计会伤心死了,到时候自己还得费尽心思去安慰她们,伤透了脑筋呀。
“北方的雪好大呀!”童怜看着门外纯洁得让人心疼的雪景,莫名其妙的呢喃了一句:“但就是有些太冰冷了,有时候让人受不了。”
“恩!”许平轻轻的恩了一下,心里感觉有点烦,索性就闭上眼睛养神了!顺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冬天里充满暖意的小屋真让人舒服,希望穿过肠子里带着温度的热酒能快点麻醉自己,别再去想这些让人无奈的事情了。
“您确实累了!”童怜回头一看许平轻轻的打起了鼾,在这二人独处的时候对自己半点防备都没有!心里有点暖,有点乱,但还是赶紧拉来绒毯为许平轻轻的盖上,动作轻柔又仔细,脸上也多了些说不清的难为情!
“谢谢!”许平无力的说完这一句,就被身上的温暖弄得有些发困了!打了个哈欠后拉了拉被子,眼都不睁继续呼呼大睡着!
“真会享受!”童怜扭捏了一下,看门外北风还是一直在吹!把一些顽皮的雪花都吹进了屋子里,赶紧跑过去将门关上一些,只留下一条通风透气的小缝!见炉里的火苗有些变小,又拿来柴火添上,看着睡得死死的许平,眼眸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两人的关系实在微妙,彼此是仇人,又彼此有着欣赏,对于眼前这个看似几分稚气又心思细腻的男孩!童怜实在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恨么?那段尘封的历史揭开以后,已经没了恨的理由。爱么?多少可笑的想法,曾经的死敌,地位上简直是天差地别,有时候远得连触摸一下都不可能。
高高在上的国之储君,曾经叛逆的女儿,一个已经在世人眼里不存在的死人!很畸形的关系,简直荒唐得让人觉得可笑之极!可为什么感觉却很是融洽,曾经的仇恨成了彼此之间的笑谈,三言两语里说不出的默契和心领神会!给人的感觉那么的美妙,却又不可捉摸。
孤男寡女的相处,为什么找不出一丝的不自在,自己没有了女人该有的矜持和羞涩。他也压抑了男人本性里的冲动和对色欲的蠢蠢欲动,自己很自然的为他盖被子,他完全没防备的在自己这个仇人面前熟睡。感觉上简直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甚至更像同过半生的夫妇,虚假,又真实得让人有些窒息。
“郭敬浩……”童怜摇了摇头,不想再让自己再想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呢喃一声后拿来了许平送来的奏折和一些情报,有些心乱如麻的看起来。偶尔观察着许平,偶尔添一把柴火,大山深处的幽静给人心灵上的安宁,或许这种平淡更适合自己吧!
乱够了,是该休息一下了!童怜嫣然的笑了笑,看了看眼前睡相十分可爱的大男孩。没有皇家之人的纨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或许是曾经的勾心斗角让两人在不知不觉间互相吸引吧,这一切很美妙,或许这样也不错,喝点小酒聊聊天,笑谈风月,彼此敞开心灵不带着任何的虚假,或许所谓人间乐事不过如此而已。
心神一个恍惚,童怜感觉人也有点发晕!津门之乱结束以后,爱和恨一下全消失了,本以为找不到任何想活下去的理由,但没想到自投罗网后反而会得到梦想中的生活。清梅白雪煮酒,北风萧瑟火苗,普通人家暖洋洋的快乐,或许不只对之前的自己,对于眼前的男孩都是一种奢求吧!
东北,高丽,郭敬浩!童怜神情稍稍的呆滞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挂起略带讥讽的嘲笑!可笑又可怜的郭丞相呀,此去风风光光,不知归来时是否也能谈笑风生!或许是顺风顺水的权势麻痹了他吧,曾经多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在日益高涨的权势中迷失了自我,丝毫没察觉到皇家暗地里沾满了鲜血,名为杀戮的大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他。
“可笑么?”许平在梦里真实的恍惚之间听到了这一声的嘲笑,眼睛也没有睁开,有点无力的问道:“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高兴?”
“纯粹的可笑!”童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幸灾乐祸的意思,柔声说:“只是,我觉得郭大人此刻很像一个人,!”
“蓝劲雄吧!”许平想也不用想,脑子里直接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权势的迷惑果然很大!”童怜眼神有些迷茫,叹息了一声说:“或许我是女儿身不太明白,但这东西就像是魔鬼一样,让每一个男人都为之兴奋,失去理智!甚至不惜摧毁现有的一切,人性里的贪婪总是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当贪婪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失去自我,往往没法看清悲哀的结局。”
“你感慨真多!”许平沉默了一下,知道她感慨的话里包括了为一纸空白圣旨被欺骗利用,最后死于朝廷刀下的蓝劲雄,也包括了妄想登基九五,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纪龙!
“我们还有个赌约哦!”或许是不想让气氛太消沉了,童怜摇了摇头让自己赶紧打起精神来,看着许平若有所思的脸,笑荧荧的说:“希望冷月姑娘能成功吧,能报仇雪恨可是她一辈子的心愿,相信你也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将这短让人无奈的往事斩断吧!”
“真三八!”许平闷哼了一下,转了个身继续眯上眼了。现在实在不适合再讨论这些沉重的话题了,在京城里一直是琐事缠身,难得的轻松一把,或许真该静下心来享受了。
童怜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见许平裹紧被子继续睡,又添了一把柴火后继续低头看她的揍折!想起这个小小的赌约也不由的心生感慨,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两人都已经心里明了,但却不约而同的沉默,或许是都不想让这本来轻松的氛围被破坏吧!
郭敬浩出使高丽,完全没意识到皇家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悄悄的展开了!现在边境面临大乱的情况下,高丽才会特意邀请这位大明的权臣,美曰其名是游玩一番。但暗地里的算盘谁不清楚,契丹未来的大乱带来的紧张气息已经蔓延到周边所有的地方,满八旗也早就结束了冬捕,早早的聚集盛京防备着战火会燃烧过来。
高丽虽然在调兵谴将,不过集合起来的兵力却可怜的很,绝对不是契丹草原骑兵的对手!而一水之邻的满族又气氛凝重,隔海相望的东瀛现在也是战火纷飞!三大家族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几乎把整个东瀛全卷了进去,清野家在太子府的支持下已经稳占了上风,而这样一来战争也更加的惨烈。
高丽周边根本找不出一个安宁的地方,所以才会在这时候邀请郭敬浩给去!明摆着就是想给其他人看一下他们和大明亲密的关系,希望周边的战火不要牵连到他们!谁都清楚大明虽然刚刚经过内乱伤了元气,但谁也不敢小觑这个天朝上国,战争虽然死伤惨重,但各地集结起来的几十万大军也不是好惹的。
虽说这些表面情况谁都看得明白,但朱允文却是头疼万分,在这关口上立刻答应了高丽的邀请,派郭敬浩出使高丽!暗地里和许平商量了一下,决定要在高丽境内把郭敬浩除去!
这样一来,第一权臣死在了高丽,不仅可以要挟这样北边小国,更是可以大摇大摆的派出重军镇守边境!一来是预防契丹战败的部落扰大明边线,二来有变故的话也可以随机应变,防备着契丹大乱带来的不安定因素。
至于郭敬浩,确实倍受皇宠,现在也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眼下成了皇亲国戚更是威风八面!但一开始许平心里就明白,老爹绝对不会留他在世上。自己迎娶郭家的姐妹花一是因为姻缘,二也是因为皇家希望安抚住这个权臣,麻痹掉他的警惕性,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让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死得最有价值。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是最适合的!童怜脑子里一幕幕的闪过,从一早也知道郭敬浩会死于皇家之手!当今的圣上是个心狠手辣,但却是最合格的帝王,最古无情最是帝王家!或许有的事很残酷,但在江山社稷面前却显得如此的渺小。
纪龙叛乱之初,纪中云的摇摆不定就曾经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即使后来他一心归顺朝廷!但为了把这不稳定的因素扼杀掉,高高在上的朱允文阴狠得让人毛骨悚然,在归营的路上以一千禁军的生命和数百士死士为代价,硬生生的诛杀了这位大明的开朝功臣。更把一切都栽赃到了纪龙的头上,心计之深让人灵魂里都感觉到恐惧。
而郭敬浩却浑然不知,这种阴谋也会落到他的身上,九五之尊不是心仁手软之人。不会因为他后来的忠心耿耿而忘了他曾经想叛乱的野心,想法一但萌生的话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在大乱叛定以后,解决了曾经被遏制住的地方驻军,自然刀锋也就轮到了这位曾经妄想灯基九五的权臣的!
皇家的可怕之处并不是过河拆桥,杀人灭口这些让人诟病的手段!朱允文作为一个帝王,对于皇权的维护最高明的地方在于他懂得生命的价值!即使想要一个人死,也会去审视着这个人的身份和他的价值,为他安排最适合的死法,或许说是对皇家来说最有利益的死法。
郭大人,郭敬浩大人,恐怕一代权臣也要就此陨落了吧,虽然是含恨而终,但别恨朕!要恨就恨你曾经的野心,朝廷容不得任何的异心,江山社稷是天下人的,但别忘了大明的国姓是朱,这个事实不是你小小的妄想而改变的。
是夜,御书房里,朱允文在灯下看着郭敬浩送来的奏折,冷笑了一下!即使表明了忠心,但曾经的野心也不会被忘却。朝廷对纪中云诛杀还没给他留下警惕么,可笑之人!温水煮青蛙,在陶醉和无知之中死去,或许不失为一种幸福吧!
“咳……”朱允文突然大声的咳嗽起来,略显憔悴的脸上有几丝的苍白,原本挺直的腰也是弯了下去。捂着嘴眼里都是血丝,看起来难受得几乎窒息。
“主子,没事吧!”海子赶紧拿来毛巾和咳口的水,一边为朱允文拍着后背一边担忧的说:“传御医吧!”
“不用!”朱允文咳了好久才上得来气,一边喘着一边摊开了手掌,看着手掌上有些发黑的血,摇了摇头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御医们的心思我也知道!他们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恐怕又是什么龙体微徉之累的屁话而已……”
“可是主子,这样下去的话!”海子一边伺候着朱允文洗去吐出来的血,一边担忧的说:“太子爷那边您也得说一声呀,最近国事劳,再这么熬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比我闲不到哪去!”朱允文抚着胸口,好半天才顺下气来,看了看额头上祖皇的相,有几丝感慨的呢喃道:“算了,一切都顺天命吧!现在我只想尽快把开朝后留下的问题解决掉,平儿这孩子虽然离经叛道,但对未来却有着长远的规划!希望大明在他手上能千秋万代,成为真正的泱泱大国!”
“太子爷,最近确实也忙碌!”海子赶忙拿来毛巾擦拭着朱允文额头上的汗珠,欣慰的笑道:“他也成熟了很多,现在在朝堂上不像过去一样的乱来了!”
“是呀!”朱允文赞许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后还是有点担忧的说:“可这孩子虽说玩世不恭,却有一副玲珑的心思,我少年时可没他如此的聪明!但我最担心的是他的性子太善良了,有时候为帝王者也该心狠手辣一点……”
“他会明明明白的!”海子在旁劝慰了一声!
“应该会吧!”朱允文抬起了头,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头上父亲的画像!依旧威风凛凛,依旧给人不敢直视的魄力。干枯的手里仿佛握着无数的生杀大权,座下的龙椅似乎是尸骨堆积,皇权的维护何等艰难,所承受的痛苦或许只有自己,和眼前的父亲才能明白!
平儿虽然看似吊儿郎当,但却是在打破一个个枷锁,做的事天马行空但每一件都会带来新的收获。父皇,我不懂,那些就是他口中的发展,强盛么!或许你也不懂他那让人猜不透的想法,如果您在的话,恐怕也理解不了那些让人糊涂的做法!感觉平儿似乎是在打破一道道的墙,或许他是在构造一个自己理想中的世界。
平儿,应该能把大明带向前所未有的强盛,相信您也会支持他吧,父皇!朱允文默默的看着父亲的遗像,眼里有着担忧,坚定,支持,恨毒,但最浓郁的还是作为父亲如山般高大,如水般温和的,深沉的爱!
夜静了,朱允文默默的闭上了眼,思索着一切!脸色虽然憔悴但却坚毅得让人不敢直视,错综复杂的事情让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但在想起日渐成熟的儿子,可爱之极的孙女时,嘴角的微笑充满了深沉的爱,幸福得让人感觉这不过是个有点疲累的老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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