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去摸他的手试试温度,没想到刚一碰到就被他反应剧烈地挥开了。他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仿佛是真的对我的碰触厌恶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两秒,我差点以为他要杀我灭口。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并且表现得比我还错愕的模样,对着我愣了半晌。
“我……”
这时,空姐正好过来检查行李架与安全带,经过我们时,还对着我们友好地问好。
被她一打岔,我们的注意力都有所分散。
席宗鹤与对方颔首示意后,在我耳边轻声道:“我没事。”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之后他看起来没有异常的地方,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又一直在补眠,也没有与我有太多互动,我就暂时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又在莫名其妙自己和自己打架,一边厌恶我一边又要亲近我,话不由心闹脾气。
可之后的几天,他表现得却不像是“没事”那样简单。
做任何事都不该掉以轻心,感情尤为如此。
第54章
到达非洲后,又坐了七八个小时的吉普,我们一行才算真正抵达要取景的国家保护区内部。景区正值旱季,除了我们居住的酒店仍旧绿草如茵,树木苍郁,其余地方都是黄土朝天。
酒店建在保护区里,周围有壕沟隔离,还配备持枪保镖守卫在来往桥梁上,以防猛兽误入。
我们拍摄期间,这个东非小国正在总统大选,所有商店关闭,支持不同党派的民众纷纷上街游行。几伙人碰到一起,就要冲上去打得头破血流。
我们从机场到保护区那一路上,遇到不少穿着各自党派衣服的人纠集在道路两侧。吉普缓缓从他们中间穿过,我能感觉到身旁桑青的紧张。他挺直了脊背,警觉地注意着四周,不住咽着口水。等安全通过了,他才会舒一口气,重新倒回座椅里。
放到平时我一定会笑话他,但这次我笑不出,因为我也紧张,没有人面对燃烧的轮胎和激动的人群能够不紧张。
我们一共有十辆车,每辆车上都配了一名当地雇佣的保镖,以保证我们此行的安全。车上可以坐八个人,不过我们这辆车只坐了六人,除了我和桑青,还有方晓敏和席宗鹤,一个司机,加一名黑人保镖。保镖叫哈伦,起码有两米高,长得又壮又黑,用桑青的话说,他轻轻一弹指就能把人脑壳打烂。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出不对劲,毕竟时间有限,每天李新平都要把拍摄计划排得满满的,头两场还都是我的追车戏和车顶打斗戏。清晨出去,每每夜晚才能回到酒店休息。一挨上床我就彻底睡死过去,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我和席宗鹤的对手戏了。
雄狮小队在追查姚博士下落时,找到一名关键人物“b”,交锋过程中杜宾不顾指令驾车追逐而去,结果差点车毁人亡。白鹤对他的擅自行动怒不可遏,与他接头后便一言不和动了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白鹤大步流星走向杜宾,一副凶神恶煞。
杜宾脸上都是灰尘,眉骨上还有道血痕。面对暴怒的白鹤,他有些胆怯,可年轻的心又偏要迎难而上。
“我差一点就抓到他了!”
白鹤闻言越加愤怒:“你要是不能听我命令就给我滚!”
杜宾表情茫然了一瞬,接着看起来比对方还生气,倔强地吼出一声:“我不!”
也不知是说自己不能听从命令,还是不滚。
白鹤低骂了声,下一秒像只猎豹般猛冲过来,给了杜宾一拳。
杜宾被打在地,有些怔愣地抹了抹唇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开干。
“喂,不要打了!”蔷薇看不下去来劝架,结果根本没人听她的,两个男人越打越激烈。
“操,老娘说了别打了!”她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下也被惹毛,莫名其妙加入了战局。
三人打得不可开交,在漫天的黄土中,在远处角马羚羊的围观下,野兽一般互相撕咬着彼此。
“够了!”
要不是图灵通过耳麦发送刺耳音波让大家冷静下来,恐怕这一架要打到天黑都不一定。
我躺在地上剧烈喘息着,席宗鹤从我身上起来,没有看我一眼,默默走到一边阴凉处,接过方晓敏手中的矿泉水喝起来。
我撑起身,捂着喉咙看向他,视线随着他移动。
刚刚的那幕戏中,席宗鹤有个动作是从身后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没控制住,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勒死了
现在去看回放,我的脸那会儿一定是涨得通红的。
“你没事吧?”尚颜见我一直没有起来,伸手要拉我。
“没事,谢谢。”我将手递给她,很快从地上起来。
“你刚刚打得不错呀,进步很大。”说着尚颜握着拳砸向我的小腹。
她从小跟着父亲在武行长大,身边都是男人,性格十分大大咧咧。这种大大咧咧和赵晴雅还不太一样,是非常阳刚的,坚硬的,男人般的不拘小节。
我被她砸得闷咳一声,笑道:“还是大哥指点到位。”
在剧组里,尚颜不准我们叫她“姐”啊“妹”的,统一必须叫她哥。
我走到搭起的凉棚底下,桑青戴着墨镜、帽子,见我一进来就往我身上死命喷防晒。
“这太阳可太烈了,你多喷些,不然要晒黑的。”
我冲他笑了笑,伸手轻轻从他手里抽过那瓶防晒喷雾,往席宗鹤那边走去。
他捧着剧本,正坐在椅子里发呆,连我到了他面前都没反应过来。
“小鹤。”
直到我叫他,他才缓缓抬头看向我,仍旧没说话,只是表情一片空白地冲我眨了眨眼。
他似乎在想一件极其复杂头疼的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才会没有办法集中神。
我摇了摇手里的喷雾,借花献佛道:“给你喷一些吧,这里太阳烈,不涂厚一点要晒伤的。”
他看了我有两秒,最终将一只手伸给了我。
“好。”
外面阳光炽烈,可一旦没有太阳的地方,又会觉得凉意刺骨。
我替他喷着防晒,不时偷瞄他的反应,斟酌着开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肌肉就绷紧了,这也更让我确信的确是出事了。
我停下动作,握住他的手:“是……孩子那边吗?”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安定因素。世上能让他这样神思不属的事已经很少,孩子算一个,大概我也算一个。我自认最近没闯什么祸,那就只有孩子了。
席宗鹤垂着眼:“不是,孩子没有事,和她无关。”
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问我:“顾棠,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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