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仰起头望向屋外的月色,抿了抿唇。
***
三月里多绵绵细雨,难得放晴。其他各营的人纷纷开往前线,偌大的上林苑,只剩下建章营的旌旗依旧在风中招展。
“霍去病,请你给大家示范一下双箭同弦。”徐教官点我出列。
“诺。”我从箭筒里捻出二支羽箭,扣在抉上,仔细瞄准前方的草靶。
日头橙色的余晖反射在银色的箭簇上。左手三指微松,羽箭迅速没入二枚草人。
“好!”周围响起掌声。
“教官,属下想试试再加一箭。”我请求道。
“可以。”
离弦的一刹那,紫杉弓附近的空气微微颤动。前方的草人,隐隐幻化作许多匈奴兵。
第三箭堪堪擦过一枚草靶的轮廓,埋进枯草中。战友们一片惋惜之声。
“已经很不错了,你们有谁愿意同他比试?”徐教官环视四周,“没有的话,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就地解散。”
卸下套在指间的抉,我攥了攥略微僵硬的左手,起弓箭挂在雪麒身侧。回头望去,那些箭靶依旧只是一群没有生命的草人,静静伫立在夕阳下的春风里。
北境真正的硝烟战场上,汉军应该已经在我敬爱的统帅舅父带领下顺利离开云中,开进高阙了吧?不知他那奇袭匈奴右贤王的计谋,实施得是否顺利?
离开靶场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撇过一个孤独的身影赵信将军正背着他的那柄长弓,坐在看台上望向我,若有所思。
***
麒麟殿的夜,灯火阑珊,鼎炉里的炭火滋滋地燃烧。静谧的天幕上,坐落于南方的朱雀星正与月色同辉。
心里全是拜将台上那个矫健的蓝色身影,不知不觉就灌下许多宫中佳酿。对于在二舅出战期间奉召进宫,如今的我已习以为常;而那一道口谕召我进宫之人,此刻亦坐在我身边举樽豪饮。
“这次出兵,仲卿带了十万人走,朕突然感觉身边的熟人都不见了。”微醺的天子摇头晃脑地感叹。
“陛下不是还有臣妾?”小姨拉过一旁吃饱了玩耍的表弟送至他爹亲面前,“还有据儿和公主们陪您呢。”
“朕是说子叔和老敖他们。”天子朝小姨摆摆手,“不光是他俩,朕去天梁殿一看,除了那个赵信,其他臣子都跟着仲卿跑去北境喽。没了那些将军校尉,朕这里仿佛突然一下就少掉许多热闹。”
“陛下不若今晚去椒房殿过夜,臣妾近日里跟着李司业学了些新歌,可以唱给陛下解闷。”小姨建议道。
“不了,皇后先带据儿回去歇息吧,朕正好一个人静静。”
“阿爹,哥哥也同我们一起回椒房殿吗?”经过我身边时,卫长公主试探地请求。
“才喝这么点儿,去病现在就要走嘛?”抛出这个问题的帝王根本不留给我开口的机会,迅速接上一句,“你哥他想再多喝会儿。”
我朝那自问自答之人翻了个白眼,随即趴在席案上失去了知觉。
身体轻飘飘的浮在空中,仿似一叶轻舟。有人抱着我坐进辇车,手腕撞到木头座椅,但没有痛觉。
颠簸感消失,我感到自己被举起来安放到一张熟悉的榻上,脚上的木屐被摘去,一双大手轻柔地为我解开衣带。
“去病,所有人都离开了,好在朕还有你。”
带着浓厚桂花酒气的薄唇撬开我的唇齿,开始攻城略地。
“那么多年过去,酒量还是没练出来呵,不过不能喝也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这人比我醉得还要厉害。我举起绵软的手腕,拼尽全力推拒在我胸口不断肆虐的双手。
略微的停顿后,不安分的手指自胸前抽离。
“朕知道,外甥还在想着你舅父。现在仲卿去了前线,剩下你和朕,咱俩正好相依为命呢。”
熟悉而陌生的手掌温度覆上我腰间肌肤,一路向下游走。下一刻,低沉沙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去病,从了朕,好吗?”
我蓦然睁眼。
只听一声轻“啪”,九五之尊捂着额头,以极慢的动作向后,坐倒在榻上。
“陛下,臣不是故意的。”我摇摇脑袋,试图晃走醉意,“对不起,陛下,臣有罪,臣该死。”
语无伦次地迸出闪现过脑海的所有词汇,我努力挣扎着往榻下爬。脚踝突然被人攥住,朦胧中只见一个影子在眼前不断放大。
“去病,朕不明白。朕一直培养你,爱护你,等你懂情爱、知人事。朕已经等了你整整五个年头,你既然能接受襄儿和仲卿,为何迟迟不肯敞开心扉接受朕?”
说得也是。对方明明也是像舅父那样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人,到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求爱呢?
心里虽然承认对方有理,四肢却不由自主地继续着爬走的动作。许久之后,我茫然地望向四周这床榻到底有多大,怎么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爬到榻边?
身后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掐住我髋骨的大手终于松开。
“春陀,扶去病回房间。”
“陛下您的额头!”
“不碍事。”天子挥挥手催促宦者,“还有,召子长进殿。”
我裹在被窝里,梁上那只金龙在我眼前跳来跳去。温室殿的庭院中,匆匆的脚步声一路行向天子寝宫。
硬要说事先没有预料到男人会借机对我示爱,那是自欺欺人,可是不管如何试图安抚放松自己,即使是醉到几乎不省人事的身体,也已经本能地替我做出了选择。
不过,我刚才可能,好像,应该是犯了弑君之罪……
***
“完了!”
两眼一睁,宿醉的头疼中,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昨晚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怪小王子仆多,要不是他总偷袭我,我也不至于手边摸到个东西就照着对方的脸招呼上去。隐隐约约记得男人指缝间透出血红色
我不会把大汉天子砸破相了吧!
套上外衣就往帝王寝宫跑,不巧却撞倒一个刚从寝殿出来,行色匆匆之人。
“别碰我!”
“别扶我,我自己能走!”
太史令家公子面色灰败,皱着眉头甩开我的手,才刚往前跨了几步,又双脚一软跪在我面前。
“臣可受不起司马公子如此大礼。”我爽快地扛起虚脱之人,背回我厢房的榻上。陛下既然已经去往前殿早朝,道歉赔罪顺便给我娘亲和那不知尚在何方的爹亲妻儿三族求情,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谁知刚一躺下,书呆子便挣扎着要起身。我一巴掌把人摁了回去。
“乖乖躺着吧,不然我叫陈妍来欣赏你这病怏怏的模样。”
听到我拿妹妹威胁他,司马公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犹豫片刻,随即把自己整个儿裹进锦被中,探出两只凤眸在被笼外,凶狠地瞪着我,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对方额间发丝凌乱,颧骨上两朵绯云,身躯微颤,气息虚弱,衣袖滑落处,露出的那截手腕上留有明显的淤痕,不似酗酒宿醉,倒像是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