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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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夺目双眼,那光足以打败这世上一切的所谓复杂与混沌。只是最初看到的时候,觉得它太过直接又太过简单,因而充满了不屑。
韩梦柳垂下眼帘,“此时此刻,我并无什么独到的见解,这一次……的确是我做错了。”
夏昭心头一震,近两年了,韩梦柳从未向自己低过头,亦从未跟自己说过真心话。如今,他居然认真诚恳地同自己道歉,他……
夜幕降下,浓重的墨蓝色笼罩在韩梦柳身上,极美的侧脸仿佛藏在深色宝石的光晕里,因为看不太清,愈显柔和温顺。
夏昭几乎就要伸手过去拥抱他,可韩梦柳却首先抱起了女儿,将外罩的斗篷认认真真裹好,“依依睡了,走吧。”
夏昭一看,果然见女儿躺在暖融融的衣裳里,舒适恬然地闭着眼睛努着嘴。
韩梦柳站起身犹豫片刻,对夏昭道:“你抱着她吧。”
夏昭一愣,“我身上脏,还是等回去后再抱吧。”
韩梦柳的神色有点艰难,思来想去仍是道:“你先抱着吧。只是灰尘泥土,回去将斗篷脱了,不让沾身就行。”
夏昭更加不明,韩梦柳这表现十分异样,且是一副不打算跟自己说实话的样子。他只好先接过女儿,一人走向前方引路。身后韩梦柳的脚步声跟着响起,但那脚步声却很凌乱,与他来时截然不同。夏昭心中涌上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清脆的树枝折断声传来,他立刻回头,发现韩梦柳正扶着一棵树,脚旁是夜色中不易察觉的短小藤蔓植物、凌乱的树枝草叶及石块土块等。
夏昭终于反应过来,心紧紧揪在一起,“你眼睛怎么了?”
韩梦柳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土,轻描淡写道:“没怎么。”
夏昭一动不动地站定,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韩梦柳。韩梦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地感觉到那股越来越近的怨气。如果不说实话,小太子怕是要……
“哎。”他叹了口气,“人吃五谷杂粮得百病,近来不知怎了,夜里看不清东西。其实也还可以,就是怕不小心摔了依依,所以才让你抱着。其实即便我抱着也不会摔了她,只是……”只是顾得上怀里那个大的,不知还能不能顾上肚子里这个小的,无奈只好请小太子代劳。
“既然如此,为何不看大夫?”
“我自己就是大夫。”韩梦柳淡淡道。
“那你究竟是怎么得了这个病,何时得的?”夏昭的声音微微颤抖,还夹着怒意。
韩梦柳沉默。
夏昭拖住女儿的双拳一点点握紧,“你告诉我。”
韩梦柳犹豫再三,终于道:“生了依依后两个多月吧,当时觉得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不容易,夜间目力受损也没什么,毕竟平时少有这么黑的时候。”
夏昭胸中翻腾,满口皆是苦涩,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却语塞了。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减轻韩梦柳的痛苦,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减轻他内心的愧疚。他信誓旦旦要保护韩梦柳一辈子的话语如同一片枯叶落在水面上,虚浮轻飘,也难怪韩梦柳从来只是听听而已。
猛然转身继续前行,唯有将女儿贴在胸前抱得更紧一些,才能对抗胸口的闷痛。
回到住处,前脚进门,后脚韩梦柳也到了。夏昭将女儿交给他,自己以先前存留的冷水净手,然后铺好被褥,面无表情道:“你同依依睡床,明日一早就回去,回去以后……别再来了。”
“你睡哪里?”韩梦柳抱着孩子在这简陋的一间屋里站着。
“我坐着都可对付一晚,你不必操心。”
韩梦柳只得先安置好女儿,然后与夏昭一同坐在床边更加简陋的桌边。两两沉默相对良久,夏昭道:“你去睡吧。”
“时候还早,还不困。”韩梦柳拿起一把小剪拨弄起油灯上的烛火,“你才是,累了就去睡,不必招待客人一般招待我。”
夏昭不答,余光望着烛火中韩梦柳的侧脸,“我总觉得,你有心事。”
韩梦柳拨灯的手一顿。
“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承受。”夏昭抱起双臂。
韩梦柳放下拨灯的小剪,叹了口气,“罢了,如若是我,也会希望知道真相。今日我来,发现暗中并无监视,可见第一,皇上并不担心你的安全,因为他相信你,也相信迟早会有人来看你。第二,他也不需要监视你,这同样是因为他信你宠你,宠到太子之位他从未想过要给旁人。”扭过头,认真而悲悯地望着夏昭,“因为你并非君后所生,而是皇上与赵晟将军之子。并且,是皇上十月怀胎,亲自生下了你。”
第65章亲自为你来试针
“你说什么?!”夏昭登时起身,如被当头闷了一棍,不可置信地发问。
“你冷静。”韩梦柳压低声音,指了指床上的女儿,继续道:“你我在赵将军军中所为的确有错,但罪不及此。何况真论起来,首先要罚的是我,可皇上的圣旨却气势汹汹地只针对你,且颇有些发泄的意思。我觉得此事不简单,找了一个晚上入宫探查,埋伏在兴安殿顶上,当时赵将军就在殿中,我听到他与皇上说话。”
韩梦柳将当夜的一切尽数说出,夏昭站着,浑身越来越僵、越来越冷,近在耳边的言语仿佛隔着重重山海,模糊不明。
“事情就是如此。所以皇上他只是生气,等他气消了,你自然就……”
夏昭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
“所以,我不是父君所生,长公主也并非我的胞姐,二十多年来,父皇为了隐瞒真相让我成为父君的孩子,那父君对我究竟是何心情?父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利用我,是么?可我心中对父君,对他却……父皇又为何、为何与赵将军……此事一定还有不少人知道,比如父君、丽贵妃、比如太傅、刘公公、秦太医等。他们都知道,只将我蒙在鼓里,多年来他们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又……当年的事究竟是怎样的?”夏昭不断喘息,“若赵将军是我生父,我却让他跪我,还极尽羞辱,那我成了、成了什么……我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傻子,我……”
“你冷静些。”韩梦柳起身扶住夏昭手臂,“突闻此事的确令人心惊,但……”
“阿梦。”夏昭抬头,泛着血丝的眼凝视韩梦柳,“一切都是假的,不是么?所有我看重的人都不同我说真话,包括你。我做这太子有何意义?”双目狠厉地瞪着,继而如火光熄灭一般空洞下去。他突然又凶猛地咳起来,艰难地说:“即便、即便有一天我登上帝位,又有何意义?全是假的。”
甩开韩梦柳,夏昭拎起墙角处一个酒坛,大步推门出去,踩过他不久前辛劳开垦出的土地,奔到奔流向下的河边,急躁地撕开泥封,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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