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椅子坐下。“我就是发挥失常了,我妈本来挺绝望的,还想让我复读,后来自己想开了。这学校小,我还以为碰不见认识的人。”
“我家里人还好。”侯宵端起水杯放在唇边转了转,“他们可能都……没办法狠心说我。”
阮塘原本正往手心里呵着气,闻言动作一顿,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虽然跟侯宵混了挺长时间,但那毕竟是年少不知事的时候了,侯宵家里的情况他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情况并不十分清楚,这会儿也只好仓促地转了话题,试图聊一些欢快的内容。
这家店上菜挺快,餐桌一会儿就给摆得满满当当。阮塘扯了筷子,夹了个土豆丢嘴里:“我听说这学校摄影社不错,你要参加吗?”
“不知道。”侯宵垂下眼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拿着照相机时的杜佰恭。他老上去已经很熟练了,大约是拍过很多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暑假吗?
“你要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咨询一下,我听说还可以……啊,那是杜佰恭吗?”阮塘忽然止住话题,放下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门。
杜佰恭本来在和林元六讲话,闻声转过身来。侯宵握紧了手里的餐具,冰凉的触感如同一簇火星,噼里啪啦地让他心里积压的情绪燃烧起来。
阮塘大概是没把杜佰恭当外人,给人套话了都不带打顿的,一口气一溜就把侯宵给卖了个干净。
侯宵坐一旁撑着脑袋默默地吸着玻璃杯里的饮料,也懒得搭理阮塘的搭话,只在这卖队友还不自知的家伙转过头来时赏给他一个白眼,后来听着听着他自己也受不了,扭头转去盯墙角的鞋印。
阮塘不愧是学文史出身,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要不是在公共场合,侯宵都想给他鼓掌再来个吆喝了。
怎么会跑这里来吃饭,在哪所学校学习,怎么和侯宵碰上了的,侯宵是怎么回事种种事情,杜佰恭不吹灰之力就在三言两句间摸了个一清二楚。他点了点头,自觉可以拾东西转移话题了,便推了两下林元六让他点菜。
林元六看了眼满桌的菜,嘴角抽了两下,勉强配合他点了两个饭后茶点。
“那行吧,你们吃,我要回学校了,太困了。”阮塘站起身来,“侯宵,你回去吗?”
“吃完了就睡啊。”侯宵没好气地回他,余光扫了眼杜佰恭,心里暗暗叹气,嘴上拒绝道,“我再坐会儿,你走吧。”
阮塘前脚刚走,林元六离开座位不到一分钟,杜佰恭就伸手放到侯宵眼前挥了挥,侯宵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头来和他对上眼。“杜佰恭,你很无聊?”
“这口气才对,你之前那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杜佰恭笑了笑,“你们学校不错,摄影社很出名,经常和别的学校联名举办摄影展,不过因为没挂本校的名号,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阮塘那二愣子,被你套话都没个自觉的,把我底细全抖出去了。”
“不能这么说啊,我这是对朋友的关心,哪里是套话了。”
“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侯宵猛地反应过来杜佰恭刚刚的用词,他心情不太愉快地抿了下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敲点点,“朋友啊。”
他的感慨很轻,却还是被杜佰恭入耳朵里。杜佰恭犹豫着想说些什么,终被林元六拿着东西回来所打断。
夜幕降下来,阮塘已经睡熟了,侯宵便没有开灯,他摸索着走到阳台上,林林叠叠的高楼上泛着的灯火不甚明亮,这让他有些怀念起海港的夜市。
那个繁华而喧闹的夜市,原本对侯宵而言并没有多特别,却没想到在某一个时间点,它在他心里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下子往上猛涨了几个数值。
一餐既毕离开时,杜佰恭拉住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十一个单调的数字躺在联系人列表里,侯宵把这个号码置顶,又取消,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终究疲于继续纠结下去,关了手机。
他摸出耳机戴上,里面始终单曲循环着一首纯音乐,通曲只有海浪翻滚的声音,侯宵失眠的时候会听它,这会儿他却十分意外地发现,这首陪了他一整个暑假的催眠曲已经没什么功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改编自“你留下火焰般回忆,留我在记忆的孤灯里。”泰戈尔《园丁集》
终于又放假了!!!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第8章c8
侯宵是被白松的电话给叫醒的,他本来就迷迷糊糊做了一晚上的梦,手机一响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按掉声音得把阮塘给吵醒。
他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去,一滑下接通键耳边就炸开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侯宵就知道白松肯定是跑哪儿去闹腾了。他揉了揉耳朵,把手机放远了点,等再挪回来时,电话那头只剩下了嘈杂的人声。
“原来摄影社的打算聚在一起出去来个旅拍,你去不去?”白松一边说着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就这几天的事,两三天吧顶多,而且目的地还是你那儿,你也不用担心赶不上开学什么的。这种好事我可是第一个就通知你啊。”
“我刚到这边也不熟。”侯宵空了只手出来去套外套的袖子,“我还想这几天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那不正好吗,刚好我们一起,又能聚会又能让你熟悉环境,一举两得啊。”
侯宵是知道白松的脾气的,打好了主意基本就不会给人推翻的机会,再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侯宵捻了捻指尖,含糊道:“那行吧,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后,长谷中心广场见吧。”白松说,“他们到了应该会给你打电话。”
侯宵了手机,回到寝室里去拾东西。他也没多少想带的,主要就是一些基本的换洗衣物,还有那部他一个暑假都没碰的照相机,小姨一直有帮他拿去保养,这会儿看着也不显得旧。
他拿着相机,慢慢地浏览着里面没有删除的照片。侯宵不会在相机里留照片留很久,一般都会传到电脑上,因此上面只有不到十张。每一张拍的都是杜佰恭。
手上的动作停下,侯宵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那还是冬天时他随手给拍的。
隆冬时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大地装点得绵软起来,如同铺了一层松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上去,细微的声响几乎听不见,杜佰恭裹着衣服,蹲在岸边,一双眼睛像是要把湖面上结的薄冰给洞穿了。
侯宵实在不知道待在室外除了受冻还有什么好处,但又拗不过杜佰恭,只能走过去陪他一起打量那冰河。
杜佰恭抽了根结了霜的枝条,在冰面上戳了两下,铺着的白雪被他划掉了一点,但结实的冰层依然存在。
比划了半天不得法,杜佰恭终于能屈能伸地把树枝给丢下了,懒洋洋问道:“这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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