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在他有生之年遇到了他的老更夫,需要他的老更夫,缺乏爱意的老更夫,寂寞孤独的老更夫。
大人有小捕头,温玉竹子有老更夫,那么香乌鸦的归宿是谁呢?
香乌鸦其实很久以前就认识青衣,那时香乌鸦还是七杀门中默默无闻的小杀手,固执倔强孤僻,便是因为任务而遍体鳞伤半死不活也从来不肯支吾一声向人示弱,那时候青衣已然在江湖中行走,是个洒脱不羁的江湖客。
而青衣的好友,行舟卿,便是那时香乌鸦的刺杀对象。
若论暗杀术,能及香乌鸦的还是在少数,然而同遇行舟卿和青衣,香乌鸦的胜算便少了一大半,那时刺杀行舟卿,算是香乌鸦暗杀生涯中最为狼狈与耻辱的一次。回七杀门后,香乌鸦自然不了一顿尚留一息生机的刑罚。
时隔多年后,香乌鸦再见青衣,便是京城雾张府衙后院,青衣送柳离忧死尸来的那一次。
身受箭伤,却只略输青衣一招,被那人一剑挡开退回,手掌捂住胸膛箭伤处,面色泛白,心中却在冷笑,阔别多年,想不到竟又遇见了这个曾令他方寸大乱,狼狈至极的人。
听说那人极为在意自己的师兄,便是洗去一身江湖味,甘愿做九王爷身后的一条狗也是为了他的师兄,于是那时,便出言相讽,讽刺他空有爱慕之心,却无识人之目,白白让自己的师兄在眼前死去。
得见那人暗藏悔恨和痛苦的神情,香乌鸦的心中大为快意。
后来再见,是在九王府中暗瓦屋檐上,青衣一掌劈向香乌鸦的后颈,那时无意入了九王爷的局中局,又知大人与皇上另有谋划,便索性装晕,任青衣一剑刺向温玉竹子。
纵然知道对不起温玉竹子,然而男儿流血受伤本是常事,何况他们这样舔着刀口过日子的七杀门人。
于是局中局,剑中剑,到后来九王爷全盘皆输,青衣也成了雾张府衙的阶下囚,成了香乌鸦每日戏耍的大玩偶。
就像今日,香乌鸦回到屋中,那大玩偶正被双手束缚的挂在房梁上,双脚悬在空中荡悠,而人早已因为挣扎而筋疲力尽,奄奄一息的耷拉着眼皮。
然而一听见响动,那大玩偶疲累的双眼立时迸出一道凶光,狠狠的直视行路无声慢条斯理进门而来的香乌鸦。
“你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香乌鸦扯起嘴角,无声冷笑一声,袖中滑出双剑,戳在青衣硬邦邦的胸膛上,嘴里不轻不重道:“关到大爷解气为止。”
(玖)
“呸!”青衣狠狠啐了一口,“有种你放我下来,堂堂正正打一场。”
“噗。”香乌鸦闻言却忍俊不禁,失笑道,“青衣哪青衣,你还当我是那年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能被你甩的团团转吗?”
“什么那年?”不祥的预感自胸膛腾起,青衣被香乌鸦的双剑戳的难受,忍不住挂在梁上扭了扭。
香乌鸦了笑意,阴翳的眸子冷冷盯着青衣,“你忘了?也对,你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被你当耗子般贬低的不值一文钱的笨蛋杀手呢?”说着,双剑的柄慢慢滑到青衣的衣摆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你就不觉得我额上这道疤痕眼熟么?嗯?”手腕用劲一转,剑柄一下顶到青衣双腿间最脆弱的地方,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香乌鸦慢慢抬眼看去,很满意那人扭曲的惨白的脸色。
青衣咬牙隐忍呼之欲出的痛叫,仔细去看香乌鸦的脸,辨别着那道眉心至鼻尖的狭长剑痕。
香乌鸦本长相清秀俊俏,只是那道剑痕的存在抹去了他的秀气软弱,添了道不尽的狂野和魅惑,再衬上那双阴翳的眸子,冷冷盯住青衣的时候,便如猎人盯住了自己困住的野兽。
“认出了么?这便是你当年留下的。”香乌鸦讥诮道。
青衣仔细辨认那人的眉目,依稀间忆起经年以前,他和行舟卿结伴出游,在酒肆遇到一个刺杀行舟卿的黑衣少年,那时自己闯荡江湖全凭着年少轻狂的不可一世,遇到那少年杀手,自然不了要逗弄一番,谁曾想,那少年竟仍然活着,还活到了时至今日,浑身散发着致命气息的站在自己面前,阴翳的仰视着他的狼狈和落拓。
这算不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命运作人?
青衣思及此处,认命的闭上双眸,喃喃的开阖的唇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师兄”,而后,冷淡道:“技不如人,我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香乌鸦却是讥诮一哼,双剑出鞘,裂帛声速起,转瞬缕缕丝锻衣片纷落,青衣被那双剑削的光裸,面如土色,一双虎目瞪得圆溜,完全不明香乌鸦的作为。
“青衣,你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够蠢。”
言罢,香乌鸦转身走,几步后翻身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再不理会光溜溜的被悬挂在横梁上半空摇晃的青衣。
这一夜很长,夜渐深,雾张府衙后院却仍然灯火通明。
宋晓酒曲着身子趴在床榻上,整张红脸埋在软枕里,也不知道是憋气憋的通红还是羞耻所至。那人坐在床侧,修长的手指挖了一块冰凉的药膏正在他某个隐晦之处温柔轻抚,似怕弄疼了他一般慢条斯理。宋晓酒却恨不得他速战速决赶紧完事,哪里抹药抹成这样的,这分明是在调戏他才对。
可怜宋晓酒满腹牢骚,却敢怒不敢言,默默的埋脸在枕头棉絮里,简直想把自己憋死。
裴唐风见状唇角不禁露出些许笑意,弯下腰伏在宋晓酒的后背上,红唇贴着他鲜艳欲滴的耳垂,轻声道:“宋捕头这是害羞了?”
“害个屁!”宋晓酒闷里闷气的反驳声传来。
“哧。”裴唐风露笑,开齿去啃他的柔软滚烫的耳垂肉,宋晓酒浑身皮糙肉厚的,惟有这一处滑腻软绵让人爱不释手。
“大人……”宋晓酒耳垂被啃咬的痒痒的,忍不住转过头来要躲避那骚扰,谁知两人贴的太近,如此简直是把唇送上去给人享用,于是裴大人也不客气,按住他要逃跑的后脑勺,狠狠堵住了他的唇,舌尖侵入,勾引他的软舌一共起舞。
良久,一吻罢,两人皆喘息不止,宋晓酒两眸湿漉漉的,默默注视着同样望着他的裴大人,突然别别扭扭的伸手进枕头下,摸索了半天,握得紧紧的拳头举到裴唐风面前。
裴唐风凝视那有些颤抖紧张的拳头,眸露不解。
等了半天等不到大人说话,宋晓酒更加紧张,狠一咬唇,豁出去了,摊开手掌粗声粗气道:“拿去,给你的!”
“什么……”裴唐风的眼眸在看清那躺在宋晓酒宽厚的掌心中的簪子时,蓦地深上几分,有些波涛汹涌般的起伏不定。
一支并不致的月白色发簪,简简单单,无一丝多余的装饰,拿在手里,冰凉凉的触感,有些重,指腹摩挲过簪身,忽然摸到一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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