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家后,赵慕高一直觉得心里不安稳,总有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感觉,而康宇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两人简单地洗漱之后并排躺在床上,简单说了一会儿就睡觉了。大概是心思太重,赵慕高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有了一点睡意。然而没等他彻底进入梦乡,突然觉得胸口一痛,猛地惊醒过来。
康宇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他的动作,跟着醒过来,一把拍亮床头灯,慌张地问道:“怎么了?!”
赵慕高平躺着没有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隔着衣服,碰到几块硬硬的东西。
在他的示意下,康宇解开他的睡衣,露出胸膛。
是康宇送给他的玉佩,不过已经碎成了两块,从中间断开,断口非常整齐,甚至看不到一点碎屑。
康铭小心翼翼地将连着绳子的半块取下来,连同掉落的半块一起放在赵慕高的手里。
赵慕高看着手心曾经通透翠绿,不知何时突然变得灰暗的玉佩,一个不祥的念头飞快闪过。
“阿宇,我们立刻去医院!”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在电梯里遇上了到康宇通知的赵昱汀夫妇。
高芸一见到儿子就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这么突然叫我们来医院,是到什么信息了吗?”
“妈,你别着急。”赵慕高赶紧安抚母亲,“我只是有点担心。”
赵昱汀呵斥儿子:“只是担心有必要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叫来吗?”
他嘴上说的轻松,赵慕高却发现,他已经紧张到忘记医院禁烟,拿着打火机的手比高芸抖得更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有把火打着。
电梯很快到了楼层,四人小跑着赶往病房,不等走近他们就发现不对,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很安静,只有病房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但是现在走廊里灯火通明,还有几名护士匆忙地跑进病房。
赵昱汀心里一沉,将已经有些腿软的妻子托付给儿子,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当他走到玻璃窗外时,看到的是对着康铭摇头的医生,和心电图机上长长的直线。眼前瞬间一黑,他慌忙扶住窗台,等光明再次出现在眼前时,病房里只剩下康铭,和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赵镇河。
剩下的三人也要走到门口,看到赵昱汀的表情,他们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芸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尽力让自己不要倒下。赵慕高慌乱地扶住母亲,眼中满是茫然。
赵昱汀顾不得伤心,着急到有些结巴地说:“康、康宇,快拦着你哥!他怕是要做傻事!”
康宇一个激灵,冲到门口一拧把手,果然已经从里面锁上了。他开始疯狂地砸门,一边砸一边喊:“哥!哥你快开门!你别做傻事啊哥!”敲了许久都没有敲开,他只能扑到窗边,用力拍窗子,希望康铭可以转过头看他们一眼。
不管四人如何着急,留在病房中的康铭仿若未觉,他侧身坐在床沿,将赵镇河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动作轻柔地拂去他额头的碎发,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他的心上人不是死去了,而是沉浸在美好的梦中,等待自己去追寻。
“镇河,看来你真的不愿意用这副样子见到我,可是,你真的以为死亡就可以摆脱我吗?”
康铭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透明的药瓶,瓶中只有一颗胶囊,他打开瓶盖将胶囊倒在手中。药丸随着康铭颤抖的手,在掌心不断滚动,红色的外壳像一颗颜色鲜艳诱人的糖果,召唤着康铭将它一口吞下。
转头看向依旧在用力拍窗的四人,康铭露出近乎解脱的笑容。
“抱歉。”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接着,他抬起手……
就在康铭将药丸放进口中的前一刻,窗外的人突然全部停止动作。高芸露出不敢置信的深情,用力捂住了嘴,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滑落。康宇如同疯了一般敲打玻璃窗,赵慕高则不断向康铭比划着什么。
康铭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原本充斥在病房中,心电图仪发出的机械音,突然发生了变化,从长而单调的“滴”变成了短促的“滴滴”。声音间隔从十秒,七秒,四秒,逐渐缩短,最后变成了一秒一下,一秒两下,像被寒冷冻结的小溪,在春风的吹拂下逐渐融化,溪水一滴滴掉落,不断击打在干涸的石块上,最后彻底解冻,汇成一股清凉的溪流,发出活跃欢快的流淌声。
康铭紧紧盯着手中的胶囊,他无法确定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幻听。他甚至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深怕周围的一切都只是他吃下药物后产生的幻觉。
直到他一直紧紧握住的那只手,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如同刚刚化冻的树枝,手指僵硬地弯曲,艰难却毫不放松地握住康铭的手。
那个他以为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轻轻地呼唤道。
“阿铭……”
第五十三章
“镇河哥,镇河哥?”
赵镇河猛地回神,略显慌张地环顾四周。
“镇河哥,你这两天好奇怪,总是在发愣。”陶佳珍嘟着嘴,担忧地看向他,“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可别在这时候掉链子。”
赵镇河连连应声,保证不会拖大家后腿,等陶佳珍离开,他困扰地拍拍脑袋。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着浑浑噩噩,时常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去看的时候又没有人。这事也不好和别人说,否则要被当做传播封建迷信的反面教材,拉去开大会就得不偿失了。面对这样的情况,赵镇河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两天被叫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不太分得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幻想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马上就要出发回城,考虑好怎么在大雪夜里认路才是正事儿。
正想着,马圈的门被推开,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镇河,还没想好要选那匹马吗?”来人笑着问道。
赵镇河直视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立刻清醒过来,假装不在意地摇摇头:“还没呢,平日骑的那匹被刘哥要走了,其他的我都不太熟悉。”
“我帮你把那匹要回来,如何?”
“别,这马是生产队的,又不单是我一人的。”赵镇河走了几步,拉起一匹栗色马的缰绳,随意地说道,“就它吧,长得挺神。”
来人走过去,拍了拍另一匹黑色的马,提议道:“这匹我见你骑过一、两次,不如选它?”
赵镇河考虑两秒,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就这匹吧。”他伸手轻抚马儿头上的那块白色花纹,莫名有种熟悉感。
“套好马就出来集合,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你先去,我马上过来。”
随着木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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