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系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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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命,只是这样看着,我就几乎要原谅他。
“予舟。”我叫他名字:“我是成年人了,不要再替我做决定,好吗?”
我已经竭尽全力地退让,实在没有地方可以退了。纪老爷子说他把予舟交给我,我知道他意思是不要让予舟最后和他一样,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一个就可以做到的。
好在予舟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你真的想知道这信封里是什么?”他问我。
我点头。
他说声“好”,从我手里抽走了信封。
车里很暗,他借着前座仪表盘微光拆开信封,里面不过薄薄一页纸,还有一张照片。我看不清照片内容,只看清予舟脸上表情。
他眼睛眯得狭长,看清照片上内容之后,勾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叶云薇这废物,查这么久,就查出个这个?”
我无奈:“予舟……”
现在实在不是嫌弃叶云薇的时候。
“好吧。”他把信封扔到一边,抬起眼睛来看我:“我说之前,你先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
大概我看他的眼神太信赖,他忽然伸出手来,捂住我眼睛。
“怎么了?”我被他这举动弄得慌起来。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手指修长,指尖有很淡的烟草味,我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来。
“没事,你跟我说就好。”
“说什么?”
“就说,我是林湛……”
“我是林湛,然后呢?”我笑起来。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度。
“我十分优秀,值得任何人尊重。无论生我的人是谁,无论他们爱不爱我,都不会影响我对自己的价值判断。”他的拇指摩挲着我脸颊,渐渐凑近来,他的气息像风一样触碰着我耳廓:“这世上有人正深爱着我,并将永远深爱下去,至死方休。”
我整个人怔在那里。
我骄傲的纪予舟,不解风情的纪予舟,永远在最错误的时刻,说最深情的告白。
怪不得他要蒙住我眼睛。
“我知道的,”我急切地说道,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按了下去,他轻轻“嘘”了一声。
“跟着我说一遍,小湛。”
我第一次发现开口这样难。
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男主有非常糟糕的家庭,从小被虐待被抛弃,长大之后遇上很好的心理医生,男主崩溃时他抓住他,看着他眼睛,一遍遍地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男主最开始不以为然,重复许多遍之后,渐渐泪流满面。
言语的重量,总是超乎人的想象。
“我是林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很优秀,我值得人尊重,无论生我的人是谁,无论他们爱不爱我,都不会影响我对自己的判断。”
予舟凑过来,亲吻我脸颊,这个亲吻温暖得超乎我想象。
“继续说,你做得很棒,小湛。”
这感觉像极十七岁那年,他喝醉之后坐在学校天台上,是深夜,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满天都是繁星,白天晒过的水泥板尚有余温,我正担心我们去哪睡觉,他忽然凑过来亲我脸颊。
我很想相信,但是又不敢相信,我过去这许多年人生从未有什么好事轮得到我,我从来不是运气好的人。
但离我十七岁又过去十年,总该轮到我了吧。
我有点想笑,但又莫名地想哭。
“我正在被人深爱,并将永远被人深爱下去,至死方休。”我听见自己声音在问他:“对吗?予舟。”
“对的。”他松开了手掌,眼前仿佛瞬间亮起来。
我们这些年,其实也就像这样,一直摸着黑往前走,因为最暗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以后应该不管遇到什么都会是明亮的了。
大概我脸上表情太可怜,予舟忽然伸手过来按住我后脑,我靠在他肩膀上,发现他又像揉宠物一样揉我的头发。
“小湛,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身世了。”他说:“叶云薇是被人鼓动,去拿你的身世捉弄你的,鼓动她的人就是连嘉辰,他在自己家听到一些传言,是关于你的。”
我听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句话。
“你是连家的人。”
“哦。”
连嘉辰见我时的失态,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态度,都可以解释了。
“你的母亲是连家最小的女儿,也是连嘉辰的姑姑,她被自己的钢琴老师引诱,怀孕后他逃跑了,她被关在家里偷偷生下你,把你送了出来,连家父母应该知情,装作不知道。”
“那,”我忽然觉得喉头干涩起来:“那张纸条呢?她在纸条上写了什么?”
“她在纸条上写她很爱你,会找回你。”
“但是她并没有来找我,对吗?”我知道自己情绪有点失控:“连家还关着她吗?她还活着吗?”
予舟沉默了一下。
我觉察到了这沉默的意味。
“她还活着。”我已经猜到了。
“是的,她一直活着。”予舟的冷静在这时候显出作用:“她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你高中的时候,她的小孩也上初中了。”
所以那张纸条上的话,就跟这世上大部分的承诺一样,说的时候是真心,也确实相信自己能做到,只是时过境迁,也就作了废。
我确实是被抛弃的小孩,没有什么苦衷,没有不得已的故事,不过是年少时溺于情爱,一时冲动,生了下来,后来后悔了,宁愿这小孩不存在。所以二十七年过去,看也不来看一眼。我应该是她的耻辱,如果有能消除记忆的机器,她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消除我。至于那个父亲,恐怕连我的存在也不知道。
“我小的时候很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告诉纪予舟:“有人来养我,我就装病,孤儿院里健康的小孩不多,我常模仿他们发病的样子,吓走想养我的人。”
我没见过那纸条,却一直相信他们会来找我。
真是天真。
予舟没说话,只是一直拍着我的头,像安慰小孩。
“连家应该并没有忘记你,否则连嘉辰不会查到你的痕迹。”
“所以你打伤他是为这个吗?”我问他。
“当时我知道这事,然后去找他,他态度很坏,还把那张纸条撕掉了。”予舟平静地告诉说:“我说你和他没什么不同,都是连家人,他说他是继承人,你是野种,我说我把你打废,看连家要不要一个废人做继承人。”
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笑出来。
“你还说你是失了手。”
“是啊,对外我都说是失了手,因为我从不说谎,所有人都相信了,连嘉辰都快被逼疯了。”他也笑起来:“我很坏吧。”
“是啊,很坏。”
车里又安静下来,四周很暗,家里仍然有声音远远传来,我听见花园里有不知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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