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

一次梦到他了。
我甚至很清醒地知道这是梦。
这一次他站在一片灰白的广场上喂鸽子，艳红艳红的液体从他脚下散开。世界是黑白的，只有他和血泊是色的。艳丽到浓烈的色刺激着我的神经。
他站起身冲着我温柔的笑。
广场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广场，喷泉散落却无声，巨大屏幕的屏幕闪烁着孤零零的光，我分辨不出颜色。
除了他站在那里，空无一人的空旷。
好像时光可以倒带一样，看着他的笑容，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伤害到我，我就很安心。
我问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那你只是来看看我吗？”
他没有动作，只是望着我笑。手中的米粒被他抛开，我看到他冲我拢了一个心形手势。
“我们要去戈壁了，你以前说要带我去看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冲我挥手，大概是再见的意思。
我讨厌别离，我喊他的名字。可是梦里的他却好像听不到一样，背对着我渐行渐远。无论我怎么追逐，也无法拉近我们的距离，一如三年时光，天人永别。
然后又一次骤然惊醒。
电子表发出整点报时：
2018/3/18
01:00
我又一次服下两粒安定，但愿我能续上刚才的梦境。
这次我没有回到广场，而是又一次看到了车祸。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几声猫叫。
☆、第4章双鱼
定下目标后，我和依依带着满腔热情开始着手准备。
向物业投诉，申请年假，交接工作，制作攻略，查阅旅游团信息，置办装备……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有两件事让我哭笑不得。
一件是我们去户外店够买装备的时候，老板听说我们要去巴丹吉林，立马劝阻我们。这个时节的沙漠天气变换不定，非常干燥，到达那里的旅游团少之又少，就连俱乐部驴友都很少。老板说这个季节内蒙古气温偶尔还零下，海子还冻着，胡杨芨芨草都没长起来，风景远不如夏秋的好看。
我和依依犹豫了，最后抓阄决定还是去吧，春天的荒沙会是什么样的呢？还有未消融的海子，干枯的胡杨，会是什么样的呢？另一种风景或许也会很好看呢！
第二件就是，清明死活不愿意待在宠物医院。飞机火车又不能带宠物，我没办法了，有点生气地威胁它说：“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我原本就是发发牢骚，没指望一只猫能听懂我说话。没想到清明冲我眨了眨眼镜，很乖巧地蹭了蹭我，然后它钻到我的背包里，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冲着我喵喵喵地叫。
这是它要我用背包带着它？
我叹了口气，清明大概是只妖怪吧。
……
“骁阳你以后想去哪啊？”
“西部。”
我茫然了一下：“新疆？”
“差不多吧。”
“为什么呀？人家都往北上广挤，你倒好，放着优渥的条件不要，直接跑到那里。你去那干什么啊？吃沙子吗？”
骁阳笑了：“响应祖国号召，建设祖国大西北。”
“拜托啊大哥，这都什么年代了，这是2014年诶！说句不……”
李骁阳把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听说那边的肉好吃，听说那边姑娘普遍漂亮。”
我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没有躲，倒是笑嘻嘻地挨了这一下。
“开玩笑的啦，她们哪有你好看。薇薇你有没有听说过双鱼玉佩的传说？”
“没有，下一个。”
“传说啊，有人在罗布泊的一个古城遗迹中，发现了大量未知设备，为了检测这些设备它们的功能，有人用生物实验。在使用鱼做测试的时候，发现它能复制出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鱼，研究者认为它是镜像鱼，所以这个设备被称为双鱼玉佩，据说它是台时光机器。”
“时光机？”
“还有传说，那里还有人类不可理解的未知生物，据说那里有辐射，能使生物变异，还有个说法是关于两弹的……”
李骁阳眨了眨眼睛，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真的？还能复制鱼？还能变异？”对未知的恐惧和无尽的好奇同时支配着我。
“不知道啊，听说植物学家彭加木的失踪也和这个有关。”
“他不是说遇难了吗？”
“我也是听说的，这传说并不可信。再说这种事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泄露出来啊。不然的话人心动荡，社会不稳啊。”
“那这说法哪里来的？”
“据说是有个当年的研究人员写了本小说，后来小说和那个人的id再没出现过。”
我沉默了很久，抬起头问他：“这和你要去新疆有什么关系？你要去罗布泊啊？”
“不是啊。”
“那你说这个干什么？”
“好奇呗，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啊？”
“我想去那一带旅游，看看那些传说。走内蒙，银川，宁夏，然后新疆，从阿里到西藏，从阿坝下横断山脉，最后到四川。”
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条线，好像真的有一张地图摆在他面前一样。
我又踹了他一脚，开始锤他。
“害得我担心你，你就是想旅游，你下回敢不敢把话说清楚。”
嬉闹之中，他一把抱住我，我动弹不了，只好瞪他。
“巴丹吉林。”
“什么啊！”
“从巴丹吉林开始，我要带你走过这些地方。在西藏，走完朝圣路，我向你求婚。”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撇过头：“还朝圣，你信佛啊。”
“但求无愧，不问鬼神。”
他说这话时，一本正经。这种时候的他带着一种的魔力，好像只要他那样笃定的望着你，就一定能实现他口中的任何目标一样。
“薇薇，听说草原和沙漠上的星空特别美。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我记得那是一个黄昏，他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
阳光很含蓄得温热着，记忆里整个夏天都是那种柠檬苏打水的清爽味道。
就像他一样。
……
我睁开眼看着车窗外的阳光，有点晃眼，也是一个盛大的黄昏天气。
车内放着道路交通广播，断断续续地，和窗外那些绿色的防护栏一样，飞快地离我们而去。
“薇薇你醒啦！”依依从副驾驶探出头。
“我们到哪里了？”
“我们现在走京藏高速，已经到了内蒙古境内。”
清明迈着高贵的步伐爬到我腿上喵了一声。
内蒙古原来也不止有草原啊。
但是为什么我没看到蒙古包和马呢？
☆、第5章草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