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屿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往后狠狠一推抵在墙上,手因为用力爆出了青筋,他盯着他,“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我能把他怎么样。”程云生挣了一下没挣开,啐了口把烟吐在他脸上,冷笑了一声,“倒是你,这时候了,装他妈什么情深义重呢,真要好你会连他去哪都不知道,还跑来问我?”
迟屿心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他走了?”
“是啊,走了,走哪去可不归我管。”程云生说:“我只要他每个月按时把钱打我卡上就行。”
“什么钱?”
“跟你有关系吗什么钱?”程云生嗤笑了声,“我就一句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问多少遍都没用,要找人你自己去找,找到算你本事。”
迟屿放开他,转身还是往门里走,似乎今天见不到人,他就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才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
他往地上看,一堆被当成垃圾的零碎里,有一个让他眼熟的盒子,是当初程央生日的时候他送的,里面原先装着三件毛衣,而现在毛衣和那件深蓝色的羽绒服,以及所有他买给程樱和程乐的衣服一起,被程云生用塑料袋随意的团着堆放在门边,不知道是打算自己留着还是拿去卖。
而那个被打翻的盒子旁边,散落着的东西让他心里猛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有他在某个杂货店买的解压球,在乡下写着程央名字刻着他印章的纸,羽绒服的标牌,被小心叠好的糖纸……这些原先应该都被人很好的在盒子里,此时却像没人要的垃圾一样,随同这间屋子里其他被他扔下的东西一起,蒙上了层破落的灰,有些可怜的躺在那里。
都……不要了吗?
迟屿眼眶骤然一热,冲到那堆东西跟前,胡乱的扒开后,小心的捡里面一张张的碎纸片。
以前明明那么喜欢,带回来的时候夹在书里都舍不得折,现在却被像这样撕的粉碎。
程云生跟过来,一扫帚打在他身上,勒令他滚出去,迟屿却像没听见一样,仍低着头捡。
程云生呵斥了声,抓着他后衣领,狠狠往门外一扔,跟着还踹了脚,迟屿摔倒在地,右手摁在碎玻璃上,顿时就破了几条口子,血糊了满手心。
然而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似的,除了抓紧把碎纸片换到左手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张纸,看里面还散着一些,爬起来就想往里冲。
程云生把东西使劲往外一扫,挡住了他的动作,跟着把门关上了,骂了声,“疯子!”
迟屿狠狠砸了下门,听里面程云生骂骂咧咧,他又砸了两下,脸上有东西滑下来,出来的时候滚烫,落下来又冰凉,他抬手一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额角被碎片划破出血了。
“开门!”他深吸了口气,喉咙里滚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把东西还给我!”
里面没有动静,程云生似乎不打算再理他,迟屿又狠狠砸了下,声音嘶哑,“你刚说他打给你什么钱,你出来,要钱我给你!”
“你给个屁你!”程云生骂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你别想骗我!滚!”
迟屿往后退了一步,程云生应该是被他吓到了,而且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你听清楚,里面的东西都给我留好,无论他欠不欠你,你开个价,明天我拿钱来!”
有什么重物砸在门上回敬了他一声,这之后就没有动静了,迟屿敲了两下门他也没再骂,不知道信了没有,迟屿不敢真惹恼他,怕他知道什么不肯说,也怕他真的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粘稠的血滑的差点没握住,他给程央打电话,他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然而无论打多少遍,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始终提醒他,程央从那天之后,就再没开过机。
他打给黄明,问他知不知道程央的情况,他已经不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了,他去哪了?
黄明一开始编了几个理由,迟屿都没有信,以黄明关心程央的程度,不可能人消失了还这么平静,他一定知道什么,何况他都已经站在这里,亲眼目睹他把和他有关的一些弃如敝屣。
迟屿抱着头,靠着墙根慢慢蹲了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态,痛苦的求他,“告诉我。”
“他退学了。”黄明说。
迟屿心里残存着的一点希望被这句话浇灭了,有股彻头彻尾的凉意瞬间滚遍了他全身,他声音发着抖,耳边全是细小的尖叫,他咽下喉咙里的刺痛,“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黄明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
黄明确实不知道,他问过程央这一年有什么打算,程央没告诉他,倒是答应了他一年后,会回来继续高考,但这点他不可能告诉迟屿。
“这是事实。”黄明放软了语气,有些无奈,“我也很关心他,可我真的不知道迟屿。”
手机什么时候从耳边滑落的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懵,好像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程央已经走了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陪他打了场球,跟他说了声不算郑重的再见,然后就退学了,搬走了,程央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真的有这么罪大恶极吗,让他一下就给他判了死刑。
不可能,他不相信,程央应该只是生他气了,想躲他几天,过两天就会回来找他,他们吵过那么多次架,最后不都和平解决了,这一次程央连吵都没跟他吵,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他都不想来质问他吗,不想知道真相吗,不想听他哪怕一句辩解的话吗?
砸那一下就够了?他犯了那么大的错,就这样便宜他了?
所以他走了,迟屿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原来他知道,他的消失才是对他最狠最绝的折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迟屿踉跄着起身,下楼去找秋婶,也许她知道,她那么照顾程央,程央不可能连走去哪儿都不跟她说一声,他不是那种人。
秋婶应该是听到了动静,看他下来,她站在楼梯口,“来找小央的?他走了。”
“去哪了?”
秋婶摇了摇头,“我问过他,他不肯说,只叫我放心,说他会照顾自己。”说着她抹了抹眼泪,开始骂程云生不是东西,程央这么好一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人家,“命太苦了。”
是啊命太苦了,还摊上了他这么个朋友,迟屿看她哭,心里更加不好受。
“手怎么流血了?”秋婶看着他,“先去我屋里,我给你包一下。”
迟屿木然的被她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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