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起来,手背上青筋直冒。
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布着一道道血痂,那一道道剑痕像是正生生划在宁长青的心上,痛的他几乎要猝死。
江季麟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尽管知道自己的相貌是家族的佼佼者更是寻常人中的龙凤之姿,可他以前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是靠着样貌拿来的。
可当他举起剑毁了自己容貌时,剑刃刺痛面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宁长青。
哪一种突然生出来的恐慌,让他无所适从了一瞬间。
宁长青少年时认识了自己,他无比清楚宁长青对自己那一眼的一见倾心,有多少是因为这副容貌。
“季麟哥……”宁长青把头埋在江季麟肩侧,使出了全身气力去止住眼眶的热意。
“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看?”江季麟瞥过眼眸。
“你这样想?所以试图用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试图避开我!”宁长青牙关打颤,目光爱恨交织,“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恨你总站在我前面!恨你每件事都要替我安排!我算是你什么?你怀里抱着的护着的宠物?!不该是!不该是这样!该是我护着你!”
他一拳砸在床侧,震的床板巨响。
“我不该听你的,不该让你独自去!不该!”他突然无力地垂下头,像是失了斗志的野兽,“……是我无能。”
“这毫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对着齐清行礼,面上一派童真,那么肆意地笑着闹着,发自内心地敬重着齐清……我没法做到,亲手打破这一切。”江季麟闭上眼,“他若是知道,齐玉不是自己的父王,而自己的亲生父亲正是害了自己父王惨死的罪魁祸首,他小小年纪如何承受的了?”
那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场浩劫。
而且齐清知道所有的事,他无比清楚自己的“侄子”究竟是谁的骨肉。
想要把孑然从他手心里抢过来,难若登天,最可能的后果便是,在自己抢过来之前,孑然便被他攒死在了掌心。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和齐清合作,一个极不平等的合作。
他要复齐国旧土,镇守边关,换来齐孑然在京城以大皇子齐玉独子的身份平安长大,一世平安喜乐。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齐孑然的身份要成为海中的一滴水般销声匿迹,是江季麟要成为一头磨去利爪的虎,一头可以威慑外人却伤不了主子的虎。
断臂毁容,是江季麟唯一能让这杆秤平衡的方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
宁长青坐起身,把江季麟抱在怀中,下巴轻抵在他额上,眼眸紧紧闭着,把那滔天的恨意压了下去。
齐清……
我与你势不两立。
再睁开眼时,他眼里已经平静无波。
“我们好好的,要好好的,我不许你离开我,绝不允许。”他一遍遍抚着江季麟的背,像是安抚着他更像是在安抚着自己。
“从此之后,我是你的右臂。”他轻声地说着,唇瓣惨白,却又沾着些血迹,“两个月后,你只管来麟国,麟国必会举国而降。”
从此之后,你休得再离开我身边半步,休想!
第104章应是良辰好景(13)
麟国元平三年正月十六,众朝臣结假归朝。
宁长青整理着朝服,垂头看着榻上熟睡的人。
江季麟眉头舒展着,乌黑的发像云一般延展,面上的血痂颜色淡了些,估计过些日子就要脱痂,他已经让心腹去各处寻找上好的药,让那疤痕能淡便淡些。
宁长青无意间瞧到过他对着镜子微微怔然的模样,他只看到了一眼便闪身离开,走的远远的才停下脚步捂住了绞痛的心。
原来,季麟哥自己,还是在意的。
可那些在意于他而言,远远比不得这些年来只见了一面的孩子!
宁长青后悔当初告诉江季麟齐孑然的事,可他又做不到隐瞒江季麟这件事……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么?
朱雀从李府回来后,便从宁长青口中知道了送信来的人究竟是谁。
他登时便急红了眼,跳将到江季麟的屋里,半个时辰后出来却已是恢复了神色:“你……受苦的是主上,你何必这般与他互相折磨。”
宁长青当时什么都没说。
朱雀不懂,他根本就不懂。
那种……恨不得把心剜出来,剜出来或许就不那么痛的苦楚。
他这辈子,就栽倒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手里,栽的彻彻底底,毫无办法。
他清清楚楚,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不是吗?季麟哥做事狠厉果断,从不给旁人甚至不给自己留更多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他向来迁就着,认同着季麟哥,从不反驳他要做的事,可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一昧任由他胡来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在季麟哥身边,便足够幸福,此生无憾。可如今他才明白,倘若季麟哥永远这样专行独断,不容置疑,那两个人间的情意总有一天会变作伤人的利刺,刺的两人都伤痕累累。
两个人要携手走下去,远不是只需要情意那么简单。
他要做出些改变了,而他希望,季麟哥也可以为了自己而改变。
这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他如今最希望眼前的人能好好养伤,好好的,好好的。
宁长青俯身把江季麟的被角捻了捻,榻上的人微微转了下脖颈,又沉沉地睡了。
宁长青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终于能在我身侧安然入睡,睡的这般没有防备的沉,可你……却同时又能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我该哭,还是该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宁长青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记着我的吩咐。”他给院外的侍卫又叮嘱了一遍。
但凡屋里的人有半分动向,都要向自己一五一十的禀告,他这个时候可再承受不住更多了。
而今日上朝,将是一场恶战。
江季麟醒来时已是大亮,他问了下人才知宁长青一个时辰前就上朝去了。
上朝?
是了,今儿个是十六,该上朝了。
他习惯性的想伸出右臂取外套,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里已是空空荡荡。江季麟把左手覆在右臂上,垂下了眼眸,眼底思绪复杂。
他也是个人,失了一肢,哪会无动于衷。
他失去的,可不只是一个胳膊。
所幸有宁长青在他身后,可以让他安心地做一些事情。
断臂这样的情形,是他以往想也不会想的,如今有宁长青在他身侧,很多事情便不同了,他把整个人的生死都交给了宁长青,若飞蛾扑火不留余地。
他知道自己自私了,他仗着宁长青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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