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完全没有在意肩上的伤,血流得吓人,疼是必然的,但不足以让他为此分心。崔承任秦士森揪着自己,觉得生气时的秦士森比冷漠的秦士森要招人儿太多,虽然冷漠的秦士森也好,但他更享受秦士森拥有普通人喜怒哀乐的任何一种情绪。崔承深邃的眼睛带着笑,嘴角一挑,低声逗他,“你心疼我?”
秦士森一愣,什么?他难道是听错了?崔承说的什么?他手刚要放下,却被崔承用左手按住了,崔承顺着他说,“是,我逞能了,对不起,如果是你出手,说不定没人会挂。现在想起来真后怕,你先别动,让我缓缓,给我点力量。”
可崔承的模样和表情,完全不像在害怕。
秦士森心中翻涌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他直觉自己应该甩开崔承的手,而他却无法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崔承在身处危险境地下本能地保护自己,怎能让他不动容?而此刻在崔承的注视下,他发现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他的心跳,在不断加快加重,重到他能用耳朵听见心跳的声音,重到他担心崔承会不会也能听见。
此时已经基本脱险,秦士森才有时间回想刚刚的状况。其实崔承第一次将唇印在他头顶,他也有感觉,但他当时并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但第二次,很明显不是意外了。他越想越乱,心跳也越来越快。
不行,不能这样。秦士森对自己说。
他扭头回避崔承的目光,同时突然反手一握,两根指头掐在崔承腕部的筋上,让崔承的左手一麻松了力道。
“自个儿好好缓着吧。”秦士森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瞪了崔承一眼后,靠着座椅皱着眉头闭上了眼。
崔承看秦士森那怒气冲冲的样儿,憋着笑,也合眼休息起来,他得意地想:挨一刀算什么,今天够本儿了,值。
秦士森一闭上眼,强迫自己放松,让呼吸和心跳慢慢平静下来。然而崔承盯着他看时的那双犀利的别有深意的眼,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怎么暗示自己别去想,都没法将这恼人的影像驱逐出去。
为提高安全系数,新府园多层业主的车一概走地下停车场,只有别墅区的业主可以开车进小区内。
这是崔承一天之内第二次来新府园。
上一回他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苦闷地在外转圈圈不得而入,现在他坐上秦士森的车,神清气爽光明正大地开了进去。
新府园不愧是a城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因为开发得早,虽然地处市中心地带,里面却没有高层住宅,全是分布得错落有致的多层小楼和别墅,配套服务设施和物业管理标准相当高。与后来建设的为提高经济益的楼盘不一样,新府园的景观和绿化做得极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园式小区。
如今想要从里头买一套二手房,就算给出超过市场价两到三倍的价钱也照样一房难求。
七扭八拐地绕过大片楼房,来到小区深处,老张在一栋两层半的别墅院子外铁门前摁响喇叭,铁门立即自动打开,老张把车停在院子里,他看了眼手机,对秦士森说,“陈医生来了,在一楼。”
秦士森点头,老张不等后座上的两人,率先打着电话下了车。
车上搁的奇楠和口腹中的茶香都掩盖不住崔承鲜血的苦腥味儿,秦士森眉头拧成一个结,他好不容易默默劝说自己就当那“无意”的触碰没有发生过,与崔承保持一定距离,他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崔承,谁想这大个子正傻兮兮地摸自己的嘴唇!
秦士森气结,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冷声交代,“先在我这儿住着别出门,一楼随便活动,卧室在二楼楼梯口西边第一间。其他房间别乱进,听到了吗?”
说完,秦士森根本不准备听崔承的意见和回答,开门下车。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总得有人要为崔承流的血买单。
“嘭”地一声关上车门,秦士森把仍在回味唇上美好触感的崔承一个人扔在了车上,独自进了家门。
第19章
“砰砰砰砰砰砰!”
秦士森耳边回荡着自己快得不正常的脉搏跳动的声音,他坐在车里守了一整夜,终于在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他只在模糊的监控画面里见过的,永不会忘记长相的男人,他们脸上带着下流恶心的笑,踩着虚浮的步子从通宵营业的歌厅走出来。
秦士森右手握着变速杆,慢慢地跟在了这两个男人身后。
当他们即将走到街角的十字路口时,秦士森目眦欲裂,心跳如擂鼓,他手心的冷汗浸湿了方向盘,却毫不犹豫地踩死油门,车子嗡地一声,犹如离弦的箭一般朝那两人的后背扎去!
“咚咚!”
车前盖先后撞上两个毫无防备的男人,一具身体直接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下落时头朝地磕在了路基上,不多时,台阶上洇出一滩血迹。另一人则运气好,被蹭倒后察觉情况不妙,爬起来立刻拔腿就跑。
秦士森驱车追了上去,把那一瘸一拐张皇窜逃的男人撞倒在地,一侧车轮碾过人类柔韧的躯体,车身前后起伏两次,秦士森的心跟着提起落下,最终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跳与车子一同停下了。
复仇的紧张与快感过后,恐惧和绝望如同一条条坚韧的铁丝缚住他的手脚勒紧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喘息。
时过境迁,秦士森见过无数次比这更残忍更暴力的场面,尽管他早历练得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当时那摧心剖肝的苦楚总能准地入侵他最脆弱的一根神经,将如今冷硬强悍的他由内而外地一点点吞噬,摧毁。
坐在车里的身体中仿佛共生着两个灵魂,一个是年少无助的他,一个是成熟强大的他。秦士森冷眼看着曾经懦弱无能的自己,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一场伴随他多年的噩梦,接下来,他会在窒息的痛苦中满头是汗地惊醒。
秦世森默默地等着,等着软弱的那个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然后他便能如往常一般醒来,给自己倒杯水,也许会一夜无眠,也许还能再闭眼休息一小会儿。
然而他没有等到这一刻,既定事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秦世森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将他紧紧包裹住,这个拥抱中沉稳的让人心安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他的身体里,让他不再因为害怕而颤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勇者救上了岸,艰难,但起码可以拼命呼吸了。
他听见某个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说,“别害怕,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年少的秦世森贪恋这样的拥抱,渐渐放松了身体。秦世森想,如果当时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给他依靠,会是怎样的结局?
秦世森不由自主地把手抬高,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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