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顾泉生产是在四月一号愚人节。
    由于袁野上班很忙，毕竟有些手术已经可以由他主刀了，这使得手术台数有增无减，所以他早就和顾泉商量好了，让顾泉在预产期期间就住进医院的单人病房，他休息的时候都能溜过去看她。
    上午的时候袁野有一台手术，刚离开，顾泉坐在床上刷微博，就感觉下面有些不受控制的“尿”了，掀起被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羊水破了，肚子里的小袁满也像是急不可待一样的折腾了起来，她连忙按铃喊了护士来，嘴里流露出痛苦的呻吟。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疼得都没法大喊大叫，吃痛的声音都是一点一点从牙缝挤出来的，疼得浑身是汗，她的手抓着床头。
    估计这个时候袁野在手术室呢……也没法接电话……
    …
    阵痛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产科医生就说可以进产房了，顾泉被送进产房，浑身的衣服都脱了，只穿了一件蓝色的病服，都这个时候了，她脑子还想着，这个产房她再也不要来第二次了。
    由于是顺产，之前顾泉也和袁野说了，顺产一定要上无痛分娩，所以痛感倒是没有那么厉害了，大脑还是很清醒的。
    顾泉也不知道在产房待了多久，反正后面回想起来都不记得细节了，只记得小袁满生出来的那一刻，浑身都舒服了好多，身体都觉得轻飘飘的了，护士抱着孩子给顾泉看，笑道：“是个小姑娘哦。”
    小袁满的哭声很洪亮，体重五斤八两，很健康。
    只是刚出生的小孩浑身红红的，脸也皱巴巴的，顾泉看了一眼，小声道：“好丑。”
    袁野长得那么帅，这小姑娘怎么不多遗传点她爸，顾泉心里有些愧疚，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拉低了袁满的颜值。
    …
    袁野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赶紧将手机拿了过来，看到顾泉给他发的消息时，心都沉下去了，连忙跑到妇产科，宝宝就睡在顾泉旁边的小床里。
    顾泉正准备睡觉呢，看到袁野伸出手想要抱袁满，打住他，说道：“袁满刚睡着，你就别抱她了，一醒了就要喝奶。”
    袁野脸上的笑意拢不住，眼睛里闪着光，他轻手轻脚的坐在顾泉床边，搂住顾泉就一顿亲，顾泉推他，无奈道：“我下了手术台都没洗澡呢，别抱我。”
    她恹恹的，好像有的女人生完孩子就会产生一种抑郁的心情，顾泉没有那么严重，但她就是提不起劲，很累。
    袁野不依，双臂环着她，笑道：“顾泉，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顾泉挑眉：“多高兴？”
    袁野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还有袁满，我现在觉得，我头一回很怕死，我只想长命百岁，我想永远和你还有袁满在一起。”
    顾泉撇撇嘴，但嘴角是上扬的，也是高兴地，她说道：“……真肉麻。”
    …
    顾泉很快就出院回月子中心了，一切都是袁野掏钱选好的，顾泉什么都不用过问，只是挪了个地儿坐月子罢了。
    顾母打电话来问袁满，心里着急想要来北城伺候顾泉坐月子，顾泉录了视频让她放心，不用来。
    顾安宁来过，带了小孩子穿的衣服和小鞋子，还有一些洗澡的玩具。
    顾安宁很喜欢小袁满，抱着都不撒手了。
    小袁满和顾安宁玩了一会儿就困了，然后呼呼大睡，顾安宁盯着婴儿床里的小袁满，说道：“小孩子正好，吃饱就睡，玩累了也睡，开开心心的。”
    顾泉问道：“工作怎么样？实习期过了吧？”
    顾安宁点头，道：“过了，加工资了，都挺好的。”
    她看着瘦了些，也成熟了些，眼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顾泉说道：“你过年就没回去，五一放假了回去看看吧。”
    顾安宁道：“我干的可是教育机构，越是节假日越忙，哪有时间回去，等过几天调休了我就回去。”
    顾泉前天刷朋友圈，小傅总更新了一个和员工在打真人CS的动态，还说了下周准备去密室逃脱玩，问朋友圈有没有想去的扣1。
    那个店好像挺火的，顾泉有看到公司一个男同事也带着女朋友去玩过。
    顾泉道：“下周五有空去玩密室逃脱吗？我有同事说很好玩，看你也没什么精神，不如去刺激刺激。”
    顾安宁冲着顾泉抛了个媚眼，说道：“我哪儿没精神了？我好得很，我下周休息日预约了光子嫩肤，还约了同事一起逛街，没空玩什么密室逃脱。”
    顾泉还是劝着她道：“你去玩一次，就知道多好玩了。”
    顾安宁只说道：“真没什么兴趣。”
    顾泉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劝了，可能虽然之前她对傅却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到底傅却对顾安宁，算是挺上心的了，顾泉觉得两人挺登对的，没想到真的分手到不相往来，顾泉又觉得可惜。
    是不是当了妈妈，心就会变软呢？顾泉以前不会这样的。
    但顾安宁离开前，顾泉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真的忘了傅却了吗？”
    顾安宁平静道：“没忘，但也没有经常想起来。”她冲顾泉摆摆手，说道，“我晚上还有课，走啦。”
    顾安宁没有撒谎，她是真的忘不掉傅却，但也没有再总是想起来了。
    人其实是适应性很强的人，没有谁会离不开谁，顾安宁离得开覃隶，也离得开傅却，她觉得爱情比起物质来，的确甘拜下风了。
    顾安宁离开以后，顾泉才发了消息给傅却，说道：“你让我问的，我都问了，她说不去，没兴趣。”
    傅却过了很久才回复道：“我知道了。”
    顾泉打字道：“我以后也不会帮你试探了，安宁现在过得很好，你既然有了袁芙，就也别还想着安宁了，早干嘛去了。”
    傅却道：“我和袁芙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都也不是很重要了。”
    傅却哑言，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是后来听袁芙说，下雪天碰到顾安宁来送馄饨，但是进不来，后来就走了，傅却了解顾安宁，她是看到了袁芙，所以心灰意冷走的。
    傅却就觉得，欠了顾安宁一个解释，但是顾安宁不给他机会解释了。
    北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傅却要真是诚心想找顾安宁解释，也早就能找到了，但他就是觉得，分手只是将他和顾安宁之间的问题彻底暴露出来，即便复合了，也还是会因为同样的矛盾而再次崩盘。
    袁野就对傅却说道：“你只是想找她谈恋爱而已，等哪天你真的想和安宁结婚了，再去找她吧。”
    一针见血。
    .
    顾泉出月子的那一天，穿上了她新买的裙子，袁野将小袁满哄睡着，看到顾泉化好妆，整个人神采飞扬，更有一种清冷妩媚的气质，心里发痒，他靠近她，低声问道：“打扮这么好看，姐姐有约了吗？”
    顾泉涂上口红，鲜艳的大红色，她说道：“有啊。”
    袁野狭长的眼微眯，盯着她凹凸的身线，说道：“约在哪了？”
    顾泉转过身，裙摆转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她仰着头说道：“民政局，今天下午两点。”
    袁野：“……”
    过了一会热他才不悦的说道：“我头发昨天都没洗，也没吹，胡子也没剃，顾泉，你故意的吧？”
    顾泉伸手抱着他的头，狡黠的笑，“我发现你有胡茬的样子看上去比较成熟，照结婚证的时候，我们俩看起来就不会年龄差太大。”
    袁野：“心机。”
    但他还是难掩高兴，激动地要吻她，顾泉退了一步，嫌弃道：“刚涂的口红。”寻书吧
    正这时，袁野怀里的小袁满被袁野动静太大给晃醒了，嗷嗷的哭了起来。
    顾泉笑道：“慢慢哄，过点不候。”
    袁野：“……”
    .
    但顾泉也就嘴上这么说，两个人还是迟到了，四点钟才去的民政局，好在还没下班，人也不多，能赶上。
    顾泉坐在座位上，笑话袁野道：“我没见过比你还磨叽的男人。”
    袁野哄好了小袁满，饭也不吃了，就在家里洗澡剃胡子，还自己把头发吹了一下，顾泉也不晓得他那几厘米的头发有什么造型可吹的，反正他站在镜子前面捯饬了半天。
    临了，选衣服也选了好一会儿，看着顾泉穿的是白裙子，他居然找了个黑色衬衫，说道：“黑白配怎么样？”
    顾泉：“……你脑子被袁满的尿给滋儿了吧？”
    黑白配晦不晦气啊？
    顾泉给他找了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说道：“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好。”
    袁野皱着眉，“我就想来点特别的，我觉得咱俩的结婚照都要与众不同。”
    顾泉：“可以啊，拍照的时候你哭一个，肯定与众不同。”
    袁野：“……”
    …
    袁野坐在顾泉旁边也不说话，面色还有些严肃，顾泉拉过他的手，才发现他手心里都是绵密的汗。
    被顾泉发现了他的紧张，袁野赧然的笑，俊颜是一片柔色，他看着顾泉，说道：“顾泉，我就觉得像是梦一样。”
    顾泉轻声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不就扯个证吗？还感叹上了……”
    但其实她自己也很紧张，心脏砰砰跳，手心里是袁野的温度，她一眼也不眨的盯着袁野，就突然又觉得很踏实，以后袁野就要是她法定的丈夫了。
    顾泉突然小声道了句：“我发现你叫我，不是叫姐姐就是叫名字，一点礼貌也没有。”
    袁野哼笑：“你还就只叫我袁野呢。”
    四目相对，袁野压低声音，说道：“来，叫一声老公听听。”
    顾泉脸突然红了起来，小声道：“……又不是没叫过……”
    袁野那啥的时候，什么话都要听，顾泉没少叫过他“老公”。
    袁野坏笑道：“那不一样。”
    顾泉：“……那你先叫我一声老婆。”
    袁野挑挑眉，咳了一声，很认真的叫了起来，“老婆。”
    “老婆。”
    “老婆。”
    顾泉笑得很开心，眼角都有泪花，望着袁野道：“袁野，我没遇见你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我会和我爱的人结婚，还生了小孩，还有以后那么长可以一起过。”
    是真的，可能大学的时候还有过幻想，但当进入社会，接触过一些恶臭男直男癌，再加上社交圈子小，顾泉也不喜欢主动和谁打交道，所以逐渐的，心越来越硬，也无动于衷，有时候听到别人的爱情故事，也没往自己身上想，想的最多的就是好好挣钱，以后孤独终老不至于太狼狈。
    后来和钟赫，就是想开了，觉得合适，那就在一起吧，像是很多人的婚姻故事一样，对于爱情什么的，也就彻底没有奢望了。
    但眼前的人，还有手心的温度，都在告诉顾泉，她得到了爱情的婚姻，她有袁野，还有小袁满，以后一家人圆圆满满的，平凡又幸福。
    袁野笑道：“唉，我发现你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练过啊？看的那么多，没白看。”
    他心潮澎湃，内心热乎乎的，那是只有顾泉能带给她的，喜欢上她以后，他的心为她碎过，疼过，但更多的是欢喜和幸福，让他觉得他的出生和存在，是为了能得到她，还真是不白来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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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圈】
    袁野：我爱你@顾泉【图片】
    评论——
    主任：[点赞]不错不错，祝百年好合！
    小周：恭喜恭喜！
    实习生万浅：恭喜！撒花！学长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啊啊我的份子钱已经准备好了！
    顾安宁：姐夫好！
    傅却：酸了。
    ……
    顾泉：袁野我再说最后一遍，头像不要用结婚照，换成正常一点的好不好？
    袁野回复顾泉：[龇牙]我觉得很好看，不换。
    顾泉：[微笑]那我们漂流瓶联系吧。
    袁野：……好，我换。
    顾安宁回复顾泉：姐你看姐夫的。
    袁野：顾泉的亲亲老公。
    顾泉：……
    …
    当然了，这个ID在袁满上了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屁男孩给袁满送零食，要袁满答应做他老婆，袁野就把改成了“袁满爸爸不好惹”。
    而且进了老师微信群，也是要强调一遍，让各位男孩子家长注意引导自家小孩，才多大呢就勾搭小姑娘。
    每次班主任都要出来打哈哈，说道：“袁满爸爸说得对，但是这都是小朋友之间交朋友而已，也不需要过于紧张了。”
    袁野：“我家闺女不需要男朋友。”
    顾泉扶额：“老师，你把他踢出去吧。”
    袁野：“抗议。”
    “抗议无效，回家给你闺女做作业去。”
    班主任：“……”
    ——
    顾泉很多时候都觉得人生就是在不停脱轨却也不肯降速的列车，在遇到袁野之后，列车一路疾驰，最后奔向了一个叫做幸福的终点。
    “袁野，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嗯，我要比你爱我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