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打了开来,里头的纸张已经用了大半,莫羡很听话,真的每天都写了日记,只不过并不会每天都写很多,前期多是一些自卑的反思言论,后期会写一些接受完辅导后自己的心理感悟,里头时不时地还会提起言晏。
于笠初就这样蹲在地上拿着这本本子一页页地翻过,原本看着都是些平常的内容,然而直到十一月开头,也就是他和言晏救下莫羡的那天开始,内容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比如那一天的日记莫羡只写了这样的几句话:
那三百块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有三百块钱,可是爸爸的钱明明就在他自己身上,我看见了的,只是他自己喝醉了没有检查。
可既然他没有丢那三百块钱,我身上的这三百块钱又是哪来的呢?
我没有偷钱,但我也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当天的日记写到这就结束了,于笠初看完后立刻伸出手就想往后翻,然而临到结尾又停住,心里没来由地开始有些紧张。
他最终还是呼了口气,然后捻起纸往后翻了一页,只见第二天的日记这样写道:
叔叔告诉我,言叔叔说,毕竟那里是我的家,还是把我送回去比较好。可那不是我的家,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去?
于笠初读到这里明显已经惊异地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不自觉地从四肢百骸浸出冷意来。
他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在和言晏重逢的这大半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言晏的受伤,差点发生的车祸,当年的医疗事故,脖子后带有胎记的男人,半夜的起意谋杀,那一通通知的电话,和如今莫羡古怪的日记。
所有东西串联成一条线,于笠初陡然惊觉,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置身其中,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置身事外,谁都没有对他有所怀疑,然而如今摊开来分析,有个答案却一瞬间呼之欲出。
于笠初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然而无论他做多少次深呼吸,都无法阻止骨头里漏风似的寒意。
这世界人心隔肚皮,可怕胜过鬼神,这种事情于笠初从很早以前就看得很明白。然而即使他明白,可真正当自己被设计进这种被刻意遮掩锋芒的恶意里时,还是没来由会觉得心寒和不可置信。
于笠初颤着手有些拿不稳掌心的本子,然而紧接着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那本差点脱手的本子里掉了出来。
于笠初顺着动静往地上看去,是一张书签。
然而等他再看了第二眼时,却突然愣在了当场。
友禅纸做的边装,长方形的镂空,冷裱膜的外封。
这是言晏做的书签,和之前于笠初见过的那张手法如出一辙,只是这张送给莫羡的书签上的字是言晏自己的笔迹。
书签…
于笠初停顿了几秒,突然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迅速炸开,他一时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只知道抱着笔记本站起身,接着猛地推开房门夺路而逃。
书签,那张写着浓夭淡久的书签!
那张书签他确实是在所谓的梦里见过,可是他之前一直情绪不稳,并没有想到那么多,此刻被莫羡笔记本里的那张书签一刺激,他这才恍然想了起来,现实世界里,他从来不知道言晏有过那样一张书签!
于笠初一边想一边疯狂地迈起双腿往家里冲,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心跳开始不断鼓胀。
他先前一直以为那是梦,如果不是梦的话。
如果不是梦的话。
想神的片刻间,于笠初已经跑到了家门口翻出钥匙急吼吼地开了家门,他进来后便径直冲进书房开始翻找,这间书房的藏书量相当可观,可于笠初就像不知疲倦似的,不间断地一本本一页页地翻找,他就这样从晚上八点半一直找到深夜,最终从一个角落旮瘩翻出了一本名叫《时光回溯》的书。
于笠初乍一看就被这四个字吸引了,他记得言晏曾经同他提起过这本书,那时他只当一带而过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盯着封面上醒目的标题,惊觉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伸手翻开了扉页。
如果时光得以回溯,你想拥有怎样的未来?
于笠初看着扉页这孤零零的一句话,突然动手开始在后头翻找。
而等他终于在细窄的书缝中找到了那一张长方形的书签时,他眼看着签面上那用瘦金体勾画出来的四个字,突然就从眼里滚下泪来,接着沉浸在那点失而复得的庆幸中泣不成声。
不是梦,他是真的忘了言晏,回到了过去,和对方将那些历历在目的事情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经历了一遍。
太好了。
于笠初将那张书签紧紧地抱在怀里,脑袋里只循环往复着这样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第28章
于笠初再次睁开眼,四周仍旧是熟悉的环境,然而这次却不再是言晏的房间,而是当初自己住的次卧。
昏睡过后是浑身的酸软发沉,可即使一阵劲还没缓过来,人却已经不带犹豫地起了身。
于笠初下床的动作有些猛,还未站直便差点一个踉跄跪到了地上,他弓着腰扶着膝盖深吸了几口气后,便等不及伸手够上了门把手。
他此时仿佛成了薛定谔,而言晏是那只箱子里的猫。
只是他这回显然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承受另一种他不想要的结果。
一眼太长也太短,当房门最终被打开,言晏拿着热毛巾正站在离房间门的几步开外,他似乎乍一看到于笠初推门出来有着一瞬间的愣怔,紧接着下一秒,喜悦还未在言晏的脸上施展完全,便已经被快步走到他面前的于笠初给一把拉进了怀里。
于笠初此刻激动地只能依靠本能行动,他揽着言晏的后脑勺把人压向了肩头,动作有些强硬,却诡异地透着温柔。
重新拥抱这个人,仿佛是用尽了他一生的执念,他只有拼命地压抑自己,才不至于当场哭出声来。
两人的胸腔紧紧相贴,心跳似乎都跳成了同频,言晏被于笠初抱着,抓着热毛巾的手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于笠初却只是执拗地抱着言晏,把人箍得死紧,下巴蹭着言晏的锁骨摇了摇头:“没事,让我抱会就好。”
他此刻就像个索要糖果的孩子,抱着言晏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美梦,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
言晏顺从了于笠初少有的霸道要求,任他抱着有好一会后,突然听见于笠初对着他的后脖子蹭了蹭,语气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后怕:“还好你还在。”
言晏自锁骨到肩胛酥成一片:“什么?”
于笠初用的力气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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