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定的痛感

告诉你。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站起来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顺便，你真的很像一个废物，有没有想过去死比较好。”我听到自己从未发出过的不屑的笑声，看着大桥的表情开始扭曲，我转身不再回头。
走在病栋的走廊，玻璃窗上不知道贴了什麽膜，晴天看上去都像下暴雨之前的天色一样。
身後隐隐约约传来嘶吼的回声，人就是这麽脆弱了。我不知道语言能不能救人，但是我知道几句话就能毁掉一个人。
“去哪里了，我等了好久。”行人撒娇地表达不满，我无耐的笑了笑。
“想我吗？”我松着领带，走向坐在床上看电视的行人。
“想！”
“行人，你到底为什麽喜欢我。”我把行人压在身下，看着他的眼睛。
行人笑了笑，“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让我想保护你。”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麽，下意识要回避行人，却被行人按住了後颈。
“你知道你也在变吧，两个人的相处就是会互相影响的。最近你变得温柔了。”
“开个玩笑~被吓到了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笑容的行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行人，还是说两个都是？
“不用为了让我喜欢让自己做不像自己的事。”
“这只是我喜欢你的方式。”
☆、19爱的方式
已经很久了，久到我几乎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麽样子。
现在我在一场婚礼上，每个人都这麽高兴，会场是艳俗的大红色，各种方言。还有数不清的小孩子吵吵闹闹，跑来跑去。拼酒干杯到吹牛不打草稿的，谈论名牌说着好像大概自己的包要多少万的。
我记得还没有认识余远之前，我是个非常愤世嫉俗的人。
这麽多年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麽差别，但是到了和以前同样的环境里，我才发现，我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王小漾抓着我的手，对啊，她可是王小漾。那时候的她能在太阳下，抽着烟，贱笑着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让人心寒又无力反驳的话。而现在，她红着眼睛，一脸冷漠。除了越抓越紧的手，我真的以为她是在放空状态。
这场婚礼是叶好的。只是叶好的结婚对象不是王小漾。
是吧，其实大家都知道最後的结果是什麽样，却又不愿意接受，而一边逃避一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事实是什麽？这个世界就是个恶性循环。当你以为一切好起来的时候，会棒一声毁得让你欲哭无泪。
婚礼结束，新娘拉着新郎走到我们这桌，而这张大圆桌边也只有我和王小漾。
“陈凡你小子现在过得不错啊，一看就是土豪啊。”
“你老公也不管管你，讲话要像温柔人妻啊。”我有点恍惚。一瞬间错觉是十几年前──
自从几天前回国之後，我一直时不时想到以前的事。而刚想了开头就拒绝想下去。没什麽好想的，我已经有另一种生活了。
“她爱她的父母胜过爱我。”
天都暗了，王小漾躺在我酒店的床上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这麽多年白长了，就这点感悟？”
我喝着行人磨的咖啡粉冲的咖啡，多少给我点保持正常的自觉。
“我放不下。”
“你们谈了多久？”
“十五年。”
“今年多大了？”
“37”
“该结婚了。”
“陈凡！”王小漾跟疯了一样翻了个身压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开始尖叫。
突然就没声了，我睁开眼睛，她哭了。
我不是那种见人哭会心软的人。所以我踢开王小漾，下床站起来。
“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的。”
“你说她爱她的父母胜过爱你。你有没想过，如果你们硬要在一起，结果会是什麽样？”
“你跟她这麽久，你真的有了解过叶好吗。”
“我怎麽不了解她？！！”
“凭你不知道她是为了你好。”
“你放屁！为我好她会去结婚？！”
“你喜欢自残可以，不用每次都在叶好面前。我无所谓你爱不爱叶好，也无所谓叶好爱不爱你。只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我觉得叶好比你难过一百倍，即使她今天笑了一天。不谈结婚的事，谈你们两的这麽多年。”
王小漾抬头一脸眼泪鼻涕.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怎麽能到今天才玩完的。”
“别说了...”
“你既要猜叶好有没有外遇，还要自残──”
“我他妈叫你不要说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们的秘密就是虐待狂和被虐待狂。王小漾整天怀疑，发现一点苗头就在叶好面前自残，叶好难过然後忍受。最後决定了爱的方式。十几年不短，今後的日子里她们在对方的心里都有一席之地。
“你的事，你自己去想，想不明白也是你的事。”
“......陈凡，你变了。”
“我没变，只是想明白了。”
那晚之後，我没见过王小漾。但是叶好约我出去见面了。
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车子开到墓园。我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惊讶看到了一对母子。
母亲很温柔，儿子很可爱。
但是在看到我一瞬间，母亲很惊讶，然後笑了，“你就是陈凡？”
“嗯，你是？”
“我是余远的前妻。”
我看向那个小孩。下意识的厌恶，但是又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是余远的孩子。”
“......是吗。”
果然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被爱着啊。无论是什麽方式。
“他还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就死了。”母亲自顾自的在那里说话。
“叶好。”我看着墓碑说，“其实你用带我来。”
“我只是以为你对余远还有一点点感情。”
“感情这种事不能用多少来形容的。只能说有没有。”我看着那个女人说，“在余远和你结婚的那晚，我对他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那段日子，才是我没办法隐藏的。不是因为余远，而是因为比我更疯狂的他们。
“平衡的感情可遇不可求，也许对你们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临走，我说，“你们知不知道，再难过的事都有接受的一天，接受不了的人都死了。”
☆、20两只狗【完】
几年前我就知道有一天行人会突然醒悟。只是我不知道他会这麽平静。
那天，行人放学後突然开始下暴雨，我在自己开的咖啡店里看书。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去接他。我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暴雨，拒绝了。
“快点回去洗个澡吧。”我这麽说着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