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诡异的躁动,顾楚有点儿小慌张。顾长安异常安静,连靠近的脚步都轻的像是怕惊扰一只憩息中野鹿,这是十几年来头一次,顾楚亲口认可这段婚姻。
一时间顾长安觉得就算他此刻说他要搬到外太空去住了,自己都会立刻说好。他还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这一天了,他都已经习惯扮演一个只会用欺骗和强权达到目的的人了。
那样绝情绝义,拿走他们的孩子,口口声声说要离开他,丝毫不在意他身边睡着谁,叫他绝望到只能用“天性凉薄”来安慰自己的人,现在承认他们有着同父母孩子一样最亲密的家庭关系。
他们是配偶,是彼此的爱人。
“但,但是”顾楚还想张口结舌的想要保护自己,却被一把抱进了宽厚的怀里。
他愣住了,顾长安在发抖,这个强悍到几乎无懈可击的老男人在发抖。
顾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尝试着回抱,反倒被抱得更紧,胸腔都要被挤得不能呼吸,但这缺氧的不适竟奇异的让他安心起来。
“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呢,我给你什么好呢。”顾长安的声带都在激动痉挛,“你怎么就愿意了呢,怎么就愿意了呢……”
或许,承认了也不会怎样的,顾楚想,把心里藏着的事说出来也不必害怕,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好像比自己更害怕失去。
可是,一旦分割财产变更孩子的抚养权,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的婚姻彻底破裂,这一段当年只能靠一方移民另一方巨额投资才能获得的合法关系,正在一步一步瓦解消亡,一旦他带着顾虔离境办理完所有手续,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但倘若他让步,一切便都可以挽回。
肯让吗,可以让吗,顾楚感到迷茫。
他恐惧于生活在被操纵被摆布的人生里,这个男人或许可以让他一生衣食无忧,但根本无法给他平等的婚姻关系。将这一事实完全怪罪于他的恶劣性格并不十分公平,他本来就是他的长辈,是他从前的监护人,他对他的占有欲比对自己的稚子更甚,从他出现在他生命里,就被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
长达十一年的掌控,时至今日顾长安依然我行我素,连一次小小的应聘都要步步诱逼。
顾楚想得伤心,他为自己的不肯让步感到伤心,他想要一直一直待在顾长安的怀抱里,他温柔的声音,含笑时眼角的皱纹,低头吻他时浓烈霸道的嘴唇,他不离不弃的陪伴,伏低做小取悦他的样子,拥抱时即使分开了说话也会搂着他的腰紧紧抵着胯骨的小动作……他是多么沉迷于他的好啊,这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人让他这样倾慕依恋,离开他的痛就像撕开皮肉一样鲜血淋漓。
顾楚哭了出来。
顾长安抱着人,前一秒还激动的想要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人家,后一秒便被哭的没了主意。
哭什么呢,他想,他都还没开始弄他,等着一会儿舒服哭了不更招他疼么。
“心肝儿。”他胡乱亲他的眼泪,“怎么这么好哭。”
顾楚哭着吼:“我们不是配偶了,我们在离婚!”
“胡说什么呢。”顾长安抱着他安抚,“什么时候就离婚了。”
“我就要离!”
顾长安见他越哭越惨,光就想着哄了:“好好,离,现在就离。咱不哭了啊。”
“可是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顾楚愈加伤心。
哎呦,这是想哄死人吧,顾长安听得心肝直颤,真又想给人跪了:“祖宗!你说你操的什么心呢,啊?我什么都不要!我有你这份儿心意就够!”
顾楚肿着眼睛看他,哭的太厉害,想止了哭声也止不住抽吸。
这倒霉模样,顾长安心疼的不想看,一把揽过来把他泪湿的脸摁在自己颈侧,说:“犯得上为这点儿破事儿哭这么起劲吗?你看啊,按那外国佬的规矩,咱们要是离婚,你是一个人了,可按咱们老祖宗的规矩,既然拜了堂,那不管有没有证,你都是顾太太,所以啊你想怎么着都对,都行,你就是别操心我。我要什么没有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有俩小子,你说我这福气。”
说完了,顿了顿,迟疑道:“你别是想着往后让他们管别人叫爹就行。”
顾楚哭完了,昏沉沉,听他这话心里更难受:“我不要听你说话了,我不上当的。”
顾长安心说谁上谁的当,要不是今天晚上吐露了真心话,还真要叫你骗过去了,小王八蛋:“好,不上当,咱谁的当也不上。”
第二十五章
将顾楚放在办公室助理的位置上完全是出于顾长安的私心。在英国,他们有合法的民事关系,有任何意外,顾楚都是他财产的第一继承人,但在境内却并非如此。
两个孩子毕竟太少,顾虔的出世又叫顾长安断绝了再要第三个孩子的念头,为了保障顾楚的权益,他不得不做更多打算。
入职是第一步,等带他一段时间,便尽可能的开放权限,至少要给他相当于一个副总的权力,之后便可名正言顺的以奖励为由赠与他部分公司股份,等再过个一两年,便提他上来做执行官荣晟多年以来从未有过这个职位做不做得好都无所谓,总归他还是在的。
循序渐进的来,一方面也是照顾董事会的面子,尽管从他接管荣晟开始,董事会便形同傀儡组织,可还有基金会,谁也不能保证这群老狐狸不会作妖。顾承还没有长大,还不能叫顾楚依靠,自然自己也不至于这样短命,但做万全的准备是完全必要的。
如果境内的法律不能让他以配偶的身份共享他的所有财产,那他就让他以公司大股东和孩子监护人的身份共享。
他理应得到所有。
要是有个女孩儿多好呢,顾长安心里仍旧遗憾,男孩儿再怎么有出息,早晚一门心思围着自己老婆打转,他的小顾楚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膝前连个撒娇的都没有,往后多孤单。可就算第三个孩子保准是女孩儿,顾长安也绝不敢有再要的念头了,他甚至不忍去回想在福泉山上发生的事情,他的小顾楚叫他害成了什么模样,只要稍一想,他心里就堵的连鼻子都发酸了。
能留多久,什么时候走,这都不重要,人能好好的活着,就是他顾长安的大造化,余下的,想怎样就怎样,他照单全。
既已达成共识,顾楚便想到了告知顾承,大约这一场婚姻里只有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共赢,他是那样的出色,从未叫他们操心过任何事。
顾长安陪他一道视频,总归这种事情叫太太一个人面对孩子总不大合适。一家三口因此在书房开家庭会议。
顾承对这一结果显然始料未及。
“这太不理智了。”他说,“你们是认真的吗?”
顾楚点了点头。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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