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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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判”
……
寅时,虞墨戈带着九羽暗访太医院时,天已微微亮了。二人从太医院侧门而入,悄声经过署内大堂,直入南厅。
南厅次间的灯还亮着,陈院判正伏案书着什么,见了虞墨戈先是一怔,随即长出了口气。
“您来便不用我去了。”陈院判书完最后一笔道。
虞墨戈眉心紧蹙,看来自己揣测得没错。“陈院判可见到我夫人了,她眼下如何?”
陈院判摇头。“太后唤的不是我,是刘御医。您且放心,尊夫人是着了凉,又因乳痈而引起高烧,已经用了清热散结的药,刘御医也会一直监护着,不会有事的。”
虞墨戈一颗心算落下了,然还没待他言语,陈院判又接着道:“刘御医出诊,尊夫人道她暂时回不来,又记挂着家中幼儿。提及令公子生口疮而不能吮乳,烦刘御医给开个方子,我瞧刘御医忙着,便由我代为了。”
说着,他把方写好的纸笺递了过去,淡定道:“……此药磨为末,新汲水调贴于小儿手心脚心,效即洗去便可。”
虞墨戈心忽地一沉,接过了纸笺。
药方只有两字:“硫黄……”
第119章祭祖
硫黄……留皇……
虞墨戈望着那药方许久,直到陈院判喟然道了声:“尊夫人很聪明。”他才抬头,浅淡一笑,颌首致谢后带着九羽匆匆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容嫣聪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虞墨戈突然心生一种无尽的满足感和自豪,自己何德何能,今世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可容嫣的聪明也一样让他心疼,因为聪明她更懂事,因为懂事她付出得更多。他只希望她一直做他的娇妻,在他的守护下无忧无虑,然她却一直在为自己付出。
虞墨戈攥紧了手里的纸笺,望着东方即亮的地平线,眸色深沉而坚定。待着一切都过去了,他也要为她付出一切……
……
皇陵建在北山,此次北行只为陈湛初登皇位祭祖,故而由太常侍和礼部主持,宗亲随行。至于众大臣,太后和皇帝旨意,国之紧要之时不得耽误国事,故而内阁除礼部尚书均不在随行之列,虞墨戈自然也不必同去。
不但不能同去,虞墨戈及严恪忱等人早便被人监视起来,没有任何与皇帝接触的机会。虞抑扬还在山东未反,北方胡虏则趁国乱南侵,昌平侯世子伤势方好便与前几日北上了,辽东一样不消停,唯一稍让人安心的便是沿海抗倭有罗平相助,秦敬修势如破竹。即便四方皆平定,于此刻的京城而言,仍是鞭长莫及。
留皇,这根本做不到。况且祭祀大典,关乎社稷命运,他也阻拦不了。
但嫣儿的方向指得对,这件事皇帝的态度才是关键……
东方,日头已经露出金芒,宫殿钟鼓声响,皇帝便要启程了。虞墨戈站在三法司大门外镇定沉思。
都察院内的灯笼还亮着,眼见着小吏一盏盏地熄灭,像似倒计时一般催促着自己。“一定有办法的……”虞墨戈告诉自己。
不远处,九羽匆匆赶了过来,方见虞墨戈便在他耳边道了声:陆延真回来了……
……
行进队伍浩荡,扈从仪仗,车乘连绵,一路礼制繁琐,从城内到城外北山,竟走了一整日的路,到行宫时已然是下晌了,安置妥当后陈湛稍作歇息便带着皇后去给太后请安。
帝后同来,太后欣慰。尤见陈湛与谢婉这两日同寝同食,相重相敬,连看彼此的眼神中都掩不住浓情亲昵,齐瑶觉得这皇后她是选对了,只要她得圣心,那么谢家和齐家便能皇恩永固。为了家族荣宠,她可谓是煞苦心。这么些年勾心斗角、忍气吞声,终于压过了贵妃,借着陈湛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她怎么可能容人动摇……她想到了皇宫里被她软禁的容嫣。其实对这位虞夫人,她还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讨厌她,甚至很欣赏。可无奈的是:谁叫她偏偏就嫁给了虞墨戈。
眼下她也忐忑,若是虞墨戈答应自己的条件还好,若是不答应她也不是很清楚该如何处置这个惺惺相惜的女人或许说她心里有答案,只是因相惜而暂时逃避罢了。所以她选择晾虞墨戈些时日,分离得越久,思念越深,深入骨髓他便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了……
太后想得出神,心不在焉。陈湛笑笑,恭敬道:“母后怕是今日路途劳累乏了吧,您且休息,儿臣不扰您了,明个一早祭祖儿臣来迎您。”
太后慈笑点头,眼眸一转侧目瞥向了陈湛身边的小皇后谢瑶。视线对上,谢瑶先是一愣,随即目光无措,小脸登时酡红娇艳,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便随陈湛一同退安了。
祭祀前不能食荤,不能同房。帝后二人各自安置了寝殿,不过入夜,皇帝还是将皇后召唤来了。仪臣不敢管,报到太后那里,太后笑笑,淡然道:“皇帝自有分寸,他懂得该如何。”仪臣踟蹰不肯走,太后无奈只得遣了锦瑟去提点一番,这才算了了。
伺候皇帝歇下,皇后也躺在他身边。
灯火熄了,陈湛屏息,瞪着眼睛望着明黄的承尘,直到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忽而门外有何声音。这声音细微得根本不易察觉,可他却腾地起身,跪在床上警觉地四下环望,那神情宛如觅食的豹,可眼中又布满惊恐……
这一举把皇后惊到了,昨晚他也亦是如此,但她没敢问,今儿耐不住了。
“陛下,您是要找什么吗?”她跟着起身问。
陈湛推开她,示意安静,谢瑶吓得连呼吸都不敢了,直到身边人缓缓躺了回去她还直愣愣地坐在那。陈湛看着她僵直的背,手覆了上去。突然被碰,谢瑶惊得一个激灵。
“睡吧。”陈湛摩挲着她背安抚,拉她躺下了。
谢瑶哪睡得着,攥紧了被子小声唤道:“陛下……”
“嗯?”陈湛轻应。
“方才……”
“方才吓到你了?”陈湛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僵着,便伸出胳膊将她搂进怀里。陈湛怀里暖融融的,嗅着他身上龙涎的味道,谢婉紧张却又无比安心。成婚这两日皇帝一直待她体贴,她极是满足。“没有,我是担心陛下。”
陈湛沉默,良久叹了声道:“这么多年,都养成了习惯了。都道皇子至高无上,可谁又知皇子的苦。我出身低微,比不得陈泠,自小无人怜惜便罢了,可还是不了成为人家的眼中钉。你知道我身子为何弱吗?是因为九岁那年我误饮了‘不干净’的东西被毒害的,养了足足五年才恢复。可从那以后,这些事便没断过,下毒的,闯敬王府的,还有离府被行刺……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不敢在自己寝殿的床上睡,而是躲在床脚,蜷成一团。有时候冷得实在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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