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安不敢问,他怕知道。
第40章第十四章心头血(2)
谢必安极轻的叹了口气,松开冷余刃的手腕,推门进去。
自夙蝾的事后,冷余刃似乎欢喜于此后他与谢必安之间再无干扰,可见的,全是倾心相守,整个人都快开出花来了。
谢必安忧心的不露声色,只好边学边做,将本不大活泛的心思,全拨给了冷余刃,都晓得在饭桌上给冷余刃夹菜,虽说是借花献佛举手之劳,可也委实不容易了。
冷余刃见他这样一板一眼的试着给他花心思,比上床还要难得一些,想着六千年前的时候,险些感动的掉泪。冷余刃一直都知道,自家七爷这样的人,能让他挂心的东西不多。
识乾坤大易,知草木青难。他惯看人间烟火,若说学,也能学的七八分像来,可他到底没能真真切切地走进烟火里。
冷余刃捂了几千年,也才捂出他一点懵懂情意来。
谢必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冷余刃蹲在灶台旁,拿火棍把地瓜扒拉出来,用粗纸包起来,不禁搓了搓手要去接,冷余刃笑说:“七爷小心烫着。”
谢必安两手倒换着地瓜,走到檐下,把地瓜放地上,蹲在那儿看,一会儿进屋找一把小刀,一会儿进厨房取一把筷子,过了一盏茶功夫也没想好怎么把烤地瓜剥开,使吃相不那么难看。
冷余刃见他蚂蚁搬家似的来来回回围着那地瓜转,忍不住过去,拿粗纸包住一半握着,一点点揭下另一半的皮,递到谢必安嘴边,笑说:“咬。”
谢必安眨了眨眼,就着冷余刃的手啃了下去,笑说:“还挺甜的。”
冷余刃道:“放过一个冬天的地瓜,烤起来最好吃。七爷若是喜欢,明日再买。”
谢必安笑着点点头。
谢必安以前真不知道这种,有人给做饭,有人替干活的日子过起来这么舒坦。饬饬院里的菜地花草,在闲书里打打瞌睡,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冷余刃好似一棵树,不说话,就站在那儿,谢必安就觉得安心,有时候总觉得那三千年像是白活了,也不敢想没有冷余刃,这没有穷尽的天光是个什么境况。
谢必安试着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半女娲的心头血沥出,整个人有一种元神离散的知觉,他似乎知道当初冷余刃为何要动用女娲留给他用以诛魔的心头血来养他的元神……
涿鹿一战,他元神消亡,没有女娲这种上古尊神的元神,决计救不回来。
女娲的道行,躯体可补天,心血可诛魔。可她没有时间了。她得找一个人来做这个事,永生永世地做。
她知道冷余刃对云中君的心思……
谢必安问冷余刃:“你傻不傻?女娲这是故意的,一点心头血,就把你拴死在诛魔这事上。”
冷余刃在摄魂卷宗上做完最后一个魂魄的标记,侧头看他,笑说:“为了七爷,就值。”顿了一顿,又皱眉道:“七爷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为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我。”
这句话,说的很慢,言语沉沉的,却让谢必安陡然间生出一种惧怕来。
在一个极漫长极黑暗的世界里,他就像一个火星子,冷余刃靠着这个火星子窥探这个让妖族懵懂的世界,也靠着这个火星子在尔虞我诈中初心自若。
冷余刃没有怨轩辕杀过云中君,没有了女娲的心头血,还愿意以赴死之心诛魔,都是因为他心底还藏着谢必安这个火星子。
谢必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依然记不起六千年前,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让冷余刃这样为他。
他涩涩一笑,问起:“六千年前,云中君待你好不好。”
冷余刃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不太好。”
谢必安:……
以前这么不是东西么。
谢必安疑惑道:“为什么不好。”
冷余刃又摇摇头:“云中君对谁都不爱搭理。”
谢必安:……
太不是东西了。
冷余刃:“七爷现在就跟云中君差不多。”
谢必安:……
小兔崽子!想跪算盘么!
月余,唤魂铃异动,同时,谢必安养在九冥镇的地缚灵上门来报,贴了引魂符的亡魂,一小撮一小撮的打鬼门溜回凡界。
不过三日,薛途传信来,只两个字“速回”。
这些境况,大约是酆都大帝那边出了岔子。
怎么会这么快……谢必安隐约觉得眼皮都有点跳了。
冷余刃跟了他回地府。
薛途和历景岸见到冷余刃时,眼神里隐隐忧虑。
薛途:“那啥,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没做。”
历景岸拿出一袋金叶子:“好久没给你钱了。”
冷余刃面不改色的接过,转手给了谢必安,谢必安随手摔地上,咬牙道:“你俩,给我滚。”
薛途:“二哥,听见没。叫你滚。”
历景岸:“我听着是说你。”
薛途:“这是我的殿。”
历景岸:……
薛途:“七爷,我叫七爷不介意吧,叫云中君总觉得跟叫诈尸的祖宗似的。口感有点怪。那什么,大帝那儿,要不您先去看看?”
历景岸点点头:“已经不大认识我了。大约,兴许……还能记得您。”
谢必安闭了眼片刻,起身去酆都宫。
罗酆山山门,郁垒见他来,纳头便跪,“圣君来了。”
……整个地府,还有谁不知道他是云中君的?
平日里当牛当马当鬼差当后勤使,这时候高帽子一扣当冲锋陷阵的使,地府上下这些不要脸的。
罗酆山大雪漫漫,这三千年来,他到过酆都宫的次数,一把手都数的过来。每次来,罗酆山的气候都与外面不一样,他细细想了想,该是罗酆山春夏秋冬一季八百年。
到头了,是消亡,也是重生。
谢必安突然觉得心口似被这大雪蛰的冰冻了。
酆都大帝坐在清冷的殿里,白发尽乌,向谢必安一笑:“你来了?”
谢必安皱眉,不言语。叹了口气,送了一丝灵力给他。
酆都大帝整个人缓缓昏迷,呈现出老态龙钟来。
“不要力气了。我已经要压不住了。再晚,只怕……”
谢必安在空荡的殿里踱了几个来回,沉着脸不说话。
“云中君……”
谢必安颓然道:“别叫了!云中君早死了!”
“那冷余刃他……”
谢必安濒临崩溃,咬牙道:“他也死了。”
酆都大帝:“……”
谢必安平复下来,问道:“诛魔,其实不是单纯要了你的命这么简单吧。”
酆都大帝点头:“恶念,怨气,嗔怒,暴虐,冤屈……受化不尽的,必有一些是暂时压制住罢了,日积月累,凶残必现。诛魔,是刀锋相对的诛杀。女娲早就知道个中利害……”
酆都大帝见他脸色一变再变,还是说了下去:“女娲还是把这烂摊子扣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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