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

第37章旅途
在t大附近吃完午饭，两人又回了一趟秦绪的公寓，拾了一些洗漱用品装到车里后，两人便出发去a市。
开出外环，车子便上了高速。前面还比较顺畅，到快出本市的环城路的时候，因为临近下班高峰，车流开始变得拥挤起来。叶笛生用手机导航查了一下当前的交通状况，发现他们这条线堵得最严重，就连应急通道也开始水泄不通。
“啧，半个小时才走五公里。”秦绪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外面，眉头紧皱。
“前面好像出车祸了”叶笛生看着手机推送的实时新闻，上面显示环城路刚刚发生了一起连环追尾的车祸，交警和医护人员已经赶到事发地点，因为安全原因，那一段路口不得不暂时封锁。
“再等等吧，不会封锁太久的。”叶笛生很有耐心地安慰秦绪，他从包里翻出一根巧克力棒，剥开包装纸，递到秦绪嘴边，“饿不饿，吃点东西。”
秦绪两手握着方向盘，他略微偏过头，一口就咬了一大半。
“还有饼干。”叶笛生怕他吃不饱，又翻出一包饼干。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前面的道路似乎开始畅通了，秦绪踩下油门和离合，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并没有注意到叶笛生有些担忧的眼神。
自从两人上车后，秦绪的话就变得很少，甚至好几次叶笛生跟他说话，他都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一声。这是极为反常的，叶笛生把拆封了的饼干重新封好，装回背包里，神情若有所思。
车子的速度渐渐加快，叶笛生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物，突地，目光一凝。他们正好经过连环车祸的现场，五辆私家车头尾相撞，现场极为惨烈。旁边停着救护车和警车，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神情严肃地忙碌着。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可以看到担架上的人伤得不轻。
叶笛生回视线，下意识便去看秦绪的表情。后者也注意到了那抹血红的颜色，他抿了抿唇，脑中似乎有什么绷紧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
“秦绪，你都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了，要不我跟你换换？”叶笛生一直在留意秦绪的表情，快到加油站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秦绪转头看了眼叶笛生，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在前面的加油站换。”
十分钟后，他们驶进了服务区。叶笛生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绪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神情有些疲惫的样子。
“是不是累了？”叶笛生的手摸上他的额头，揉了揉他短短的头发。
秦绪睁开眼睛，眼中的茫然一闪而过，他嘴角扬起，抓住叶笛生的手按到自己的脸颊边，“不累。跟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累。”
叶笛生忽然很想低头吻他，可这是在服务区，人来人往，实在不方便。他压抑着内心涌起的情感，大拇指的指腹摩擦过男人柔软的唇瓣，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休息完后继续上路。这次是叶笛生开车，秦绪坐副驾驶。这里离a市已经很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开到a市的市中心。
“估计到那边就快八点了，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你爸，好吗？”
没有得到回应，叶笛生的视线从导航显示屏上移开，转头看了眼秦绪，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叶笛生眸中闪过一丝思索，他微皱着眉，将车子开到a市市区的一家快捷酒店，等他在停车场入了库，已经快八点了，而旁边的人还没有醒。
他以前从来不会像今天这么嗜睡的，叶笛生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又倾身过去将秦绪的安全带解开，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脸。
“秦绪，醒醒，我们到a市了。”
秦绪的眼睑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他。叶笛生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皱眉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脸色很不好。”
“没有，可能昨晚没睡好吧。”秦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两人下了车，先去酒店办了入住手续，把行李放进房间，这才去附近的餐厅吃饭。叶笛生点了三个菜，一个汤，还有两碗米饭。他自己那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抬头去看对面时，发现秦绪碗里的饭几乎没动。
“怎么了？不喜欢吃这家的菜？”叶笛生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到他碗里。
“不是”秦绪勉强笑了笑，不知该怎么解释那种突如其来的反胃感。他看着碗里的炒肉，眸中掠过一丝烦躁，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是太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看附近有家面包店，我去买点面包给你当夜宵。”
“好。”
叶笛生看着秦绪的身影消失在餐厅后，这才起身结账。他很快就买完面包，回到酒店的房间。让他惊讶的是，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浴室的灯亮着，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秦绪？”叶笛生放下手里的袋子，心跳有些加快，他走到浴室的玻璃门前，用力一推。
秦绪光裸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莲蓬头下，任水流冲刷着他的头发和脊背。他的神情茫然而痛苦，眉眼间隐约有一丝自我厌恶。叶笛生走近了，才发现他冲的是冷水澡，他脸色大变，走过去关了莲蓬头。
“上次感冒的教训还不够吗？”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扯下墙上挂的浴巾，罩在秦绪身上，强硬地将他从地板上拖起来，“秦绪，你看着我！”
秦绪没有焦点的目光慢慢定格在他脸上，他的黑发还在往下淌水，神情脆弱而茫然，“笛生……”
越是接近a市，接近他曾经希冀了无数次的那个身影，他就越发感到恐惧和紧张。而下午目睹的那场车祸，则是往他本就不堪重负的神经上又加了一块巨石。他感到胸口沉寂已久的那头凶兽又在蠢蠢欲动，他不敢面对叶笛生，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只能用自我折磨的手段逃避一切。
叶笛生把他连人带浴巾抱进怀里，他抚摸着他的短发，安慰道，“如果你不想见你爸，我们随时可以回去。”
秦绪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摇了摇脑袋，“不……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我很没用……这个病，不管我怎么努力，只要遇到一点刺激，就会复发……”
“这不是你的错”叶笛生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紧，他在秦绪的眼睫上吻了一下，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信我，你不会再发病的……”
“笛生……”秦绪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他的语调似乎带着哭音，眸中满是灰败之色，“如果我伤害了你，一定要把我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