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耗心血,从程彦手里抢来之后要转手送给别人吗?”
“我可以做第二或者第三大股东,兼任一个常务副总经理,管管饭堂餐标、种花种草、工会联谊什么的。”程西抱着枕头做他的黄粱大梦:“手上保证有足够的钱,又不用太操心公司的经营。管公司好没意思的,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去做画家,但是我妈觉得画画玩物丧志,不让我学,我打算拾完这个烂摊子之后重新把画捡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选择职业经理人,你可以有更大的操控权力。如果是亲戚就要小心,万一他不听话程彦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真的吗?”程西扭头,神色很紧张:“但是我和程彦是不一样的。”
“别人的想法不一定是这样。”
“那……那就职业经理人好了……”
尽管他这么说,丹拓认为到了一定时候他还是会被赶鸭子上架做不喜欢的工作。丹拓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刚刚承受过风湿痛的程西不适合知道真相。
女佣这时候来打铃:“程先生,您应该睡觉了,明早您需要早起。”
丹拓决定告退:“我先走了。”
程西蜷进了繁复的被褥里。他的脑袋小小的,在堆集的绸布中看起来有点娇弱。女佣替他放下床帐,就见流苏穗子上一枚光点闪过,丹拓回头对着窗户突然就是一枪!
哗啦啦好大一声,落地玻璃碎了满地。女佣尖叫,程西拨开床帐坐起来:“怎么了?”
大群保镖已经窜了出去,丹拓望了一眼:“有人要杀你。”
程西不以为意:“我要抓活的。”
丹拓点头退了出去。半个小时以后他和保镖队长空手而归:“跑了,是个狙击手。”
程西穿着睡袍站在窗前,半张阴鸷的脸露在月光下,他猛地往保镖队长身上踹。
这一脚力道不小,魁梧的壮汉被他踢得直接栽倒在地上。丹拓眼明手快把人拉起来,但没有插话。程西怒气冲冲地在原地徘徊:“这不是第一次了,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了。过分,真的太过分了!我从来都很尊重别人睡觉的时间的,睡觉是很重要的事情,怎么他们没有一点做事情的原则吗?做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没有人敢回答他。丹拓往旁边挪了一步,将碎玻璃挡在身后。
程西把秘书找来:“明天一大早给我联系徐院长和疗养院,告诉他我妈需要住院。我不想再等了。程彦宝宝要和他亲爱的妈妈告别的话,今天晚上好好告别吧。”
秘书一刻不敢耽误,领命离开。
丹拓听懂了他的意思:“那么我明天在府邸待命,请及时和我联络。”
程西倨傲地抬着脑袋:“我要抓活的。”
裴元睡得很惬意,如果不是一点尖锐的刺痛感干扰他不愿意醒来。
“别动。”杀手坐在床边,正把针头往静脉血管里推。
针管里是一种深红色的液体,透明澄净,看上去不像血清。
“这是什么?”裴元揉了揉眼睛。
“狂犬疫苗。”针管推到了底,丹拓把针头起来:“还有三针,明天打第二针。”
裴元动了动手臂,针口冒出一颗血珠,他用拇指揩起来放在唇边舔掉。
丹拓递给他一支棉棒。裴元得意地勾着舌尖,正想问他晚上去了哪里,却见椅子上一只灰头土脸的书包歪靠着扶手,左边的背带扯烂了,底部还破了个不小的口子。他爬起来认领失物,里面的东西倒是没有少,书本、文具、钱包都在。
“你在哪里捡到的?”裴元掏出仅剩的两百块钱揣进裤子,享受财产失而复返的喜悦:“一个晚上了钱居然没有丢,治安现在变好了吗?”
杀手敷衍地回答:“嗯。”
裴元想了想把其中一张钱抽出来给他:“算是谢谢你,还有狂犬疫苗的钱。”
杀手下了钱,把它放在柜子上的铁盒里。裴元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一边听哗啦啦的水流声一边叠被子。他在走廊的料理台上找到了一只热水壶烧点开水,然后用面包泡了开水吃。等丹拓从浴室出来,他已经肚子半饱,乖巧地站在床边等着杀手先生。但是杀手先生压根没有往床边走,他下楼端了两杯咖啡和一份土豆饼上来:“你要喝咖啡、吃土豆饼吗?”
裴元撇撇嘴,土豆饼油腻的香气刺激了他的味蕾,早知道不吃面包泡白开水了。
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
“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
“嗯。”
“那快餐店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裴元咽下咖啡,像上次一样苦,只是他的舌头没那么排斥苦味了。
“你很喜欢喝咖啡吗?还是为了集中神你必须喝这么苦的咖啡?”
“从小时候开始喝。”
“你的家乡在哪里?你不是中国人吧?”
“不是,我不是中国人。”
他没有透露更多信息的欲`望。裴元只好迂回地问:“你的家乡漂亮吗?”
“很漂亮。”
“那你为什么要来中国?”
“和你没有关系。”
裴元有点失望,他以为丹拓救了他起码证明他们之间应该存在一点信任。他老老实实把咖啡喝了,揉揉肩膀觉得伤口不疼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旧事重提:“好,那我们来谈谈跟我有关系的事情吧。一个月内,杀了我,怎么样?”
这次丹拓连口都不开,拾杯盘下楼。裴元追上去:“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答应嘛?”
男人和他站在门口对峙,眼神很无奈:“你应该去上学,然后回家。”
“我说了我没地方去。”裴元抢过他手里的餐具,用尽量柔软的语气撒娇:“我来帮你,我洗碗做饭打扫卫生都没有问题,你去工作我在这里帮你看家,你杀了我,好不好?”
“昨天,你怕狗咬死你。你怕死,你不应该死。”
“怕死怎么了?我怕狗,我有求生的本能,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我能怎么办?我就不能反抗本能吗?”
“我也有权利不答应你,你可以找别人杀你。”
“你还以为我是什么三教九流?”裴元瘫靠在墙角上,丧气地说:“我是个乖学生,楼下的流浪猫认识的人说不定都比我多。你也别觉得我脑子有病,或者归结于年纪问题。拉倒吧,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排挤同学、掀女生裙子、逃课吸毒的学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如果我要自杀,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男孩抬头直视杀手的眼睛:“我想死,我想抛弃这个世界,不能总是它抛弃我,我也该有一次反击的机会,对不对?你要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公平的事情,是呀,没有,我要公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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