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才捂着嘴的手虚握着,似乎在掩藏什么。
这头邱弘刚关上房门,那头薛裕丰就回来了。
瞧见十二松开的衣袖,神情紧张地关怀起来,还不忘把人往房里带:“不是跟你说了,有人欺负你就揍回去吗,本堡主也不是好惹的,怎么还会划破束袖呢?”
十二眨了眨眼睛,他可从来没想过给主子找麻烦啊。
“主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为了防止主子再继续絮絮叨叨下去,十二难得聪明了一回,主动转移了话题。
“回来取叶筠的药箱,顺便看看我们小木头是不是听我的话,好好休息。结果看见傻木头被人伤到了。”
如今,薛裕丰调戏十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瞧着他红晕的双颊,薛裕丰可以肯定十二没受到伤害了。
叶筠那臭小子,找准了他愿意跑回来瞧一眼十二,这才大胆地当着了尘方丈的面要求他回房取药箱。
很好,叶筠,等十二的孩子平安出生,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薛裕丰恶狠狠地想到。
正在给了尘诊脉的叶筠后背突然一阵恶寒,汗毛都立了起来。抖了抖小身板,叶筠对了尘方丈实话说道:“了尘方丈,您的病虽然难治,也不算药石罔效,为何这么早就打算退下主持的位置?”
了尘闭着眼,手中佛珠缓缓拨动着:“阿弥陀佛。是时候了,该来的总会来。”
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叶筠满脑子问号,他就是不喜欢与和尚打交道,特别是了尘这种得道高僧。说出来的话似是而非,总是让叶筠感觉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薛裕丰带着药箱回来了。
瞥见薛裕丰笑容背后掩藏的冷意,叶筠讪笑着缩了缩脖子,心想:不会这么玄吧,难道薛裕丰会在将来对他进行报复吗?不太可能吧,他只是要求薛裕丰替他拿个药箱罢了。
他可能已经忘了,当初是谁阴了薛裕丰,将十二抬进了主屋。
“薛施主若无事,不妨去大殿为心中之人祈福。”
薛裕丰的确坐在这里无所事事,了尘在接受叶筠的针灸的时候不能够说话,他坐在这里倒是显得多余了。
跪在巨大的如来佛像面前,薛裕丰双手合十,感觉非常微妙。他从未如此虔诚地向佛祖许愿,因为他孑然一身,除了两个竹马,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难找。他从前不信神佛能够实现愿望。可是如今,听了了尘的话,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木头十二。这样的感觉很奇特,也充满了喜悦。
‘愿佛祖保佑十二,他现在怀着孩子,希望不要让太辛苦。’薛裕丰在心中祈祷。
“薛施主如此虔诚,心中所愿必当能够实现。”
听到人声,薛裕丰抬眼看去,从大殿后绕出来的正是本善。
“三叔伯。”
薛裕丰站直了身子,对本善行了个长辈礼,态度认真而疏离。
本善一如往常那般微翘着唇角,手中是从来不见他放下的佛珠,偏胖的体型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形象。
“薛施主,唤贫僧本善即可。贫僧已经出家多年,红尘俗称早已离贫僧远去。”
本善微微笑着,不厌其烦地纠正称呼。不知道提醒的是自己,还是薛裕丰。
“鲜少见薛施主向佛祖祈祷,可是心中有惑?”
以往薛裕丰对本善总是带笑的嘴角甚是敬佩,敬处变不惊,心如止水。但是如今看来,却只觉得虚伪可憎。听本善开口关切地询问,薛裕丰心念一动,顺势道:“不瞒大师,裕丰心中确实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施主可愿随贫僧到禅房小坐,看看贫僧能否为施主解惑。”
薛裕丰显然没有想到本善如此坦荡,他就这么自信,薛裕丰不会询问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吗。意外不过一瞬,薛裕丰立刻接口:
“如此甚好,大师请。”
既然本善都开口了,薛裕丰自然奉陪,他暗自握紧袖中香料。这香料是下人清扫柳扇院子的时候找出来的残渣,数量并不多。本善的武功高过季佑太多,而且心境也季佑平和坚韧许多,也不知道这点香料能不能起到作用。
薛裕丰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自己答应本善上禅房一叙,还是本善答应他回答一个问题。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是处在被动的状态。
“薛施主请用茶。”
将一杯绿茶递到薛裕丰面前,本善坐上自己的蒲团,手里一直托着脖子上的佛珠。
看着茶杯中仅有的一片茶叶在水中浮沉,薛裕丰敲着杯沿,没有喝。
“薛施主虽心头有惑,但气色颇佳,想来近日有好事发生。”
“的确,再过几个月,我也能做父亲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薛裕丰只能借着喝茶来平复自己喜悦的心情。他明知道,此时不该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分享的冲动。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
本善笑得真诚,眉眼弯弯的。
这,也正是这五年来薛裕丰不愿意接触本善的原因。
每当他认定本善也是伪善之人的时候,本善偶尔流露出的真心的关怀与祝福总是让他不知所措。本善到底有几分真假,这是薛裕丰始终没能看清的。
“多谢大师。现在,能否请大师为我解惑?”
“既然如此,那贫僧就问上一句,施主为何困惑。”
“为过去困惑。”薛裕丰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他有一种直觉,今天,他不会白跑一趟。
“往事已矣,为何困惑。”本善托着佛珠的手开始一颗一颗拨动起佛珠来。
“为真相困惑。”
“如若代价惨重,施主是否还要一意孤行?”
“我只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
本善闭上眼,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骤然间,他停下了动作。
“如此,请施主随我来。”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本善缓缓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迈着稳重的步子走向偏室。
薛裕丰不多言,随后跟上。
偏室不大,只有一张案桌贴墙放置,桌上摆着一块无字的牌位,一对红烛和一个香炉。香灰炉里积攒了不少香灰,可以看出时常有人给牌位上香。案桌前有一个蒲团,中间微微下凹,显得有些破旧。墙的另一头摆着一个香薰炉,袅袅檀香从炉中飘出。
走到无字牌位前,本善没有说话,头一回在薛裕丰面前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取了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着,用手轻轻扇着,直至火头扇灭。随着香上渺渺轻烟升起,本善对着无字牌位拜了三拜,道,“往事如过眼云烟,过于执着,只怕伤及无辜。”
“我不过是求个真相,怎会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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