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着白衣的玉冠执着一柄长剑直抵向谢无陵。谢无陵坐在案狗,那剑就压在他肩头,剑身反了朝阳的光,直晃着谢无陵的眼。谢无陵才了笑,抬眼打量着来人。
“沈,这么早?”
谢无陵抬头正看着沈长歇,沈长歇少有穿白衣,这一眼看去,他这一身白衣倒更像在为某个捷报上未提及的名字的人穿白戴素。
压在谢无陵肩头的剑逼近了他颈项半分,沈长歇的目光仍是凌厉模样。
就木和一干暗卫就在歇亭外,沈长歇却无暇顾及,他满心不过一问罢了。
“谢小先生究竟是何意?”
“那沈又是何意?”谢无陵不急于回他,目光向左肩瞥了瞥,又抬了右手,分了沈长歇半盏茶,“这茶为沈备了几日了,尝尝?”
谢无陵见沈长歇瞥了那茶一眼,眉头明明皱了皱,流眄又做不甚感兴趣的模样,他复启口打消着沈长歇的疑虑道:“新上的寿眉罢了。”
寿眉是谢无陵待客的茶,他向来在沈长歇面前有一说一,那这话,无疑是在放沈长歇一马,大抵是因为那几年在扬州旧相识的面子。
但沈长歇也知道,他执剑来问时,他二人在扬州的灯火就此该休了。
扶风这地啊,什么友情,其实都挨不过“人命”二字。能天长地久的,也只有眼前的一份共生计
沈长歇与谢无陵四目相对着,须臾又抽开了。谢无陵眼里的神色,和着斜照进歇亭的日光,总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他是那个先别有用心的人。大概得从谢无陵再归扶风那时算起,自那时起,他二人之间的那盏燃在扬州灯火,就该长歇了。
沈长歇接过了谢无陵的那盏茶,与谢无陵相对而座。
“我无意,只不过想问谢小先生,昭行可是在王孙身边布了人,那为何见死不救?”
“那平之也有一问想问沈。”谢无陵眸光流转向别处,面色渐冷道,“沈郎,趁平之不在扶风,替桑落与观之搭桥又是为何?”
沈长歇低首呷茶的动作一顿,他复睁向谢无陵。
谢无陵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沈自以为平之不会管姑臧主府上的事,还是生怕平之走后,在这扶风就耳聋目瞎?”
“以后这种事,沈还是带回雅阁的好,别把人带去那处,否则便是惠帝也扶不了这沈家。”
闻及沈家,沈长歇将茶盏归于案上,冷哼一声,道:
“嗬,难道谢小先生现在还想扶沈家?”
他谢无陵自然是不想。但赵从山一早就要扶沈家。谢无陵改变不了。
赵祚将原来沈长余待他的好,说与谢无陵听,又将沈长余留在了羡之的身边,无一不是在告诉谢无陵,他不是单纯地拢沈,而是要保这一族,到底他或者说他们,欠了沈长余许多。
谢无陵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沈长余处心积虑设计的,但他更喜欢这只是他的臆想。
但这话谢无陵到底没有说给沈长歇听。他低首抿了口茶,不得不说赵从山府上的人送茶的时机总是很好的。
“鬼医会在昭行等你们,沈家的该出另一个沈长余了。”谢无陵正色道。
“你……”沈长歇欲言又止,他不敢做这样的设想。
“梁酌能有第二个,沈长余为何不能有第二个?”谢无陵直言不讳道。
“可……姑臧众目睽睽,怎么可能掩得过去?”
“从山郎自有办法,他既在捷报里不提沈长余之事,必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谢无陵顿了顿看向有些犹豫的沈长歇,声音冷然,少了原来的熟稔,多了几分生疏,“沈早做决定吧,捷报在京畿道上可压不了多久。”
谢无陵说完起身出了歇亭,听就木说观之在伐檀待他多时了,这便让就木送客,径自往画堂去。
入了画堂,也未及顾看观之,只取了纸笺置在生宣上,湖笔点墨匆忙落笔,成四字,于随手那个装了金叶子的袋子。让小僮一会儿寻人将东西送去姑臧,换几坛留在姑臧酒窖下的美酒
吩咐完才招了手,让候在一旁,未敢置声的观之近前来,观之一脸唯诺,让谢无陵松了神色,从三排书架上寻了本无关紧要的闲书给观之,低声道:“往后等的无聊时就瞧瞧?”
观之连连摆手,一面说着不用的话,一面走进书案,顺势瞥向了那案上的宣纸,刚才谢无陵随手取的纸笺透墨,也就浸到了宣纸上,依稀可辨四字“怀璧其罪”。
谢无陵循着观之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宣纸上模糊可辨的字,遂在观之身后勾了嘴角。
他又抬手直当着观之的面,往那宣纸上泼了墨去,又取一笔在那墨上肆意舞了几笔。
但好像墨洒多了些,浸开了许多,别说观之看不懂这幅大作,连谢无陵也看不懂。所幸,观之未多问来。
而近十年后,叶窥鱼再听赵祚说起了,那时他在姑臧到谢无陵字条的事,不惊讶道:
“所以那年搬了半酒窖的酒,藏的却只有一袋金叶子?而不是这鹿角?”
第94章物归原主
趴在窗棂前多荫的雀鸟被屋内陡升的质问惊着了,都振翅向林中去。林间树梢上的两三只林鸟见状也从众地叽喳起来,转眼便破了杏林的静谧。
赵祚聆言抬了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妇人,目光深邃却不带一点情意。
叶窥鱼对上了赵祚的眼,眼里也尽是不卑不亢,仿若这一瞬的正是那姑臧漠上拿枪的女将军,仿若赵祚才是她要猎杀的贼儿,而她的目光也渐渐像她手中曾握着的那把缨枪。而这一身的妇人细软都未能剥她半分飒然颜色。
窥鱼横眉冷眼向赵祚,又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真正回答她的,不是赵祚而是推门而入的人。
“吱呀”
微掩过的门叫人推了开,赵祚偏首看去,却听来人接道。
“是啊。叶家拿命守的,只是几袋金叶子。叶老将军临去时惦念着的酒窖子,就只贮着谢佞的几袋金叶子而已。”羡之负手来,披着天边最后的霞光入内,“窥鱼将军可是觉得不值得了?”
“信陵。”赵祚不禁皱了眉,冷声唤了羡之,似乎并不想他掺和进来的模样,但羡之偏不应。
赵祚没有谢无陵的耐心,更不会循循善诱,只会一剑下来便让人万劫不复。这样的事羡之是深有体会,尤其这几年。
所以他怕他不接这话,赵祚会直接让叶窥鱼有来无回。
羡之对着赵祚做了礼,却对赵祚眼里的警告视若无睹。纵使赵祚心里再不愿意羡之涉足,也只能妥协,就想他对谢无陵一般。但到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羡之更是有恃无恐地迈了半步,回身阖上门,将最后一抹霞光都隔在了这间屋外。
而后他径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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