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世代代,总能出人意料,刀锋点到的地方绝不走空。这块招牌从春先生到卫欢、再到甘卿,至今没砸过,仅仅是这仨字,就是阴沟里的噩梦。
可是……
于严听他说了一半,没下文了,追问:“我知道,所以呢?”
喻兰川不吭声了可那是“万木春”,不是甘卿。
万木春无处不在,而甘卿只是个人。就算是当年的卫骁,也只敢化名“卫长生”,躲过别人的耳目,才能过几年安稳的日子。
如果甘卿按部就班,从此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对于那些恐惧“万木春”恐惧得要命的人来说,她就是一个活靶子。到处推销保健品的许家人短暂地撤出燕宁,王九胜也跑国外去了,可这都是一时的,等风头过了,他们腾出手来,非得除她而后快。
如果甘卿想把万木春“噩梦之刀”的传奇延续下去,继续悬在那些人头顶,她在一百一就留不长。
只有不可捉摸才无懈可击,她迟早要去延续祖辈漂泊的命运。
喻兰川想到这,心口像被灌满了冰水,心脏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这事要说起来,全得赖卫骁。
春先生借着解放后那几年的时代东风,趁势金盆洗手,后辈满可以低调行事,该做饭做饭、该念书念书,不露刀锋,渐渐让“万木春”淡出人们的视野,像无数消失在历史里的门派一样泯然众人。
可卫骁年轻时初出茅庐,偏要让万木春在他身上青出于蓝,偏不舍得埋了这把三寸二分的刀,怀璧其罪,最后被裹进恩怨里,拔不出脚来。
“对了,”于严这货见半天没人理他,又去哪壶不开提哪壶,“甘卿,我们抓了行脚帮这么多人,现在因为杨平涉嫌吸毒谋杀、朱俏杀人未遂的一堆破事,把以前的案子也给牵扯出来了,照这么查下去,不定要查多少人,万一不能一网打尽,你最近还这么高调,他们会不会报复你?”
甘卿满不在乎地一耸肩:“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来。”
于严和喻兰川几乎异口同声:“不是闹着玩的!”
甘卿笑了起来,不等喻兰川变脸,她忽然抬起眼,轻轻地说:“你们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
她左手指缝间夹着小刀片,像那天在面店里给智障少年表演玩硬币一样,刀片轻飘飘地在她几个指缝间翻,处理得极其锋利的刀锋贴着她的皮肉,冷冷的光滚成一线,几乎有几分惊心动魄
傍晚前后,甘卿和“马哥”坐下聊天的早点小吃摊上,几个男人坐在了甘卿他们坐过的桌边。
“来了”老板端着油乎乎的菜单走过来,目光往四下一瞟,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马老六今天被一个女的从场子里拔了份,当着人面拎出来的,那女的个头挺高,帽子遮着大半张脸,桌上这几条痕迹就是她留下的。”
几个男人听完,掏出软绳和尺,仔细地量了桌上的刻痕:“一样长,三寸二分。”
“切面平滑,一刀到底什么刀?”
“我没看见。”店主小声说,“我就看她伸手在桌上乱画了几下,马老六看着都快尿出来了。”
“那就是指间刀,”其中一个男人说,“卫骁的绝活。”
“马老六可不是什么硬骨头,但我不怕他跟警察招供,”另一个男人说着,伸手敲了敲桌上的刻痕,“我就怕这个。”
“那可是十七岁就能杀卫欢的人。”
“好在她现在就在燕宁,有固定地方落脚。”
几个人对视一眼,店主压低了声音:“我们王总的意思,是不要夜长梦多。”
☆、第107章第一百零六章
“星之梦真没开门,我昨天好像看见他们家官博说梦梦老师辞职了,老板正在找新的顾问,还以为愚人节开玩笑呢。”
“什么?梦梦辞职了!我看她昨天朋友圈还在更新呢,翻译那个什么星盘解析。那她以后是不是都不更了?不是……怎么我追个工具书也坑得这么突然!”
“天意小龙虾也装修,这老孟什么毛病,马上到旺季了他装修,我看他今年是不想干了。哎……我□□大爷!这路你们家的?走路长点眼成吗?”
两个十三中的小太妹骑着自行车,穿过狭窄的泥塘后巷,边走边聊,前面的女孩正偏头跟同伴说话,突然有个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冲到路上,她车把一晃,差点发生剐蹭,破口大骂。
男人默默地退到路边,没还口,任凭女孩银铃似的骂着大街掠过,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星之梦”和“天意小龙虾”,从兜里摸出手机。
“她可能要跑……不清楚,那个孟天意也不知道去哪了,店里只留了个外地小学徒,狗屁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边说了句什么。
男人的目光一边警惕地四下逡巡,一边低声说:“可她住在张……舵主家里……我知道张已经跟咱们一刀两断了,那毕竟是……”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一低头:“他们?你确定吗……好吧。”
当夜,凌晨一点,一辆低调的黑出租停在一百一十号院南侧的胡同口,开车的司机正是去星之梦踩过点的中年男人。
车刚停稳,两个乘客模样的黑衣男人下了车,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一些。
中年人的脸从中间凹了进去,像被人一拳杵的,方腮尖下巴,有点咬牙切齿的劲儿,恶狠狠的。
他对司机摆摆手:“谢了,一会你要是害怕,不用等我们,绕开监控直接走就行。”
司机拉下车窗,紧张地笑了笑:“我们行脚帮,自古干的都是赶车摆渡之类的小买卖,实在……”
“知道你们行脚帮的人都胆小,放心,我们‘春字部’办事,牵扯不到你们。”黑衣中年人轻慢地啐了一口,脚尖捻了捻自己喷出去的痰,冲同伴一点头,这俩人在四周游荡了一会,然后一前一后地贴着墙根,顺着一百一小院角落的自行车棚翻了进去。
一个物业清洁工打扮的人在那等着他们。
“清洁工”态度比司机还谄媚,点头哈腰地迎上来:“我在这等二位半天了。”
“许林。”黑衣中年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年轻人,“我徒弟,去年我不在,我们‘春字部’的几个小辈人都折在这院里,还以为藏了条什么龙,原来是那个万木春的叛徒,今天特意过来讨个说法,谢谢行脚帮的兄弟们送信。”
“清洁工”就按亮了手机屏幕,给这俩人看手机里的照片全是偷拍,全是甘卿。
“她今天出去了一趟,中午一点左右回来的。我一直在这盯着,没下来过。1003那屋晚上七点亮了灯,有个送外卖的上去给她送过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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