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的唇瓣,轻轻地汲取着谢陵的所有气息,那些好的、坏的、温和的或是混杂着昭行清风冷月的味道,都叫赵祚吮了来,流连在他那情之所至的眸中。
半晌,赵祚听到谢陵的喘息才放开了他。谢陵的咳嗽声是跟着来的,这几声咳嗽,让赵祚渐渐迷蒙的眸色在这时生了几分清明。
赵祚引着谢陵落座,又退了几步,转身看向了身后空无一物的琴案,抬手抹了把脸。
谢陵一时也不知该笑好还是该装作若无其事才对,只好扯了羡之的正事来帮赵祚冷静。
“那孩子想来是要与小岐儿同甘共苦了?”兜帽不知是在何时落了下来,谢陵索性将风袍也取了,又继续道,“他去观之那儿了?”
“嗯,才去。刚还替观之求情呢。”赵祚不温不火地道,但谢陵听出赵祚话里藏着的有几分火气,应该是气那羡之的突发奇想。
“他啊,是担子太重了。当初若我多留下些时间,也就不会让他那么早就接过居衡所有的东西。”谢陵低声替羡之开脱道。
“莫替他说话,”赵祚回头,看向了谢陵,“他,还想将陆岐的担子也揽过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担不担得住,自不量力的……”赵祚冷哼了一声,将最后那句“混账玩意儿”留在了嘴边。
谢陵刚准备开口,又叫赵祚截胡了:“小先生当初也是想让陆岐加冠后接手陆家的。”
“嗯。”谢陵知道赵祚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陈述他心头的想法,他还是应了声。
他本是想让陆岐在加冠后,顺着他做的局,让观之拿羡之赐给他的昭行印,让陆岐掌住陆家,成为羡之的左臂右膀。
便是情况再坏些,在观之那处生了岔子,便让昭行印仍留于羡之手中;又或是更坏些,陆岐拿了叶家守的那些让他半生无虞的金叶子仗剑走马,悬壶济世,远离朝堂。羡之没了这左臂右膀,但还是有昭行印与留在居衡的陆家的信物那方玉鹿角。如此,该掌在羡之手上的,还是被掌在羡之手上。
而至于局里的其他人……
总有人会死社稷,也总有人来守国门。
“他也知道我心思,你莫替他忧了。”谢陵宽慰道。
“那混……信陵要是知你心思,便不会做这般的事。他甚至……”
“甚至只需要静观其变,坐享其成。”谢陵接过赵祚的话,嘴边的笑却藏不住了,又直言不讳道,“帝祚到底还是疼信陵,待事情结束了,可要我同他说说,让他亲自来他父亲面前认个错?”
这话一出,赵祚顿时哑口无言。赵祚是担忧羡之不错的。本可以坐享其成的事,羡之就为催生出最后的结果,把自己搭进危险里,要赵祚说自己不忧不愁不气,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你倒是风凉,寡人瞧,要是信陵真叫谁给了委屈,你还能这般?”赵祚回身看着那处坐着的气定神闲的谢陵,又补了句戏谑,“说不得便红了眼,要把人梁策做成人彘,囚了才解气。”
“我何曾做过这般染血的事,还是圣上也赐他一杯毒鸩酒的好。”谢陵说着杆儿开了个玩笑,又冲赵祚眨了眨眼,也让赵祚消消气了,才继续道。
“其实他进去搅一棒,也是好的,这棋子落得更快,也好让观之措手不及。”谢陵莞尔来,眼里的欣赏意也渐渐聚拢来,“观之的心性,难成事,早先有桑落帮扶着,待人接物在人前还看不出分别来。现在梁相有羡之示好,自然要拿羡之与观之比较……”谢陵“啧啧”了两声,继续道,“只要羡之还肯在他那母族承认陆岐是他软肋一天,梁相就会更看重羡之一天。”
赵祚看了谢陵一眼,领会了他的想法,接着道:
“这样观之一旦露了反骨,那梁相早晚抛了他。那寻个人往观之耳边一提点……”赵祚穿过半个屋子,将榻边摆着的茶盏斟了满杯,递给了谢陵。想来是谢陵入屋前才换上的新茶,倒来尚温。
“迟早狗咬狗。”谢陵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其实这般说来,陆岐倒安生许多,至少观之自顾不暇。况你,”谢陵的眼里生了几分狡黠,正经推测道,“昨日故意让放窥鱼走,难道不是为了让她回去给陆未鸣传声?”
“说起陆未鸣,寡人倒想起,有正事忘了。”
“嗯?”谢陵将茶盏还给了赵祚,赵祚接过茶盏,自己也尝了口,道:
“陆岐有消息了。”
谢陵闻言眼里立马生了光,但须臾又暗了下去,恢复了平静。
“他,在哪儿?”
赵祚的目光转瞬撇开了去,良久才道:“外宫的那个祠堂,前夜寡人带小先生去过的。”
“哦…”谢陵记得那方祠堂,那堂上只供了昭行的人,堂内还有个小僧侣。
“那处有一方内室,我们…没进去。”赵祚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好像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来。
谢陵也不急,目光也四处打量着,直到赵祚再开口,他的目光才了回来。
“内室里放的就是和元华有关的事,梁酌将他带往了那处,可能……”
谢陵听着赵祚欲言又止,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跌了下去。尽管早知道会有这天,陆岐的身世一旦为陆岐自己知晓了,那谢无陵在陆岐眼里,可能就变了。
“你想去见见他吗?”
赵祚话音落了许久,谢陵都没有回答他,但谢陵眼里的挣扎,却让赵祚看见了。
赵祚没有干扰他的抉择,蓦地看见谢陵的手紧紧握了来,赵祚怕他受了伤,将手伸了过去覆握着谢陵的手上。
谢陵又抬了另一只手,拍了拍赵祚的手背,目光也只看着赵祚的手,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猜…会有人比我更想见他。”
“陆未鸣?”
“嗯。待陆未鸣见了他,或许他就不想见我了。”谢陵苦笑来,“罢了。我只见祚哥就好。”
“谢平之。”赵祚听见了那二字,喉头微动,唤他。
“嗯?”谢陵正经应来
“别再叫……”赵祚又清了清嗓子,“寡人怕……”
“别叫什么?祚哥?”谢陵装蒜道,感觉到赵祚握着他的手使了力,他继续使坏道,“祚哥哥,你,怕什么。”
“怕寡人做不了正人君子。”赵祚将谢陵复拥入怀,耳鬓厮磨,为难起谢陵来。
长明殿内的二人逗风弄月,正是情浓。至于长明殿外的人们,就没有这番好兴致了。
梁后才归了中宫,就有宫娥递来了一张乌金宣。
梁后接过了那张宣纸,看了上面写下的字迹,双目瞬间睁来。但须臾惊讶的神色便在芙蓉面上消失了。只有那拿着乌金宣微抖的手还在泄露着梁后的心头的惊讶。
小宫娥在这重阙里早学惯了察言观色,声音又低下去了些,喏喏道:“这是从小侯爷住处那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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